屋门被推开,青山进来,呐呐说:“娘,你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我年小无知,让你生气……”
“娘不生气,坐下……娘跟你好好说几句话。”
青莲起身将自己的凳子让给青山:“哥,你坐这凳子上,跟娘对面说话。”在月姑身边的炕沿上坐下来。
“这半年了,你在外头学会些啥?”月姑问。
“药铺里那些事,我都能行,看单抓药、记账,俺都会,经理跟那些老店员都夸我呢。”青山不无得意。
“有些药材必须加工才能入药,丸药、成药制作都要求很精细,治病救人的事,马虎不得,你能行?”
“这些粗活,我也干过……可经理让我主要学记账,管药库,花费气力的事,自有别的店员去干。”
“这程经理是你元盛大爷的老表,人家对你很照应,侯老先生跟你爹你爷爷都相熟,不然,干三两年也不一定能学到啥。可是,咱得自觉,店里的事情,脏些累些的更要干在前头……”
青山点头:“嗯,我知道……明天我早些回去,还得给你要钱,我身边没钱了。”
“你兴善叔不是刚给你捎钱去,还不够花?”
“那太少,咋能够呢?”青山有点着急,“你们不知道,在外头混不比在家,抬手动手花钱哩!”
“孩子,给娘说,你花钱做些啥?饭钱给你交了,住宿不用花钱,你都花钱做啥哩?抽烟吗?喝酒?”
“娘,我也长大了,不兴交个朋友,一块玩玩!”
“朋友……当然要交,看啥样的朋友,只是吃吃喝喝的酒肉朋友,没啥要紧。你在外头这半年多,要好的朋友都是谁,能跟娘说说说吗?”
“那,多了……我怎能挨个说给你哩!”
“娘问你,西头吴家那个福顺,是你的朋友吧?”
“唉,娘咋问这么详细哩?他,也算一个吧……”
“他现在做啥,你清楚吗?”月姑板起脸孔追问。
“他,现在警察局的特务队,一月挣不少钱,出门骑马、挎盒子,可威风呢!”青山振振有词,“可我从来没花钱请他喝酒,都是他请我呢!”
青山没说完,青莲生气地别转脸,月姑也已气得脸色灰白。
“你可知道他骑马挎枪干些啥事?”月姑问。
“反正,他对我挺好,够朋友。”青山嗫嚅着,“他真的带人来抓过你?你们不会弄错吧?”
青山没说完,月姑突然站起,一巴掌掴在青山脸上,“弄错?是谁弄错?你还当他是好人……”接着又抬起手,青莲拦住,大喊:“娘,别打了!”。
月姑气恨有加,声音颤抖着:“抗抗、明明两个娃娃,他们抓去哪一个,小命也没了!我若不是侥幸逃脱,也就和你妗子一道……娘指望你在外头学本领,长见识,能成个人哩,想不到你不分是非,不辨香臭,把这些汉奸走狗当朋友!”
青山捂住火辣辣的脸颊,呜呜哭出声:“娘你好狠心,打得俺好疼哟……俺在外面,因为没钱,被人瞧不起,回家来你还打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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