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外祖母说要发大水,便收拾了东西早早来此等着。”李忠如实说道。
“那你等不到外祖母,又是怎么做的呢?”李治压住火气问道。
“忠儿要去找父皇,外祖母却说父皇已经龙御归天!”李忠说着还白了魏国夫人一眼。
周围除了风声和水声,就没有谁敢说话,大家都明白,皇后这次栽了,她提前知道要发大水,竟然想要趁机淹死自己,而且还随身带着玉玺和太子,居心叵测。
李治双眼紧紧盯着王皇后,使劲摇晃着她的肩膀:“皇后,你告诉朕,忠儿说的不是真的,你告诉朕啊!”
“陛下,忠儿说的,是事实。”王皇后直言说道。
“不,不,你为何不骗朕,朕不信你会谋害我!”李治疯狂的追问。
“陛下,臣妾错的太多,已经无法回头。一切都是臣妾所为,和臣妾家人无关,恳请陛下放了他们吧。”王皇后说着跪倒在地,面不改色,虽然大势所趋,但心里安定,这是种难以描述的情景。
“不,陛下,是罪妇的主意,皇后全都不知情啊,恳请陛下放了皇后啊!”魏国夫人过来抱着李治的腿大哭,被李治一脚踢翻。
李治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个绝色女子,这可是他的发妻啊,当初的晋王妃,现在的大唐皇后,虽然她跟自己格格不入,但不代表李治不欣赏她。
就算是洪水泛滥,李治想到的也是她的安危,可是她知情不报,要陷宫中所有人与死地,心肠真是太坏了!
啊!李治发出一声暴怒,劈手抓住了王皇后的头发,将她拉到水边死死的摁了下去,口中咒骂着:“你这恶妇,竟敢谋害朕。朕今日便要你死!”
水中冒出几个泡泡,王皇后更是心如死灰,动也不动,武媚见状连忙奔过去。拉扯着王皇后从水中拉出,恳求道:“陛下,事情还未调查清楚,不能如此啊!”
王皇后冷笑着推开武媚,冷声道:“武媚。你到底负了我,别忘了你当初发下的誓言。”
看着王皇后冰冷的眼神,武媚不由打了个寒战,当初为了感谢王皇后的搭救之恩,她被逼迫着发下誓言,如果不对皇后忠心,则要承受子女背叛之苦。
武媚愣在当场,可是人生的轨迹发展又是谁能预料到的呢?难道皇后要自己去死,也要听从吗?
“来啊,将王氏一家全部发配边疆。皇后暂行关押,详加审问!”近乎崩溃的李治当即下令,哭哭啼啼的魏国夫人就这么被带走了,她不停的呼喊着女儿,但是王皇后却没有看她一眼,能保住母亲的命,是她这个做女儿的最后的回报,但是此刻王皇后是恨自己的母亲的,没有她,也就不会有自己的今天。
大水很快退了下去。狼藉也很快收拾利索,接连的好天气也利于原状的恢复,几天之后,一切大致恢复到了原来的状况。除了空气之中湿热严重些,其余的已经看不出来了。
王皇后被关押,李忠又被带到了武媚处抚养。
调查的结果远比想象的要严重许多,防洪堤坝被人为破坏,事发当夜多人有可疑迹象。紧接着一大批人被抓了起来。
高阳公主、房遗爱、巴陵公主、薛万彻以及柴令武等人纷纷入狱,荆王李元景负罪自杀。依然被戳尸示众,牵扯人数众多,为李治登基后第一次对皇室成员的大洗牌。
在袁紫烟的说情之下,鉴于房遗直一直与高阳公主夫妇二人不睦,仅是被贬职,倒也算安稳度过一生,而房玄龄族人几乎都在此次谋反之案中清洗殆尽。
房谋杜断,李世民两位忠心耿耿的肱骨之臣,为李世民的登基做出不朽的贡献,更是跟随帝王不辞辛苦的开创贞观盛世。
杜如晦累死在朝堂之上,房玄龄临终前记挂的是家族血脉的沿袭,如果他们地下有知,一定会痛骂后世不肖子孙,将先人的功劳抹煞殆尽。
李治气愤难耐,甚至都为此废朝一天,加上被水激,又急又怒,头风病发作了,头疼的睁不开眼睛,耳朵里嗡嗡作响。
好不容易睡着,睁开眼睛,却发现武媚在偷偷擦拭眼泪,问道:“媚姐姐,为何事烦恼?”
武媚连忙换上笑脸,说道:“没什么。”
“可是弘儿有何不妥?”
“哎,倒也无大碍,说是呛水伤了心肺,需得好好调养,许是不如从前那般康健了。”提到这茬,武媚脸上黯然无光。
“不用担心,朕自幼身子骨比弘儿弱多了,不也活得好好的?”李治安慰道,武媚挤出一丝笑容,但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落水之后的李弘,明显跟自己生疏了,总是不愿意让自己抱,勉强为之,孩子的小脸上也没有笑意。开始武媚没在意,可得等孩子睡着之后,小家伙的一句梦话,让武媚的心顿时就碎了,也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怎么,是否还有其他的事情瞒着朕?”看武媚总是发呆,李治担心的问道,一再催问之下,武媚才流泪叹息:“陛下,臣妾本是皇后接回宫的,如今她落得如此下场,臣妾再想想之前的誓言,心里着实可怕。”
“弘儿到底怎么了?”
武媚这才陆陆续续讲述了整个经过,之前弘儿总觉得武媚疏远自己,亲近父皇,心里有小芥蒂。然而经过一番开导之后,孩子便打消了顾虑,也许是因为落水之时,母亲只救父皇,而没有管他,所以孩子心里留下了阴影。
还有李弘那首诗,父皇母后前面走,他在后面走,李弘睡梦之中都在呓语,自己在后面走。
李治听到之后,心头也不是滋味,如果不是自己的话,弘儿便不会如此。
那个时代,不太注重孩子的心理健康问题,两人总觉得事情很快就能过去,小孩子嘛,还能记父母的仇不成?
“陛下,臣妾有一事相求。”武媚含泪躬身行大礼。
“说。”
“陛下,不管怎样,王皇后对臣妾有恩,但求陛下善待她,得以在后廷善终。”武媚再次伏地叩头:“臣妾实在是害怕向皇后发下的誓言,就算是为了臣妾,为了弘儿吧。”
“哎,快起来,朕顾念她都是被人怂恿,惦记她善良纯真本性,本也不想怎样。算了,就令其保留后位,此生禁足立正殿吧。”李治叹息道。
“谢陛下!”武媚感恩戴德,心里也觉得踏实了不少,皇后犯下弑君大过,能有这样的结果,那真是法外开恩。
就在这时,刑部有人来,说是事关重大,必须要亲自禀告。李治叹了口气,大风大浪都刚刚经历过,还有什么能让他发火呢,于是点头让刑部尚书进来。
此时的刑部尚书为张行成,年迈多病,多次请辞,李治都不同意。张行成进来之后,便默不作声的跪倒在地,抬头看了一眼武媚。
“陛下,臣妾告退!”武媚识趣的连忙说道。
“无妨,你待会还要服侍朕用药。张爱卿,尽管直言。”李治摆摆手说道。
“陛下,请看这个。”
张行成颤巍巍的从怀里摸出个小小包裹,武媚连忙接了过去,放在李治跟前,缓缓打开。只是看了一眼,武媚的脸色骤变,连忙又盖上。
李治心中更加疑惑,推开武媚,再次打开,那一刻李治的脸是黑色的。眼前是几个小人,上面写着生辰八字,扎满了银针,有李治、武媚以及李弘还有国师。
“张爱卿,此物从何而来?”李治脸部肌肉忙抽,冷声问道。
“启禀陛下,大水退去,不少宫中之物冲了出来,侍卫在角落捡到。臣不敢怠慢,特来请陛下拿主意。”张行成额头满冷汗,知道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掀起。
“布料银针颇为考究,想必不是普通人使用,可有线索?”李治追问道。
“萧淑妃生前倒有此物。”
“明显就是崭新的,况且萧氏已经故去。”
“这,这,陛下!除此之外,便是立正殿!”张行成说完,长伏在地,嚎啕大哭,大唐后廷又将有多少花儿凋落,他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么多变故,只是数次辞官,李治都不同意。
“皇后!”李治勃然大怒,猛然起身。
“陛下,莫要动怒,虽说皇后有嫌疑,但是并未有证据指正。”武媚急急说道,又低声哀求道:“陛下,看在臣妾面子上,看在弘儿面子上,还望详查!”
李治此时也犹豫了,甚至盼着永远查不出什么来,就这样养着王皇后,直到她终老。何况武媚为毒誓困惑,总不能因为这个让她一生都活在担忧之中。
就在这时,屋门吱呀一声响,谁?!
李治怒喝一声,只见李忠露出了小脑袋,李治十分不悦,呵斥道:“身为太子,探头探脑,鬼鬼祟祟,成何体统!”
“父皇,求您饶了母后吧,饶了母后吧!”李忠哭着上前跪倒,接着说出让李治再也无法替王皇后遮掩的话来,武媚也是倍感绝望,此时的她终于看清了,李忠已经长大,这是变相的报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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