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忍住笑点点头,问道:“你既已进宫,便知出宫不易,该如何被遣送家中呢?”
“很多方法啊,宫中礼仪繁琐,我丝毫没有兴趣,稍微不配合就能回家。【】”袁紫烟语气肯定的说道。
哦,男子恍然大悟,笑问道:“刚才对月吟诗,可也是想家了?”
“对,以前在家不觉得珍惜,等真的出来了,才觉得平时不该对父母发脾气。”袁紫烟说着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男子体贴的递过来一方帕子,靠,也是上好的丝绸,浅蓝色,月光之下发出润泽的丝光,女子鲜嫩的手指划过上面都觉得皮肤粗糙。
袁紫烟没舍得用,只是拿袖子胡乱抹了一下,手帕便顺手塞怀里了。这龙涎香的味道实在是好闻,留着这帕子熏熏衣服挺不错的。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男子起身背着手望着月空,轻声背诵起来,袁紫烟惊讶的张大嘴巴,嘿嘿笑着起身,拍拍那人肩膀,笑道:“行啊,大哥,过耳不忘啊!”
“呵呵,大哥?倒是许久没人如此叫我了。”男子喃喃道。
“你难道没有兄弟吗?”
提到这茬,男子的脸上立刻布上一层寒霜,笑容消失殆尽。袁紫烟不由吐吐小舌头,看来无意当中提到了人家的伤心事。
两人都背着手不说话,而且对方的气场还这么强,让人感觉有点压抑。袁紫烟心里暗自揣摩,这人到底是谁呢?胆子小的时候,吓得能蹲地上,恼火的时候,一句话就能翻脸,而刨除这两点,正常聊天的时候也算是正常,称得上是和气。
你不跟我主动说话,我也不主动搭理你。袁紫烟上了倔脾气,一句不哼,然而让她颇为失望的是,这男子根本就不懂绅士为何意,丝毫没有主动示好的意思,太任性了好不好?
哎,男子发出重重一声叹息,双目空洞的看着远方,似乎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之中,袁紫烟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毋庸置疑的是,这人心情很不好。
为了缓解尴尬气氛,袁紫烟压低声音哼唱起一首老歌:“黯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争鸣,眼前飞扬着一个个,鲜活的面容……”
身旁的男子又是惊讶的转过脸,像是打量怪物一般的看着袁紫烟,弄得袁紫烟挺不自在的,咧嘴笑道:“我声乐学了个半瓶子醋,唱得不好,让您见笑了。”
“不是,我倒是觉得你的声音也很像我的亡母。母亲已经故去多年,今日便是她的生辰,想不到有缘遇到你。”
我勒个去,没见过这么套近乎的。袁紫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左一个亡母右一个亡母,大半夜听着还真瘆得慌。
“前面这宫殿,处在正中子午线上,又是最大的一处,应该是皇帝的大朝之所吧。”袁紫烟不想纠缠亡故老女人的话题,随便找了个新话茬。
男子呵呵笑道:“你倒颇有见识。”
“过奖了,这都是大面上明摆着的事情。我吃完晚饭,闲着没事儿便出来溜达溜达,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这里。”袁紫烟突然想起来什么,猛的拍了下脑门,惊慌的说道:“大哥,你要害死我了!到点可是要关园门的,而且逮着还得受罚!”
袁紫烟说着就要起身,男子却有些意犹未尽,不以为然的说道:“回去晚了,可以推说是迷路了,大不了明日站半日,或者是饿上一天。”
“您说的轻巧!”袁紫烟有些不悦,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男人,转身气哼哼的就走,心里把这人骂了几百遍,要不是刚才跟你玩心理战术,我也不会忘记时辰。
只听,男子在身后说道:“即便此时一刻不停的跑回去,怕也是晚了。”
“切,我不会飞回去啊!”袁紫烟头也不回。
男子呵呵直笑,又喊道:“明日可还来此处?”
“可以,但是得记得带礼物啊!”
声音还在耳旁缭绕,但是袁紫烟的身影便不见了。中年男子惊讶的张大嘴巴,还以为是看错了,带着些疑惑连忙追赶了几步,确实不见了,隐约可见一团金黄的光芒消失在前方。
这奔跑的速度,果真一流,难道还真是飞回去的?中年男子莞尔一笑,倒是一个有趣的奇女子。
男子晚上烦闷,没有带任何人,自己在园中散步。远远的便看见亭中有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衫的女子唉声叹气。
那么,为何夜间也能看清衣服的颜色呢?之前提过,日光之下,隐藏于衣服内的金线闪闪发光,富贵无比。殊不知这衣裙在月光之下,其间的银线也会发出了柔和的光芒,将人映衬的宛如嫦娥降临。
所以,由此可见,这件衣裙耗费了多少人的心思,经过多少双巧手裁制而成,唯一的目的就是吸引他人的注意。
但是中年男子并不为此所动,因为他打小便拿着夜明珠当弹珠玩,尿壶都是镶金嵌银的,见过的宝物更是不计其数,自然不会对一件做工精细的衣物好奇。
再者说来,宫中的女人善用此招吸引他人目光,往往画虎类犬,反而招人厌恶。
男子以为是哪位后-宫之主耍的小花样,正要无聊的离开,却听着这名女子声音忧伤的念出了一首堪称绝唱的好诗!
开始是望月遐思,仙游于月宫之上,继而感叹高处不胜寒,何处也不如人间。最后是寄希望于皓月,将明月视作是有生命,有情感的挚友,这种物我交感、人月融一的境界,也只有高才女子才可以制造而出。
明月当空、孤高旷远,句句皆堪称绝佳,又不失浓厚哲理,男子听得入迷,不由叫了一声好。更令人称奇的是,这名女子的外貌和嗓子都酷似自己的母亲,难道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母亲不放心自己一人在世上,又派了这女子来不成?
其实在男子心中,他畏惧这位母亲多过爱,母亲去世的那一刻,他哭得死去活来,感动了很多人。但是却没有人知道,男子的心里竟然有种莫名的轻松,让他喜极而泣。
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失去严厉母亲管教的他开始沉迷,将所有当初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都做了一个遍,明知这样会违背母亲生前的教诲。
没有约束的所谓自由其实是可怕的,男子甚至在想,如果母亲一直活着,也许他会活得很压抑,但是起码不会像今天这样,错的都难以回头。
想到这里,男子不禁抬头再次望去,一片薄云飘过,遮挡了月光。男子觉得有些乏了,伸了下懒腰,脚步轻快的回去休息,甚至他从未在心中有过如此期盼,时间过得再快一些,明日的夜晚早点降临。
回头再说我们的主人公袁紫烟小姐,紧赶慢赶,到底是被关在园门之外。高高的院墙足有三米以上,这种高度对于千金万金的大家闺秀来说,确实是高不可攀,但是却难不倒袁紫烟。
袁紫烟口中微微念动咒语,身体便飘然升起,越过墙头,又悄无声息的落在园中地上。诸多房间基本都已经熄了灯,唯独自己那间屋子还亮着灯,里面传来了不小的动静,甚至还有哭声。
不好,难道是被人发现自己晚上没回来,正拿雨竹问罪呢?
袁紫烟心里着急,快走几步赶了过去,发现几名宫女正架着一名哭哭啼啼的良家子往外撵。女孩双手扒着门框,哭闹着就是不肯离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袁紫烟进屋后不解的问道。
“你为何不在房中,适才又去了哪里?”一名老宫女严厉的问道。
“白天吃坏了肚子,拉肚子。”袁紫烟苦着脸将双手捂在腹部,老宫女疑惑的问道:“那里是肚子吗?”
袁紫烟连忙又把手往下放了放,说道:“不光肚子疼,胃口也有点疼呢。”
“既然身体不适,为何不早点回来休息,又去了那么久?”
“怕翻来覆去的,影响其他姐妹休息,等肚子拉空了才敢进来。”袁紫烟撒了个谎,又问道:“姐姐,这名小姐犯了什么过错啊,为何大半夜的要把她拉走?”
“夜间磨牙,自然不可留在宫中服侍圣上。”
“我在家中从未磨牙,只是白日太累而已,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诸位,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那名女子噗通一声竟然就跪下了,立刻招来几名宫女的鄙夷。
“尊卑不分,慌里慌张,更不可留下。”
“我真的是白日太累,在家从不……”
“你睡觉之时,怎知自己磨牙,休要啰嗦,赶紧走!”几名宫女不由分说,架着哭哭啼啼的女孩便离开了。
没多久,又有几间屋子的灯也亮了,同样几名女孩被连夜带出去,袁紫烟正精神,闲着没事儿一打听,原来一个是说梦话,一个爱放屁,还有一个确实也不能留,有梦游症啊!
哎,自己大半夜回来没人追究,放屁咬牙打呼噜倒都不成了罪过。那些女孩一心想要留在这里,好容易进入皇宫,却再次与梦想擦肩而过,而自己呢?切,一心想出去,反而是一次次机缘巧合,留了下来。
造化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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