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朗,为什么你们会做出这个估算?”张国栋问道。
“因为日本是一个岛国。”许朗答道,“焘敏要想去日本必然要有船。他虽然肯定将咱们的战舰资料带到了皇太极那边,但是制造战舰,训练水手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而且征服日本不会像征服朝鲜那样容易,焘敏不会动用大规模的八旗兵去打日本,他还要防备咱们再去盛京,他肯定要征召和训练朝鲜人。各种因素加在一起,我们认为他出兵日本的时间将会在一年到两年之间。”
“那你们想怎么应对?”王华接着问道,“用咱们自己的力量还是用明朝的力量?”
“这个问题需要穿越大会来做决定。”许朗说道,“不过我们估计,动用明朝政府的力量恐怕很难,咱们还要用咱们自己的力量。”
“咱们去征服日本?”会场上又响起了一片议论声。
“咱们现在哪有力量去征服日本?”
“就是啊,咱们去辽东都不行,更不用说日本了。”
“大家静一下,听我说完。”许朗提高了声音,“我知道只靠咱们榆林湾的力量想征服日本是不可能的,不过现在咱们有两个很好的条件。一个就是咱们的手里有丰臣国松,这是一面旗帜;再一个,郑芝龙也许对日本也会有点兴趣的。”
“如果咱们要利用郑芝龙的力量的话。”曾广贤问道,“那咱们还得继续卖给他战舰和火炮,问题是假如郑芝龙真的征服了日本,那他的力量就会急剧的膨胀。你想没想过这对咱们榆林湾会有什么影响?”
“如果郑芝龙不行的话。”王华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那你们觉得西洋人会不会对日本有兴趣?西班牙人或者荷兰人?”
“西洋人?”王华的话又引起了一片争论。
“我看这样吧。”夏天阳拍了拍桌子,“这个问题我们先搁置,过两天咱们再做决议。大家都去想一想,到底什么方法能最好的阻止满清占领日本。许朗和蒋北铭他们的这个议案的确非常的重要,我们的原则就是,不管谁占了日本,也不能让满清占了日本。”
众人渐渐的都安静了下来,夏天阳又说道:“许朗,把你们的第二个议案说一下吧。”
“好的。”许朗第二次站起身,“我们给穿越大会提交的第二个议案是关于如何改造大明朝的。”
“这个还用讨论吗?”林兆龙喊了起来,“改造大明朝不是咱们早就定下来的决策吗?”
“不错,兆龙,这的确是咱们早就定下来的决策。”许朗笑道,“可是咱们喊了五年了,五年以来,咱们天天喊改造,改造,但是谁能告诉我,咱们到底要想把明朝或者说中国改造成一个什么样子,咱们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来进行改造?”
“这个?”林兆龙挠了挠头,他确实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诸位会员。”许朗走到了会场的前方,“我们在北京的这些人,这些日子里接触了很多人和事,也想了很多。明朝现在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破房子,我们究竟是做一个李鸿章式的泥瓦匠,还是要把这座破房子推倒重建?如果我们要推倒重建,怎么推到?我们是不是要采用那种暴风骤雨式的方式?大明的百姓已经够苦的了,这种方式会不会在他们的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我们又要怎么重建?重建一个什么样的社会才能更适合华夏民族的展,才能更适合现在这种形势?”
许朗停了下来,但是没人说话,所有的穿越者都在想着这个问题。
许朗见没人说话,自己继续说道:“我们都知道,一个法治和民主的社会是美好和完善的。我刚开始登6的时候,也曾抱有幻想,希望能把明朝改造成这样的一个社会。但是现在我清醒了很多,我们是一个有着几千年农耕文明的社会,是一个同样有着几千年集权****的社会,这种影响是根深蒂固的,深深的给我们每一个人打上了永不能消除的烙印。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幸运的,因为我们有着领先了4oo年的思想,因为我们从一开始就有了东海珍珠号公约和穿越大会。我们经历了5年的争吵,现在可以坐在这里平静的表达自己的诉求。但是即便如此,我们中间还是出现了叛逃者,我们还是在被我们的情绪所影响。像我这样一个在大多数人的眼里都是另类的人,一个每天都自由不离嘴的人,也曾经向穿越大会提交过要在榆林湾实行军管的议案。”
许朗说到这,看了一下坐在下面的程依依:“就在几天前,程依依问我怎么能干好银行行长和税务局长的工作。我给她的建议是找一个有能力的人来帮她。”
“这有什么不对吗?”终于有人说话了,谭静问道,“依依和我说了这件事,我没意见。”
“谭大姐,这没什么不对。”许朗笑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可这又是最大的不对,因为我并没有和依依建议要制定一套行之有效的规章制度。这几天我一直在反思,为什么在我的内心深入,依旧还是人治而不是法治,依旧第一个想到的是人,而不是制度。”
“许朗,是不是说跑题了。”韩万涛嚷道,“咱们的议案是如何改造大明朝,如何应对明朝政府。”
“不,万涛,我没有跑题。”许朗说道,“本质的问题不解决,就无法解决实际的问题。我们总要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定出一个方向,这是最根本的东西。”
“我来说几句。”6天翔说话了,“许朗刚才所说的也是我这么多年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我们先把改造大明朝放到一边,咱们先来探究一下,一个什么样的社会才是最适合中国展的模式。”
“6老。”夏天阳歪头看着6天翔,“您这问题是不是有点大啊。”
“小夏,不大不行。”6天翔的语气有些沉重,“我研究了一辈子的历史,当年黄炎培老先生说过,一部历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荣取辱’的也有,总之没有能跳出这周期率。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可能还会是这样。”
“我给大家举了例子。”6天翔伸出了一个手指头,“从184o年鸦片战争,闭关锁国的大清王朝被西洋人的舰炮打开国门以后,所有的中国有志之士都在寻求救国救民的道路。洋务运动开始学欧美,戊戌变法开始学日本,五四运动开始学俄国。学来学去学了1oo年,但是改变了什么,什么都没改变,反而我们找不到方向了。没有人静下心来好好地去想一想中国到底需要什么,到底什么样的社会模式才是适合我们这个民族的。我们以前跳不出这个轮,以后就一定会跳得出来吗?不要小看了一个民族几千年来沉淀下来的东西,这种东西就像许朗说的那样,深深的印在了每个人的心里,不分好坏。印度被英国人殖民了二三百年,但是印度改变了什么,它连种姓制度都没有改变。”
“6老。”韩万涛站起来想说话,6天翔挥了挥手,“请先不要打断我。诸位,现在上天重新把我们放在了这个十字路口上,我们的肩上担负了太沉重的责任,可是我们能担得起来吗?五年了,我们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社会,你们的心里清楚吗?”
“可是6老。”这次站起来的不是韩万涛而是范秋明,“历史的展是有它自己的规律的,不是谁想改变就能改变的。我觉得咱们不用想那么长远,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就可以。至于历史的展,咱们还是应当遵循它自己的规律。”
“秋明,你还是没有跳出上辈子的中学课本。”许朗又站起身,“谁告诉你一定有规律?任何事情的展为什么要有规律,为什么不是各种偶然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为什么不是蝴蝶效应无限放大的结果。规律是什么?你怎么去证明规律的存在?哪怕就算历史有规律,就算英雄人物和小人物无法改变历史的规律,只能促进和延缓历史的展。那么假如历史的展延缓了五十年,对生活在这五十年中的人来说,他们的历史就是被改变的。还有,中国几千年的历史规律是对的还是错的,我们现在做的究竟是不是想要改变它原本的规律。”
“许朗、范秋明。”会场上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现在不是让你们两个讨论哲学的时候,咱们还是到刚才的议题上吧。”
“是啊,许朗。”史显扬也喊道,“哲学问题你们下去自己慢慢讨论去,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什么样的社会模式才最适合明朝的展,最适合华夏民族。”
许朗看着会场上所有的穿越者,慢慢的说出了八个字:“君主立宪,联省自治。”
会场上立马炸开了锅:
“君主立宪?联省自治?”
“许朗,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这不是进步,是倒退。”
“对,还是大踏步的倒退,你的脑子里怎么还想有皇帝?你是不是在北京给崇祯下跪跪多了?”
“其实我觉得君主立宪也不错,像英国那样的君主立宪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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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别吵吵,别吵吵。”夏天阳拿着茶杯盖使劲的敲着桌子,“穿越大会就是各抒己见,谁有任何想法都可以说。焘敏和焘功就是不说才叛逃的,你们也不想变成他们那样吧。”
众人都渐渐的安静下来了。
“既然你们都不说了,还是我说吧。”许朗笑道,“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也包括我自己。谁敢拍着胸脯说,自己对权力没有丝毫的崇拜和渴望,谁敢说不希望我们的国家和民族出现一个英明领导?”
“可就算是有一个英明领导,也不能是崇祯啊。”董非第一个嚷道,“他要能算英明领导,还不如换我呢。”
“可以换你,换谁都一样。”许朗和董非的话引起了一阵哄笑,许朗继续说道,“这种对权力的崇拜,对圣君、贤臣、清官模式的渴望是我们这个民族几千年来都改不了的东西,也包括我们在座的各位。我们总是希望能有一个圣君的出现,有圣君才会有盛世,我们从没有去想过没有圣君,没有贤臣,没有清官是不是也可以有盛世,就算我们自己,就算4oo年以后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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