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个问题,你让我好好想想。”许朗拿出地图铺在了桌子上想了一会,“我觉得问题不大。万涛一看,宽甸离着盛京还有400里地,中间还要经过一个本溪。现在王兆星已经在旅顺放手大干起来,整个辽东的八旗兵应该全部去增援旅顺了,所以就算走漏了这个消息也不要紧,恐怕八旗兵已经没有军队来阻击咱们了。”
“还有。”许朗又说道,“其实咱们也可以带走一部分人,既然这里的百姓大部分都是汉人,愿意跟咱们走的可以编进辎重队。现在辎重队里全是朝鲜人,我不怎么放心。”
混成旅在宽甸堡里休整了2天,许朗征召了80多个汉人编进了辎重队。
混成旅开拔的时候,带走了堡内的一些粮食,许朗为此还解释了一大通:
“你们都是汉人,我们是大明的军队,来这里是要消灭逆金,解救你们的。但是我们现在的粮草有一些困难,所以暂时借你们的粮食一用。所有带走的粮食,我们都已经写了欠条,将来等灭了逆金,朝廷会加倍偿还你们的。”
不管这些堡内的人能不能听明白许朗的一顿白活,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意见,恐怕也没人敢提。那个吕冕是不能留在这里的,韩万涛命令也将他一并带走了。
混成旅又走了几天,路上击溃了几支满清的散兵游勇,慢慢的接近了本溪。
混成旅走后没几天,一大队八旗兵开进了宽甸堡。
济尔哈朗端坐在马背上:“一个不留,全部处决。”
宽甸堡内顿时血流成河,留下来不管是汉人还是满人都倒在血泊之中。
后世的本溪市距离沈阳170里地,境内多山地,自然地貌有“八山一水半分田,半分道路和庄园”之说。
明朝政府于洪武年间在此设立辽东都指挥使司东宁千户所,如今还是一所不大不小的卫城。
混成旅在距离本溪所城大约30里的地方扎下了营寨,韩万涛派出了传令兵去通知柳冠南的先锋营,就地扎营,等待大部队。
柳冠南带着邓朝晖等人站在所城外面的一个山头上瞭望。
“营长。”邓朝晖建议道,“就这么点个小城,不用等韩旅长他们,咱们自己就打下来了,咱们先锋营也有两门大炮。”
“你急什么。”旁边的吴振翰说道,“别看这个城池小,它靠着盛京很近,说不定里面有多少八旗兵。咱们不能冒进,还是等等大部队吧。”
“朝晖,你这么着急是要赶着打完了仗回去结婚啊?”柳冠南笑着问道。
邓朝晖不好意思的笑道,“结婚着什么急啊,什么时候不能结婚。”
邓朝晖的话引得周围几个人发出了一阵的笑声。
“咱们就在这扎营。”柳冠南命令道,“等着明天大部队来了再攻城。”
“柳营长。”唐汉指了指周围的山头,“这个地方地形太复杂,你觉得咱们3个连分头驻扎怎么样?我和吴连长各带自己的连去两边的山头扎营,这样咱们既可以占领制高点,也可以形成掎角之势,互相有个照应。”
“要分兵吗?”柳冠南有点犹豫。
“我看可以。”吴振翰赞同道,“这地方的确地形复杂,咱们聚在一起的话,万一有什么情况很难提前发现。”
“那行。”柳冠南点了点头,“反正就一晚上,你们两个就带人去两边的山头,我和邓朝晖就在这扎营。”
“是,营长。”吴振翰和唐汉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都露出了一丝不令人察觉的诡异。
夜已经深了,混成旅的军营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中军大帐中,韩万涛和许朗正此起彼伏的打着呼噜呼呼大睡。
“万涛,万涛。”许朗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开口大叫。
“你怎么了?”韩万涛被惊醒了,“做噩梦了?”
许朗满头大汗:“我做了一个噩梦。万涛,我怎么有种直觉,要出大事。”
“你又有什么直觉?”韩万涛给许朗倒了一杯水,“做梦而已,喝点水好好睡觉,明天还要去打仗。”
许朗喝了几口水:“不对,万涛,真的要出大事。”
“到底要出什么大事?”
“万涛,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许朗抓住了韩万涛的胳膊,“马上派人去把先锋营调回来,我感觉很不好。”
“这都什么时候了,半夜三更的。”韩万涛拍了拍许朗,“就算派人去了也就天亮了,先锋营离着咱们20里地呢。”
“派骑兵去。”许朗几乎是哀求了,“万涛,你相信我一次。”
“唉。”韩万涛叹了口气,“好吧,我去派人,你好好睡觉吧,你这些天压力太大了。”
快四更天的时候,吴振翰骑着马手里举着一面白旗一个人来到了一处山坳里。
等了没一会,对面过来了几个同样是打着白旗的八旗兵。
为首的一个额真用满语说道:“日薄西山。”
吴振翰同样用满语回道:“天地清朗。”
“日月同坠。”
“大金永存。”
那个额真听完吴振翰的回答,下马打了个千:“请问先生可是高人派来的?”
“正是。”吴振翰答道,“大汗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高人指点。”
吴振翰开口刚要说话,远处突然响起了马蹄声。
借着月光,一个榆林军的传令兵远远的朝这边跑过来。
吴振翰一摆手,几个八旗兵闪身躲进了树林。
“什么人,口令。”吴振翰换上了汉语高声叫道。
“山河一统。”那个传令兵勒住了马,“原来是吴连长,长官为何这么晚单独在此?”
“营长让我来看看地形。”吴振翰随口答道,“你这么晚又来此做什么?”
“韩旅长让卑职传令,先锋营连夜撤回。”
“连夜撤回?”吴振翰一愣,“为什么连夜撤回?”
“卑职也不清楚。好像是许参谋长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觉得咱们有危险。”
“是吗?许参谋长想到了什么危险?”吴振翰边问边悄悄的摸向了挂在马鞍上的手弩。
“许参谋长。。。。。。”传令兵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吴振翰的手弩瞄准了他,“吴连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给你家里挣了200两抚恤金。”
“嘭”的一声弩弦声,一支弩箭射进了这个传令兵的咽喉,年轻的传令兵捂着嘟嘟冒血的脖子,怎么也想不明为什么这个吴连长,这个榆林湾的老爷会要了自己的命。
几个八旗兵从树林中钻了出来。
“情况有变。”吴振翰急切的说道,“他们可能有所察觉,咱们要提前行动。”
“怎么提前?”那个牛录额真问道。
“你马上回去调兵,先解决掉先锋营,迅速包围混成旅,其余的按照原计划进行。”吴振翰命令道,“这个传令兵不回去复命的话,他们就一定会知道出事了。”
吴振翰刚刚说完,背后的树林里突然传出来了一声枯枝的踩踏声。
“谁?”随着一声喝问,几支弩箭射向了树林,紧接着几个八旗兵飞身进了树林。
没过多久,这几个八旗兵从树林中走出来:“没找到人,不过应该是中箭了,地上有血。”
“先不用管他了。”吴振翰说道,“调兵最重要,记住,我和唐汉都是大汗的人。”
“奴才遵命。”几个八旗兵走了。
天色微亮,柳冠南睁开了睡眼,起身摇了摇旁边的李逍:“起来了,起来了,太阳照屁股了。”
李逍迷迷瞪瞪睁开眼:“总探长。”
“还没睡醒呢。”柳冠南指了指自己的肩章笑道,“先锋营少校营长。”
“忘了,还是叫总探长顺口。”李逍从床上爬起来笑道,“我去你给打水洗脸。”
李逍刚刚把洗脸水打回来,军营中的警钟突然不绝于耳的敲响了,一个哨兵从帐篷外冲了进来:“报告长官,鞑子,鞑子来了。”
“鞑子来了?”柳冠南扔下手中的毛巾,“有多少?”
“一千多。”
“一千多?怎么可能?”柳冠南顾不得许多,抓起床上的武装带,“去看看,怎么会有一千多?”
柳冠南赶到山头的阵地时,两门6磅炮已经打响了,邓朝晖正在声嘶力竭的喊着:“所有人进入阵地,炮兵排散弹射击。”
“怎么回事?”柳冠南跑到了邓朝晖的身边问道。
“八旗兵来了。”邓朝晖一指山下,“差不多1000多人。”
“二连和三连那边呢?”柳冠南突然喊道,“吴振翰和唐汉怎么样了?”
“恐怕凶多吉少了。”邓朝晖指了指两边的山头,二连和三连的阵地上已经飘扬起了后金的大旗。
许朗在中军大帐中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了:“万涛,肯定是出事了,咱们的传令兵到现在也没回来。”
“我们不能再等了。”韩万涛也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传令兵,传令混成旅集结出发。”
“长官,长官。”随着声音,几个士兵抬进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他是谁?这是怎么回事?”韩万涛和许朗同时问道。
“长官,他说要把这个东西交给您。”一个下士把一个东西递到了韩万涛的面前。
韩万涛一把揪住了伤者,趴在他的脸上:“你是谁?有什么要说的,快说。”
“信,信物。”
韩万涛从身上掏出自己的硬币举到了伤者的眼前。
那个伤者微笑了一下,挣扎着用仅有的一点力气对着韩万涛的耳朵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是响尾蛇,吴,吴连长是内奸。还有,还有一个叫唐汉的,也是,也是内奸。长官,我的名字叫,叫张复北。”
“医护兵,赶紧抢救,一定要把他救活了。”
韩万涛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那一枚一元硬币,久久没有说话。
“不好。”韩万涛从悲痛中清醒过来,“柳冠南和邓朝晖有危险。”
“万涛,到底怎么了,你拿的是什么?”许朗没有听清楚张复北说的是什么,也没有看清楚韩万涛手里的是什么。
“没时间解释了,许朗。吴振翰和唐汉是内奸,八旗兵可能已经进攻先锋营了。”
许朗没有再问,直接冲出了帐篷:“张海,张海,安德里亚斯。”
“到。”张海和安德里亚斯从不同的方向跑了过来。
“张海,带上所有的机枪和步枪,还有手雷;安德里亚斯,集结骑兵连,把你马分给陆战连一部分,咱们马上出发。”
“为什么?”张海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别问了。”许朗大声喊道,“我没时间给你解释,立即执行命令!”
“是。”两个人分头跑开了。
将近100匹战马集结在了军营门口,许朗骑在马上抱着03步枪对韩万涛说道:“我先带人去,你马上率领混成旅出发,说不定还来得及。”
韩万涛什么也没说,双手一抱拳:“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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