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许朗,孙天昊,程依依,蒋北铭,张海几个人坐在海边的沙滩上凝视着大海。
“许朗,见过倔的,没见过你这么倔的。”蒋北铭很无奈的叹了口气。
孙天昊站起来将手中的一块石头“咚”的一声扔进了海里,又拍了拍两只手说道:“许哥,你这又是何苦呢,干不干的,将来开大会的时候肯定有个说法。”
“就是就是。”张海凑过来,“许哥,何必把关系搞僵呢,你不是挺随和的吗?”
许朗没有回答,望着程依依:“你怎么不说话。”
“你做得对,我支持你。”程依依的话把其他三个人说愣了。
“依依,你。。。。。。”孙天昊叫道。
“你们啊。”程依依指了指蒋北铭几个人,“大丈夫言而有信,这才是真君子。”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许朗又恢复了往常的玩世不恭,“程小姐与我心有戚戚焉,请受小生一拜。”
“行了行了,知道你文化高,不显摆了行不?”蒋北铭让许朗搞的哭笑不得,“你下面想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许朗站起身来,故作奇怪的说道,“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与此同时,陆天翔等剩下的委员齐聚在会议室里。
“陆老,您得拿个主意。”孙大雷说道。
“醍醐灌顶。”陆天翔缓缓的说道,“枉我陆天翔痴活一个甲子,自诩专家,见识上居然远不如一个而立之年的后辈。我决定了,辞去委员会一切职务。诸位,好自为之。”
春节到了。一千多明朝人回家过年的不到一半,一大半人留在了榆林湾,因为这其中有很多是从广州过来的难民,无处可去。本来委员会决定只放假三天,可从进入小年开始,不管是明朝人还是穿越者们都没心思去干活了,委员会只好决定从腊月二十五开始一直放假放到正月初七。
这是穿越后的第一个春节,为了解除穿越者们可能又一次爆发的思乡之苦,同时也为了能够笼络一下在榆林湾的明朝人,委员会决定这个春节要大办。从小年开始,榆林湾内的各处都开始挂上了彩带和灯笼。为了能赶上年底这个消费的高峰,黄远生的酒楼和商号提前开张了,美其名曰试营业,黄远生也留在了榆林湾过年。腊月二十五这天一大早,天刚刚亮,黄远生的祥意商号门口便排起了长队。所有的明朝人按人头每人5斤肉,半斤油,1斤酒。榆林湾是没有这个精力去采买,所以全委托给了黄远生。
别人都是挎着篮子,提着袋子来领东西,叶孙全直接推着独轮车来了。叶孙全这几个月挣了5,6两银子,兜里有钱了,就得好好享受一下了。
“全爷,您来了,您老发财啊。”黄三祥卖力的同叶孙全打着招呼。
叶孙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刚才叫我什么?”
“全爷啊。现在这榆林湾里谁不知道您全爷啊。您老的东西我早给您预备好了,一会给您搬车上。”黄三祥恭维完了又开始极力的推销起货物来,“您看看还需要些什么东西,我们这全有,要不您扯上几尺布,过年了,给孩子们做件新衣服。”
叶孙全被黄三祥的几句话送上了云端,不觉挺了挺胸,亮开嗓门用周围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借黄掌柜吉言。不过这辛苦了几个月,过年了,也该好好放松一下了。承蒙榆林湾的老爷们看得起,这兜里也有了些散碎银子,一会黄掌柜可别嫌我的银子碎啊。”
“瞧您老说的。”黄三祥一侧身,“全爷,您里面请。”
“哼,小人得志。”叶孙全刚要进屋,却听见后面有人说了一句。
叶孙全不由心下大怒:“谁这么不长眼,非要跟我过不去?”
转过身,却看见武承宗也站在人群中,旁边还有几个建设组的人,同样推了一辆独轮车。
叶孙全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武承宗,你是非要跟我找茬是吧。”
武承宗轻轻一哼:“我自说自话,你管得着吗?”
“全爷,武爷。”黄三祥赶紧站在两人中间,“这大过年的,都给我个面子,老爷们知道了可不好啊。”
叶孙全推开黄三祥,刚要发怒,却见叶大急匆匆的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老大,你来得正好。给我教训教训这个家伙。”
“爹,你别闹了。”叶大压低声音说道,“我在执勤呢,别让我难做。”
“呵呵。”武承宗对旁边的手下笑道,“这世道真变了,老子都得听儿子的话了。”
“全爷,全爷,您进来看看,上好的新棉布。”黄三祥连说带拽的把叶孙全拉进了屋里。
两个人的这段插曲并没有影响旁人的兴致。除了每人分的年货,所有榆林湾的人都拿到了自己应得的工资。辛苦了这几个月,拖家带口的总要给捞佛孩子扯身新衣裳,穿了几个月不伦不类的什么29工装,过年了总还是要穿上大明的衣服,虽然明朝衣服的确不如29工装方便。单身一人的自己吃饱了全家不饿,虽然不用操那份心,但也得对得起自己的肚子,酒肉总是要放开肚皮吃几天的。祥意商号的门口渐渐热闹起来,挑选货物的,讨价还价的,去了又来的,络绎不解。
孙天昊和夏天阳,狄冲等人站在不远处瞅着这些满脸欢喜的明朝人。
“唉,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孙天昊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夏天阳奇怪的看着他:“谁落魄了,你落魄了?我看你比鸡强多了啊。”
“嘿,老夏,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看看人家,过年了,多少不说,自己想买点什么就买点什么,看看咱们。”孙天昊扯开自己的衣服口袋:“空空如也。”
“说的也是。”狄冲点点头,“别的不说,就我们建设组那些明朝人,下班了茶馆一坐,聊聊天,喝喝茶,想吃点什么吃点什么。哪像咱们,食堂整天就那几样,萝卜咸菜,咸菜萝卜。我堂堂一个大组长,想去改善一下伙食还得问他们借银子,你说这叫啥事。”
“你不错了,起码还有人借给你,供着你。”孙天昊说道,“我呢,说起来好听,贸易组组长,到现在还他妈就我一人。”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夏天阳说道。
“听说什么?”孙天昊和狄冲同时问道。
“我可听说,委员会商量过了,过完年可能要取消配给制。天昊,你和许朗住一屋,他没和你说?”
“他?”孙天昊瘪了瘪嘴,“他现在不知道忙什么呢,每天回去也没几句话,整天闷头写东西,也不让我看。”
“他不是真的要走吧?”狄冲问道。
“走?不可能。他走哪去?”孙天昊连连摇头,“不过你还别说,和他接触了这几个月,我还真挺佩服他的。我前世也做过几年生意,什么人没见过,不管是在现在还是前世,像他这么还坚持自己信念的人不多啊。”
“是啊。”夏天阳和狄冲频频点头,“许朗这人有能力,肯担当,就是有点犟。”
“委员会真的要全下来吗?”狄冲又问道。
“应该是吧。”夏天阳答道,“陆老都说要辞职了,他都不干了,谁还好意思腆着大脸赖着不走啊。”
“那我们怎么办,我们也全下来吗?”
“我们不全下,但可能会有调整。”孙天昊说道。
“你怎么知道?”
“许朗说的。公约只规定了委员会半年一换,没规定组长怎么换。按照他的说法,我们这叫专业人士。”孙天昊搓了搓手,“反正吧,这事挺麻烦,我估计开会的时候还得吵。”
大年三十,整个榆林湾成了欢乐的海洋。从中午开始,土墙外面的空地上就摆开了流水席。黄三祥为了这顿饭整整忙活了3天,榆林湾内几乎所有的女人都去帮忙了。委员会下了大本钱,鸡,鸭,猪,牛,羊,鱼,菜,蛋,酒,所有的统统管够。似乎吃完这一顿,下一年就不过了。黄远生的嘴又快咧到耳朵后面了,光这顿饭,200两银子又赚到了
所有的穿越者全部被打散混在了明朝人中间。林兆龙已经连喝了3桌,此时正大着舌头拉着一个他自己都不认识的明朝人:“你,你,仗义,是兄弟的干了这杯。”
孙天昊甩着胳膊在和叶孙全喊着:“哥俩好啊,五魁首啊。喝,喝。”
见叶孙全喝了碗里的酒,孙天昊又转向叶大:“来,咱们也来一拳,哥俩好啊。。。。。。”
“等等。”孙天昊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晃了晃脑袋,“我跟你是哥俩。”又指了指旁边的叶孙全,“跟他也是哥俩,那你们俩是什么?”
坐在一旁的许朗呵呵直乐:“谁说你醉了,你这不挺清楚的吗。”
孙天昊在冥思苦想着叶家父子的关系问题,曾广贤和韩万涛走向榆林湾的码头。
“口令!”
“除夕。”
哨兵“叭”的一个立正。
曾广贤和韩万涛还了一个礼:“周磊,你执勤呢。有什么情况?”
“报告两位组长,一切正常。唯一的情况就是,我什么时候去吃饭?”
曾广贤和韩万涛呵呵的笑起来:“别担心,有你吃的,今天管够。”
曾广贤换上严肃的表情:“注意警戒。”
“是!”
小冰河时期海南冬天的温度还是有点低,可在酒精的刺激下,没人觉得冷。只是晚上的在海滩上看烟花的人远不如中午吃饭的多,因为许多人已经横七竖八的睡在了桌子下面。明代的烟花爆竹已经有了相当高的制作水平,品种有数百种之多,可以表现出逼真的花草人物等图案。甚至有能飞上天空的“起火”;飞上天空后发出响声的“三级浪”等等。委员会从崖州买了几百两银子的烟花通宵燃放,几乎将崖州的烟花爆竹一扫而光。
孙佳怡跟在何云和谭静的后面,一面捂着耳朵一面高声的笑着。所有的人都从心底流露出满足和幸福,多少年了,从来没过过这么肥的年。
第二天一早,委员会在陆天翔的带领下分头开始了一家一家的团拜。
“黄掌柜过年好啊。不对,现在应该称呼您黄老板了。”陆天翔笑呵呵的对黄远生抱拳施礼。
“陆老,该我去给您拜年的。”黄远生也学着穿越者们叫起了陆老,“您还亲自登门,折杀黄某了。”
何云和谭静带着妇联的人来到了制衣组。有鸭子的地方粪多,有女人的地方话多。这句话无论是放在300多年以后的钱钟书的嘴里还是放在大明朝都是合适的。这些女人们的吵吵声连隔着老远的建设组都能听得到。
榆林湾的每一个地方都充满着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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