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幻觉吧。【】”思凡摇摇头,嘲笑了自己。他把西服外套扔在床上,自己整个人也倒了上去。
两个多月来,每天都是心力交瘁,焦头烂额,父亲病逝那晚,正是公司股票大幅下跌之时。这其中的艰辛,思凡只有在晚上回到家一个人时才能细细品味。
天水,这只是一个遥远的梦吧。在决定回到霍家的那一刻起,思凡就明白,他已经不能再做自己。
“咚咚咚!”门外有人敲门。
思凡只好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开门。
“思凡少爷,太太知道你回来了,说有话要问你,请你去老爷的书房一趟。”是霍太的贴身女佣芬丽。
父亲已经去世两个多月了,佣人们还在说“老爷的书房”,他有点好笑的想。
“好的,我知道了。”他仍然回答说。
关上门,思凡来不及换衣服,只是拿了公文包,就马上又下楼去了。
他其实应该并不恨父亲,因为母亲也从来没有恨过父亲。思凡对父亲的感受是一种很复杂的感受,没有恨,但也没有爱,他只是有些尊敬他,像远远的尊敬一个神明。
在他选择回到霍家进入东亚集团这个庞大的公司时,他就已经知道,很多时候,人都太渺小了,如果他是父亲,不一定能比他做得更好。
虽然在后期,公司已经出现很多问题,随着他的健康恶化,股市也跟着动荡,但父亲仍然是那个一手建立了帝国的人。
思凡深吸了口气,敲了书房的门。
“凡儿,你进来吧。”
霍太太王佩菱坐在丈夫的椅子上,穿了一件简便的旗袍,没有化妆,但是仍能看出年轻时候的芳姿。
“佩姨。”思凡有礼貌的称呼了一句。
“我本来准备睡了,听到你回来,所以问你几句。”
“您说。”
“今天股东大会,我没有去,是因为不想见到那几个老朋友撕下面皮,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思凡想起白天的情形,眉头紧了紧。
“他们倒没有明目张胆为难我,因为谈的都是公司的重要事情,我们这边到底想怎么做,他们目前最关心的是这个。”
“孔宏祥有没有说要重新组织董事会?”
“他想提,我也没有机会给他开口。但是如果他私下联合其他股东,就难说了。”
霍太太做着思考状,她最怕的是大家落井下石,按照公司目前的情形,把霍家从董事会上拉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佩姨,我在想,”思凡低着头道,“如果家骏能回到公司,也许能多一个人替霍家说话。现在父亲走了,股市又急转直下,一些老股东怕破产,都处于观望状态,所以也不是太支持我们继续出任主持董事会,我是个新面孔,不服气的人很多……”
“家骏出现只会让大家对霍家更失望!”霍太太打断了思凡的话,“你父亲并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但是你看他做了什么?泡女明星,玩赛车,被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都不知骗了多少钱,你让股东们放手放心把自己的钱交给他?算了吧,换做是我,我也不同意家骏来继任你父亲的位置的。”
思凡低着头没有说话。
“当然,你说的也并无道理,”霍太太又继续往下说,“现在正是霍家危难的时候,需要自己人,但是你说我还能靠谁?家骏实在令我失望,家淇又是女孩子,他们兄妹都不喜欢公司的事情,从来都是不跟你分担任何东西。我知道你现在压力大,突然把这么一个烂摊子交到你手上,而且霍家,你爸爸和我之前对你和你妈还有所不公,所以你是最难的。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你肯回来。”
“你爸爸最风光的时候,你不肯来,你爸爸去了,他一生的事业有难,你来了。凡儿,相信我,我会永远记得你做这个决定,我会记得那天我找到你,告诉你爸爸要去了,他有个遗愿,你当时马上眼泪就下来了,那一刻我就知道,是你了,只有你能救霍家。”
说完,霍太太已经是泪流满面。
“我会尽我的全力的,佩姨,您不要伤心了。”思凡默默的说。
“你妈妈还是不肯踏进霍家吗?她那么高傲的女人,我真心想哪天和她一起喝个茶,我和她赔个不是,你爸爸不在了,我希望她要原谅我才好。”
“我妈她很好,她是一个人自由惯了,不喜欢受拘束,并不是跟您计较。”
“那就好,总之我是希望我们都能重新开始。当然,她能同意你回来,我已经很感激了。”
佩姨不知道絮絮叨叨了多久,到后来思凡已经有点迷糊了,连续两个月的体力透支,对所有人都要小心翼翼,认真准备所有材料,回答所有人的问题消除所有的疑问,回来再面对佩姨千篇一律的感叹说辞,思凡觉得自己真的很累。
好不容易,他听到佩姨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于是他才告辞出来,有些摇摇晃晃的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澡也没来得及洗,几乎是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很快,他在梦中见到了天水,小小的天水,眨着最天真烂漫的眼睛,坐在学校操场上荡着秋千,笑嘻嘻的问他:
“思凡,你知道有种影子武士吗?”
他摇头,天水总喜欢告诉他一些日本的历史典故。
“影子武士呢,就是战国的时候,日本的武士首领为了防止自己死后别国来侵略自己,也有的是为了防止手下叛变,而让一个跟自己长得像的人在外界不知道的情况下代替自己,以防止分裂,稳定军心……”
“所以,我就是一个影子武士了。”他苦笑道。
“是的。”
“……”
“……”
也许只有在梦中,他才能与天水对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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