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故事还真是出其不意,林清妍叹为观止,想必流传出去,尽可以成为京城上下所有人的谈资。说书先生和戏曲坊又有题材可以挑选了,不说苗之州后来改名换姓考中状元为官之事,就前面苗家争夺家财、弟夺兄妻一事,就可以演绎无数个版本。关系后宅内院之事,也不过一些风流韵事,并没有忌讳,除非指名点姓。
晋延在年前宣布了魏东平(苗之州)的处决方法,死刑来年秋后问决!
至于魏东平从天和年间贪渎的钱财一一从刑部尚书苗府补出,因为苗荣斌并未范任何罪责,其不过把不该自己所得由其父秘密转赠的家财扣封,当然返还了苗周氏的嫁妆,苗荣斌初开始就是一穷二白,以后全家人要靠媳妇的嫁妆度日,倒也不会流落街头,只是没有以前那般显著的名声罢了。
苗荣斌年老才知自己亲生父亲是谁,而且非常讽刺的是,这么些年他早已经淡忘了所谓的亲生父亲,结果他仍然在世,却打着为他着想的名头做了许多错事。遥想为官二十多年,他刚正不阿、不畏强权,原来都是一个笑话,不由得心生悲凉。苗荣斌望着自家萧条的门楣,不由得心生感慨,无论如何他还得去监牢见见那个男人,那个他以为早以不在人世的亲生父亲。
魏东平的事情传的京城沸沸扬扬,好多官员心里都梗着一口气,尤其是以往和魏东平或是朋友或是对手的阁老们,那真是各种滋味夹杂在心间,吐也吐不出去,无端端心头烦闷。原来他们输给魏东平的原因究根结底就是不够狠,这人可是敢把自己家都一锅端的货色,看起来以往在朝堂上竟然还是手下留情的了。不过这事时隔三十多年,竟然还是被皇上查出来了,可见还是皇上最厉害。
不过各位官员倒是从苗家一事当中反省自身,以后万不可忽视自己的儿女,就算不能一碗水端平,有个轻重,但是也不能把人忽视到彻底的地步,否则说不定自家就是下一个苗家,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正留在京城的外族客人们,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顿时心内戚戚然。尤其是小蛮王一行人,心下觉得中原人果然最是奸诈狡猾的,他们十个脑袋也算计不过人家,而且最厉害的还是皇帝陛下,能降服这么多‘能人’,以后他们还是乖一点,蛮族再也经不起损耗了。
倒是那些少数民族的代表们心生感慨,汉人就是心思多,他们各族人口都不多,哪里会去搞内耗,要是都如魏东平这般人,他们的族群可能早就覆灭了,幸好他们都是才智平平之人。
以上这些事情/事后林清妍都知道了,就连苗荣斌去监牢里看望魏东平的一举一动都一一知晓。苗之州真是一个矛盾的人,却培养了自己儿子成为一个方正不阿的人,他自己浑身罪孽和污秽,却在为官三十多载中,力保儿子成为一个真正的清官好官,这不是讽刺是什么?
晋延可谓舒了一大口气,被魏东平贪去的钱财都被找回来了,国库又进了一大笔钱财。
林云着人做账时,心下无比感叹,这魏东平要是后来收手了,不与皇上作对,这总价值一千二百五十万两的财产还真是让他们苗家吃吃喝喝五代不败落呢。
刑部尚书空出来的位置直接让林雷袭承了,倒是让好些官员心下泛酸,皇上就知道用自己老丈人一家,肿么不知道给别人一点机会?但凡当皇帝的,没有哪个不生疑,就不知皇上何时会对穆国公府起猜忌之心?怪只怪皇上英明神武却被林家女儿迷惑了,要是后宫有别的妃嫔,只怕现在局面不会是这样。
这样忙忙碌碌到腊月二十七,朝堂封笔过年,户部的账目也规整完毕,刑部也没有引起任何的动乱,一一平稳的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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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这日,大雪封天,但是挡不住人们过年的热情,从下午未时开始,皇宫就热闹非常。
今年的除夕宫宴又不一样了,作为已婚的皇帝,有了名正言顺的皇后,朝野上下感官都不一样了。
慈善宫,皇太后正在对镜打理妆容,身边围着一堆的丫鬟嬷嬷。
“张嬷嬷,皇后嫁进来,有几个月了?可曾听见一丝喜信?”镜中的女人眉眼间带着诸多憔悴,头发也开始一丝一丝的变白,近来她总有恍惚的感觉。
张嬷嬷执着剪刀的手顿了一下:“回禀娘娘,皇后娘娘嫁入宫中也不过四个月的样子,太医院那边也没有听过任何人说过皇后娘娘有喜这事。”
皇太后眉眼上挑,镜中的人随即做出相应的表情改变,却显得尖刻了一些,“太医们可对皇后的身体做过检查?可有什么不妥?”
张嬷嬷继续埋头为皇太后修理指甲,“太后娘娘,不曾有过任何有关皇后娘娘身体有恙的记录或者传言。”皇宫规矩深严,而且皇上只有皇后娘娘一个女人,没有人在皇宫作乱,宫人自然也不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挑战皇帝皇后的权威,除非真是不要命了。
“哎,皇宫还是冷清了点,盼望皇后尽早怀胎生下皇子龙孙,即便是个公主也是好的。”冲着镜子里开始苍老的容颜挤出一个笑容来,年后淑儿和老六成亲,她定然让淑儿早日诞下子嗣为佳。
张嬷嬷心下默然,心里夹杂着一丝惶恐不安,这几年越发不能肯定早前下的药真的起作用了,尤其是太医院能人辈出,不可能不会没有人看出来,皇上不会拿太后怎么样,那么她这个太后身边的资深嬷嬷,只怕到时候就寿数到头了。
时辰到,太后凤撵起轿。
凤来宫,林清妍也是在整理妆容,毕竟是面向全部朝臣和诰命夫人,还有外族客人,她不管言行还是妆容都不能有失误。
接到传报,太后已经从慈善宫出发了,她也就起身从梳妆镜前站起来。
“皇上,走吧,就你还翘着二郎腿悠闲成什么样子?”结果从内室出来,就看到晋延歪着头翘着二郎腿歪在美人榻上,龙袍也掩饰不住那股痞气。她不由得纳闷,这人好歹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世界上最顶级的贵族出生,从小一言一行礼仪规范之全,怎么会有如此痞气的一面?
晋延立即正襟危坐,然后理了理衣裳,从榻上起身,又恢复成那个威仪的皇帝陛下了。
“皇后娘娘今天这身衣裳仪容定然艳压群芳,瞧皇帝陛下看得眼都直了。”这人这嘴是越发的会讨好人了。
林清妍不禁睨了他一眼,嗔道:“还说?太后快到昭阳宫了。”
此刻昭阳宫大殿,朝臣携带家眷已入座,宗室有了品级的人也全都领着家眷入座,以及外客也都一一入座。
算好了时间,林清妍和晋延在昭阳宫门口略微停顿了片刻,太后的步撵就已到眼前。
看到殿外等着的两人,太后笑容灿烂,总归她是长辈,皇帝不能不给她面子。
就这样秉承着莫名的优越感,双方和睦地踏进了昭阳宫。
传声太监高唱:“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跪。”
大殿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只留有轻微的脚步声。
待皇上叫起之后,天承七年的除夕宴就开始了。
今年开头的皇帝总结之言并未占用太多时间,不过半刻钟时间就完毕,其后乐声舞曲响了起来,殿内这才有了热闹之意。
先是重点关注了客人,引起大殿内所有人的瞩目。
反正皇帝会画大饼,给蛮族和少数民族的代表们畅谈大家一起共同富裕之梦想,竟然引起了所有大臣参与讨论。
晋延不禁有些好笑,看来酒壮人胆也不是没有道理,平日里一贯插科打诨、明哲保身的大臣们竟然冲着所谓的梦想滔滔不绝了起来,不管这‘梦想’会不会牵扯到他们的利益。
女眷这边,皇太后和林清妍各自行事,皇太后自然是关注和成阳侯府有关的人家,就连怡太妃娘家也得到了她的青睐和赞美,这倒是让某些人家受宠若惊。
林清妍关注的目光可就多了,不过她倒是把三个侄子侄女叫到自己身边来,就算和别的小姑娘说话,也不耽误和侄子侄女亲好,倒是让小怡儿三人获得了许多特别关照的目光。当然作为穆国公府下一代,小怡儿三人本身就够瞩目了。好些人就在盘算,自家的小辈,年龄上能否和皇后娘娘的侄子侄女相比得上,没准十年后,大家可以做个亲家呢?
突然皇太后笑得格外开怀,林清妍并未听到她刚才在说什么,只是恭维着皇太后的一众诰命老夫人和老王妃们脸色有点不大自然,她想皇太后恐怕又说了什么让众人不好附和的话了。
除夕的宫宴在戌时四刻结束,走出昭阳宫,天上烟花绽放,朵朵燃尽了仅有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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