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刚走到两仪殿台阶下方,就看家迎面而来的李道宗,这家伙满面春风,笑的很是得意。没错,梅娘给他看的契约里就有他家铺子的。
叶青面色不善的走过去,李道宗笑意满满的看着他,一副胸有乾坤的架势。
“卑鄙,哼,还道我高陵侯多大面子呢,原来你们去我青叶茶馆都是有目的的,卑鄙。”叶青恨恨低声说道。
李道宗眉开眼笑道:“你一个从三品的开国侯,难不成以为自己的面子就大到了能让勋贵自降身份去你家?没事谁会去你那青叶茶馆啊。”
叶青对于李道宗的奚落无言以对,撂狠话道:“行,总之告诉你家掌柜的,销售红利没了。”
“你小子还真记仇啊,红利可不能没有。改天我请你喝酒给你赔罪如何?”李道宗在前,叶青在后,两人往两仪殿门口行去。
“我一个小小的开国侯,哪敢让您江夏郡王为我赔罪啊,说好了,我要喝我家上好的竹叶青酒。”
“我呸。”
两人在中人禀报后走进两仪殿,叶青一下子傻了,没来由的感到一阵不安。生面孔太多了,文臣武将除了那几个国公外,基本上就是一些看似文人装扮的儒生,一个个淡然的坐在那里,捋须含笑,仿佛得道高僧一般。
叶青看看这些文人居多的聚宴场合,暗自猜测李二把自己扒拉过来的目的,不会是又要让自己作诗吧。
寻思了下,叶青便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反正只要自己不露头,这么多人坐在这里,一个皇帝哪能想得起一个小小的侯爷来没来,就算是以后追究起来,中人那里自己可是登记了,必定是来了啊。
叶青举目四望,朝堂上老头儿居多,看起来都是一副大师风范,这些都是大唐的鸿儒啊,这可不是自己能够参与的场合,猫着是最合适不过了。
房玄龄一边咳嗽一边念着一些之乎者也,通篇来讲,就是夸赞这些文人士子为大唐,为陛下所做的贡献。
叶青一直没敢望向李二的方向,现在才敢偷偷看过去,只见旁边还坐着上次出皇宫时遇见的少年,也就是大唐的皇太子殿下李承乾,此刻一副小大人模样坐在李二身边,表情如痴如醉的听着房玄龄在那里为那些鸿儒歌功颂德。
今日毕竟不是朝会,不过是宴请文人过元宵,不一会儿的功夫礼乐响起,推杯换盏,李二简单几句话感谢了文人巨匠,着重感谢了一个据说是坐轿进宫的牛人,叫李纲,叶青不认识。
至于孔颖达、于志宁叶青倒是认识,大过年的就给自己添过堵,要把自己流放三千里,多大仇多大恨啊这是。另外还有几位看起来地位颇高的文人,但叶青都不认识。
李道宗王八蛋不知道跑哪去了,自己跟前想找个人问问朝堂上这些大佬都是何等人物,也没法子问。
看看案几上的酒菜,新作物这李二终于舍得拿出来吃了,还算是不小气。
这大唐上等阶层不吃猪肉,认为那是贱肉,而鸡鸭则被认为不是肉,只剩下羊肉可以吃了,牛肉大唐律例又不让吃,叶青看看案几上唯一的羊肉,叹了口气,回去多喝点儿茶去去火。
这时,旁边突然挤进来一个小脑袋瓜子,叶青一看,是小胖子李泰,这家伙跑这里干嘛来了。
“小胖子,你怎么跑过来了?”叶青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李泰问道。
“不准喊我小胖子,喊我魏王、青雀、李泰都行,不然本王要生气了。”小胖子一脑门子汗,仗着李二宠他,这种场合他是不会在乎的,何况,平时小胖子连他哥,太子李承乾都不在乎。
“行行行,不喊你小胖子了。你怎么到现在还只知道贪玩啊,你看看你那兄长,啊,为人稳重、行事得体大方,你俩只差一岁,你怎么就不省心呢。”叶青端起酒杯问青雀喝不喝。
青雀舔舔嘴唇,端起来喝了一小口,满意道:“喝一点儿就行,喝多了母后闻见酒味儿又该训我了。”
叶青用眼睛指指那几个文士问道:“魏王,那几个人是谁啊,看起来地位很高,很得陛下器重啊。”
“你不会连他们都不认识吧?颜师古啊,秘书少监,而且还兼着弘文馆学士,为人严厉刻板。那个啊,那个是阎立德、阎立本,也是很厉害的学士,特别是画技,很厉害的。”青雀卖弄着说道。
这些人平时百姓只听说过,没有人见过长什么样儿,叶青不认识自然不奇怪,可都是大唐的文人雅士,享有着极高的地位,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
叶青总觉得有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强忍着去对视那目光,一直低头问李泰朝堂上的这些大佬姓谁名谁。
但不经意间,叶青还是碰上了那道目光,不是别人,而是清河崔家崔信,崔修之他爹的目光,老家伙冷笑着看了自己一眼,便扭过头与旁边的人低头说话。
这时,只见朝堂上太子李承乾躬身给李二行礼道:“父皇,儿臣请秘书少监颜先生为汉书重新作注已完结,还请父皇过目。”
李二惊讶的看着李承乾,哈哈一笑道:“承乾由此份心思足以为朕欣慰啊。放在这里,朕会好好看看的。”
李泰在叶青旁边不屑的道:“汉书作注,也就承乾看不懂,我青雀不用颜师作注都能读的懂。”
叶青若有所思问青雀:“《颜氏家训》可是颜师古所做?”
李泰鄙夷的白了他一眼:“那是颜之推所做,颜师古是他的孙子,只有继承的份。”
叶青恍然大悟,嘴里哦了一声,他想起来了,颜师古好像在任秘书少监时因压制清贫寒士,优先录用勋贵望族之人曾被弹劾罢免过,后来李二惜其才华,又重新录用为秘书少监,总之,在私底下,这个人的学问与人品不成正比。
这时颉利却窜了出来,跪在李二跟前说道:“陛下,臣今日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陛下应允。”
李二斜了他一眼,想不到他会窜出来,淡淡道:“说。”
“陛下,臣归降以来,一直铭记陛下对臣的宽容大德,一刻都不敢忘,但与陛下的宽宏仁慈相比,有些臣子的行为却与陛下相悖,当日在突厥对百姓却是烧杀淫掠,就连臣都看不下去出声阻止,此人非但不听,还当众羞辱臣,今日臣观朝堂之上均是礼德大家,臣斗胆望陛下惩戒此人,以示我的大唐宽厚仁慈之大义。
今陛下被尊崇为天可汗,万国来贺,使者见了此人无不是深恶痛绝,如若此人久居朝堂,怕是会影响各国对我大唐的敬仰之心。”
李二笑了笑,问道:“不知你嘴里的这个人是何人啊?”
叶青听着颉利的话偷笑着对李泰说道:“魏王,你猜这段话这货背了多久?你相信是他说的吗?”
李泰对这方面差些,颉利不属于他能够接触到的范围,但李泰却沉思了下说道:“是不是背书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麻烦来了。”
李泰不清楚颉利性情,但不代表不知道这个人,更是知道这人是被叶青所擒回长安的,此时此人声泪俱下,让父皇严惩烧杀淫掠之徒,这满朝堂上,敢让颉利弹劾之人,除了叶青难道还会有其他人?
首先文臣不可能,武将,这朝堂上父皇只叫了有数的几人在庆贺,自然颉利口中的恶人非叶青莫属了。
叶青一愣,这颉利怎么会弹劾自己?要弹劾也是李靖他们啊,李孝恭也在啊,实在不行还有李道宗啊,当初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卒子,跑腿的,跟自己有屁关系啊。
但他也不得不佩服这李泰,思维缜密,反应迅速,顷刻间就能够把颉利要攻击的对象筛选出来。
“回陛下,此人就是高陵侯叶青。陛下,此人曾在我突厥之国烧杀淫掠,就连大唐百姓也被殃及池鱼。”颉利跪在地上带着哭声道。
“回陛下,臣认为应该先削掉高陵侯叶青的爵位,交由大理寺清查。”于志宁站了出来帮腔道。
“陛下,臣久闻高陵侯在长安城高价买卖商品,以至于民怨四起,其他商人苦不堪言,小小的一瓶香水竟然卖到一百二十贯钱,加上高陵侯欺行霸业,名义上买卖,实乃搜刮民脂民膏,陛下,臣认为应该惩戒此人。”御史言官黄志安也起身说道。
叶青听到两人的弹劾,一口酒一点儿没糟蹋全都喷在了李泰的脑袋瓜上,李泰怒目相向,忽的站起来正要大声训斥,看着叶青愣在那里跟被定住了一样,又郁闷的坐了下来,这下可好,脑袋上都有酒味儿了,回去母后不训斥才怪了。
“该死的,你就不能看着点儿地方喷,这下我回去怎么跟母后交待我没喝酒!”李泰抱怨道,端起一杯酒仰头酒灌了下去,此刻他很生气。
“小小年纪,喝什么酒你。”叶青回了他一句,但心思全在这朝堂之上,自己现在是人神共愤,人人恨不得得而诛之的祸害啊。
那个坐轿子而来的李纲睁开一直合着的眼睛看了看几人,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不屑的表情充分表达了他内心的不满。
颜师古这时候也站了起来,说道:“陛下,臣认为朝堂之上,不该有如此鼠辈立于我大唐朝堂之上。我大唐立国之今,依德化教人,依礼德服人,万万不可因好杀之辈而损毁我大唐声誉,切不可因身外之物而蛊惑百姓血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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