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叶青把茶馆改造后,街坊邻里也都不由得对叶青刮目相看,再看见他的时候,有些人已经放弃了当初对他傻小子的印象,开始欣赏的眼神来打量他了。
虽然现在茶馆的收入也只是刚够他生活,但看着一天天的变得客人多起来,也让他多了一分安心来接受自己莫名其妙跑到唐朝的现实。
只是每天日升击鼓三百开市,日落击鼓三百闭市的不方便让他对李世民颇有微词,而且还要击鼓关闭城门、坊门,搞得人们只能在坊里活动,大大削减了自己开铺的时间来增加营收。
要不然谁会大半夜的独自坐在院子里看星星发呆?看着手里的木棍儿,小心翼翼的收好,准备起身关好茶馆大门便回屋睡觉。
这年头,晚上一点儿娱乐活动都没有,估计其他百姓也只能是关在房间造小孩儿玩了,不然真想不出这个年代还能有什么娱乐活动可以供百姓晚上娱乐的。传说中的青楼?他还没去过呢,就是东市他都很少走出去。
看着老人灵位前面的香已经燃的差不多了,于是换上一支新的。而就在此时,后院墙边却传来一声女子的受到惊吓似的低呼声,随之而来是有些嘈杂却很轻的脚步声,侧耳听着散乱的脚步声,人数还不在少数。
叶青奇怪的侧头纳闷,平时这个时候虽然偶尔有人会在外面走动,但这么大动静还是第一次。打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的无聊想法,不如爬墙头听听这些脚步嘈杂的唐人想要干什么。
轻手轻脚的来到墙根,一垛冬季还没有烧完剩下的大半堆柴垛子,叶青小心翼翼的踩上去。没来由的叶青竟然心脏砰砰直跳,肾腺素急剧上扬,这种偷听人家隐私的事情,还是让他枯燥无味了半年的生活第一次感到了一丝亢奋。
悄悄的探出半个脑袋,星光下能够清楚看到四个男人把一个女子围在墙边。
英雄救美?这是叶青第一时间反应在脑海里的词儿,乏味的唐朝生活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寻找到一丝新鲜感,来释放半年来积攒的郁闷与无奈。
“梅娘,快跟我们回去,别让小的们为难。”最靠近那个女子的男人低声急急说道。
“没娘?哦,错了,估计是梅娘吧。”叶青心里想着。
要是在以前,叶青肯定以为这女子已经是孩子他娘了,不然也不会叫梅娘。
而现在,他知道,称女子为娘不过是对女子的称呼,就像称呼男子为朗,有种日本鬼子在后世的称呼,由此可见唐代的语言是多么的贫乏。当然,他知道后世小日本的文化根根底底都是继承了汉唐文化的衣钵,要比往后的中国强多了。
接着就听见那称作梅娘的女子忿忿说道:“我绝不会跟你们回去的,既然我梅娘逃出来了,就不怕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死我也不会回去的。”
刚才说话的男子有些焦急的看了看四周,深怕惊动坊里的其他人,依旧低声低语道:“梅娘,你这是何苦?我们这些下人知道你的难处,但你也别为难我们下人不是,既然找到了你,如果不把你带回去,你也知道我们的处境会有多惨的,你……你这不是为难小的们吗!”
梅娘眼里闪过一丝希望的神色,男子没有威逼的话语让她感到一丝可以逃脱的可能。对着男子诚恳道:“既然你知晓梅娘的难处,那你们把我带回去,岂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你们是下人,难道我梅娘回去后,处境就能比你们好吗?还不是任人处置,哪天死在乱坟岗也不会有人知道,我又何苦,既然逃出来了,我就绝对不会回去。”
那男子被梅娘一顿说辞,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他当然知道梅娘回去后,日子过的不好的话,真还不如自己这些做下人的,但做下人就得有做下人的忠诚,自己空手回去,实在是没法儿交代啊。
梅娘看着男子阴晴不定的脸,求生欲望越发强烈,哀求道:“奎子,你行行好,你就说没有追到梅娘我,长安城这么大,一百零八个坊,仅凭你们四人,实没法子找到我啊,梅娘她人不知道在街鼓响后钻进了哪个坊子里了啊。”
看着奎子沉思不说话,紧挨着奎子旁边的男子劝道:“奎子哥,主家那里不好交代,如果放跑了,咱们兄弟几个的行径万一哪天被主家知道,那就是比死还惨啊,奎子哥,我觉得宁可委屈梅娘,也不能拿咱们四个的性命赌博,不然以后咱们还怎么在主家做事?”
躲在墙头偷听偷看的叶青看着几人都没发现自己,再看看眼前的形式,完全就是英雄救美的绝佳桥段啊,虽然看不清楚那女子的脸颊,但从身段上依稀判断,梅娘最起码也是中等往上的姿色啊,要是自己帮她解围,就算是不能以身相许,最起码梅娘她也得对自己说句“此恩来生再报恩公”的话吧。
想到这些,叶青悄悄的从柴垛当中抽出一根顺手结实的木棍儿拿在手里,静待一会儿五人谈判破裂,自己好下去当那英雄救美的男主角。
奎子叹口气道:“梅娘,你这是何苦呢?从前你待小的们不薄,兄弟们这才没有动粗拿你,何况,梅娘,不是小的们不懂事,深宅里的事儿小的们也知道一些,您也是世家出身,您知道的比小的们知道的多,您也不想想看,您这样净身出户跑出来,身契你没有,户籍您现在在主家那,而且您就算是跑出去,您觉得您能去哪里?咱们大唐三十里一驿,您这没有公验,您说您能去哪里呢?何况您还是一女子!”
看着梅娘泛着泪花的眼睛,星光下更显凄楚,奎子接着说道:“就算是有人家愿意收留您,就算是您能够遇到一个好人家,可您想想,您能编户为良民吗?您不还是非编户,还不是……。”奎子没有把可以买卖四个字说出口,这些都是看在梅娘平时待他们不薄份上,才点到为止。
梅娘看着奎子真挚夹杂着无奈的神情,不由道:“身契我已经偷出来了,当初我不能被编为良民,是被你们主家买下来的,我也没有想过以后能够编为良民,但……。”
叶青侧耳静静听着,他可知道编户与非编户的差别与厉害关系,当初要不是老人把这些告诉自己,自己差点儿就不把老人当爷爷了。编户被大唐视为良民,可以分到田地,只要“租庸调”三种赋税每年完成就行。而非编户则就惨了,可以附属在主家的户籍上,但随时可以被主家买卖交易。
而身契、户籍、公验这三者,最重要的是身契,有了身契就可以补办公验,相当于后世的身份证,依附于户籍上,公验上同时也写有你户籍上的所有一切信息,三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坊里正、县衙、户部各留一份。
梅娘缓了口气接着道:“就算是我以后继续被买卖,我也不会回去给他做小妾……。”
刚才第二个开口的汉子打断梅娘的话劝说道:“梅娘你这是何苦?那外戚崔二朗短命,怨的谁去?不过是主家的一支外戚,算不得主家一脉的人。你与崔二郎成亲不到三月他就病死榻上,那就是命。现在主家大朗想纳你为妾,虽说你与夫人曾有口角,但你要是伺候好了,难保以后不会过上好日子。我们几个当初承蒙你照顾,自然会在家主跟前为你说好话的。”
“寡妇?这他娘的还怎么英雄救美?英雄救寡妇?这事儿没听说过啊,也不知道好不好干啊。”叶青在墙头有些郁闷。
梅娘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看四人的样子,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手里的包裹抓的更紧了,那只伸在包裹里的手轻轻颤抖着。
就在这时,街角处行来一个人影,从容的迈着四方步,缓缓走到几人跟前,那四个汉子看见此人立刻躬身行礼,奎子道:“柳管家,梅娘被……被小的们找到了。”
看四人毕恭毕敬的样子,这位柳管家在几人面前很有威望。
柳管家缓缓迫近梅娘身边,看了梅娘一眼,便低哼了一声,也不知是对四人还是对梅娘不满。
梅娘眼睛里的绝望又多了几分,她心里清楚,柳管家在主家可算的上是主家的心腹重臣,不然也不会派到长安城的宅子里来应付每天贵族的迎来送往。
“一个梅娘竟然让你们四人束手无策愣在这里,知不知道,要不是我拖住巡街武卫们,你们在坊门口就被抓住了。回去后各自去领十大板,现在把梅娘带走。”柳管家只是看了梅娘一眼,不悦的说道。
那神态举止压根就没把梅娘放在眼里,可见这个柳管家在这个所谓的主家威望看来很高,这事儿难道他就没有想过梅娘万一成了他主子的小妾会给他小鞋穿?还是他压根儿就不在乎这梅娘成为小妾后会给他构成威胁?
只见四个汉子围住梅娘要将她束手擒住,梅娘突然间那只一直在包袱里的手抽了出来,手里赫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放在脖子上,坚定的道:“好,你们过来拿人吧,能拿到的也不过是我梅娘一具尸体。”说完话,只见梅娘手里的匕首缓缓用力向脖子刺去,皙白的颈部瞬间多了一丝殷红。
叶青看着眼前的情形沉思着:“看形势这柳管家压根不把梅娘放在眼里,就算是成了他主子的小妾,他也无所谓?此刻宁可身死也不愿意回到主家,由此可见,当人家小妾真是生不如死的处境啊。”
于是乎,眼看着梅娘白皙的脖子上血色渐浓,叶青翻身骑在墙头道:“哎哎哎,干嘛呢这是?几个汉子欺负一弱女子不嫌丢人?”
“谁?”柳管家怒目喝道。
“啊!”同一时间梅娘停下了手中缓缓刺下去的匕首,声音有些惊恐又有些惊喜的跟柳管家同时望向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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