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里,是姬武幼时的封地,为之还扯出一段官司,不过随着旧势力争夺的消散,这件事也烟消云散,消失在姬武的视野之中,当初他挤出时间去山上为桦里乡民抓捕山兽,让他们想办法驯养,如今直接送到门口,尚不知是成功还是失败。
几百斤肉,对于桦里乡民而言非常贵重了,不过他们还是要送,姬武是他们那里的主人,即便现在这周室都属于他,可桦里百姓绝对忘不了幼时免了他们税,长大为他们谋生的姬武。
姬武与一队重臣一起走出阙阁,就可以看到宫门前摆着几张木桌,上面摆放着用红布裹了手脚的牲畜野物,有早已被驯化了的猪、应该是从别处引来的,有肥硕的兔子,呆呆趴在桌上,看样子也是家养的成果。
鸡鸭、鹿、獐子、羊……几乎能拿来的都被拿来了,完全没想过是不是合乎礼法,还有一些已经被宰杀,用炭火烧黄,放在白木板大桌子上,还泛着些香气和腥气。
“下民见过周王www.shukeba.com。”六排乡民齐齐向姬武下跪,像是排练了好久的模样。
姬武张开双臂,摊开宽大冕服,朝这些人扬起双手:“免礼,都起来罢!”
乡民们又全都站起来,为首的那个汉子颤着声道:“下民是桦里里正,领乡民七十二人,特向周王献上报恩贡礼。”
“好,大家好意,一人领了,不过,那么多野物,怕是桦里不少人家都要勒紧裤腰带罢!”姬武一手掂着宽大袍袖,一手探过去,按了按那被熏烤过的鹿肉,还很有弹性。
紧接着,他抽出腰间长脸,将一只鹿腿切了下来:“一人所需,就这一块了,你们的心意,也算是尽到了,诸位臣工要是打算买肉的,赶紧付钱,一人遣虎贲卒给你们送回家去,朝仪到此为止,诸位散了罢!”
说完这句话,姬武与那个壮汉谈了几句,壮汉也不敢再要求姬武收下贡礼,在勉励下,开始大胆的在宫门口卖肉,姬武让虎贲卒维持秩序,然后自己拎着那个鹿腿回了宫,留下一群王室重臣在门口买肉……
哼,只有这样,他们才知道,肉,可都是买来的,看你们再说商人重利轻义!
不多时,颜醒也提着一只鹿腿跟着进来,身后还有颜颇、虎岚、龙骁三人,姬武端着个茶杯正在喝水,见到他们大为惊奇:“你们这就回来了?”
三人向姬武行了一礼,龙骁开口道:“臣等不辱使命,查明了魏击为何会因糖而病。”
姬武不疾不徐喝了口水,点头道:“原因是不是很奇葩,说说看?”
“是很奇葩,那盒糖,是三年前第一批从楚国运来的糖,盒子上有很明显的标记,去年七月份就已经超过了期限,整盒糖与盒子都黏在一起了,魏侯门下新来的膳夫不知道那糖已经不能吃了,用这个东西给魏侯做了饭食……”
“咳咳……”姬武听了一半就开始剧烈咳嗽,搞半天魏击吃坏肚子是因为吃了过期食品,真是个逗逼,嗯,不错,魏击就是个逗逼,可恶的是他还把责任推在周室身上!
缓了缓,姬武看向龙骁:“魏击怎么说的?”
龙骁面露笑容:“魏击已经平静下来了,离开时隐约有些悔意,不久之后当遣使前来致歉,按照任座透露的消息,魏国应该会给予那些周室百姓补偿,应该是李悝给魏击写了书信。”
“到时候让使者向死难者家属致歉,无须向我致歉,”姬武站起来,看看羡提着的那只鹿腿,又看看颜醒提着的那只鹿腿:“今日就吃炙鹿腿罢,太宰也别走了,你走了咱们几个人吃一只腿可是不够!”
“哈哈哈……”君臣几人笑作一团。
魏击很快就遣来了使者,先是向姬武致歉,结果被姬武给撵了出去,迫不得已只好向等在周室国府门前的死伤者家属致歉,最后将魏击送来的金珠玉玦全部散发给了那些周人,姬武才又遣人将他带到宫中。
“魏侯身体如何了?”姬武坐在正殿上方,一身软甲尽显威严。
魏国使者是个新手,此时神态有些瑟缩,不过礼仪还算正常:“回禀王上,魏侯身体尚可,臣谢过周王挂心。”
“无须多礼。”姬武站起来,走到阶下,看着略有些惊讶的魏使,轻笑道:“周室向来和善,如今看来,怕是没有人愿意与魏国结成商盟了,魏国之前的作态,可是得罪了来往天南海北的诸多商人!”
魏击所求,当然不止是与周室道歉,李悝临走时留的书信将他一下子点醒,若是没有李悝居中调度,两方这一回说不定又要打起来了,魏击虽然精神不正常了,可他还不算傻,这时候要是打起来,魏国很快就会重蹈几十年前知伯的覆辙!
所以,魏击的要求,不过是为了恢复与周室的商事往来罢了,魏使听到这句话,心中已经凉了一半,不过他虽然不及任座一样屡屡出使他国,却也知晓谈判场上的些许常识,试探道:“魏侯切身悔悟,命臣向周王致歉。”
“仅仅是致歉?”姬武嗤笑一声。
听了这讽刺,魏使反倒是没了之前的紧张,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若是周室允诺继续与魏国进行商事往来,魏国可以保护周室商人在魏国行走,并降低税赋赋。”
“几成?”
魏使面露苦色:“臣的底线,只在两成!”
“六成,少一成都不行,你且回去与魏击协商,至于到底怎么做,就看他的,等商谈有了结果,你再来周室,在国府门前向周室百姓承诺,唯有如此,一人才敢相信魏国!”
听到还可以协商,魏使舒了口气,点点头,向姬武一拱手:“臣明白,事情忙碌,臣就此告退。”
“不,周王室做事对事不对人,你且用了膳食,歇息片刻再走,不着急!”
“呃……是,臣明白。”
送走了魏国使者,姬武开始在宫中转悠,想了半天,还是走到后殿之中,让季泠和颜浠带着两个孩子,与自己一起出门,乘着车驾向太学府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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