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师隰确实是为了归国而来,他身在洛邑,坐看魏国倒在周室铁蹄之下,比任何人都清醒地认识到魏国此时虽然依旧抱着大势,却已经疲惫至极,秦国想要强大,就必须抓住这个时机!
因此他才来了这里,本意是恭维一下王室兵锋之强,让后赠剑给姬武,以求得离开王室,没想到第一时间就被姬武看穿,难免很尴尬。
姬武请他在正殿之后的荷塘边坐下,打开那个盒子看了一眼,不由轻笑一声:“名剑工布,公子可是费心了,不过周室不缺利器,这剑,公子还是收回去罢,区区名剑而已,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物件影响你我商谈正事www.shukeba.com。”
赢师隰脸色涨红,只得将那个盒子放回自己身边,姬武给他倒了杯茶水:“公子的想法,一人明白,只不过公子此时归国,无异于自投罗网,之前秦使来到洛邑,一人已经回绝了如今秦公召回公子的请求,公子也不多考虑考虑?”
听了姬武的话,赢师隰露出些许感激的表情:“之前挡住使者,还要多谢周王了,臣可自归国,却不能被使者带回国,否则那秦出子母子庸昧至极,臣必然身死其手!”
“这只是小事,”姬武心中暗自在盘算着,要是放这个家伙回去,会不会造成不可弥补的错误,嘴上很客气:“公子知道回国必将面对荆棘刀锋,为何偏偏要归国赴死?”
赢师隰沉默了,他知道这一回去本就是在冒险,此时把持秦国国政的人是秦出子,其父亲在赢师隰五岁的时候就将他遣送到魏国作为质子,本就不打算给他生路,君不见魏国与秦国连年大战,作为秦国质子的赢师隰在魏国经历了多少辛酸苦楚?
若非魏文侯认为他还有非常大的利用价值,他现在可能已经被饿死,十余年来,他苦学中原各地的知识,以最为广阔的眼光窥探着魏国改政成功的秘诀,其余时间都在密切关注着秦国的动向,可秦国公室重用外戚和宦官,使得朝野人心惶惶,对魏抗争屡拜不胜,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没用。
他不过是想着要回国去振奋国祚,魏国不准,因为魏国利用他的时机还没到,难得因为魏国内外交困的稍微放松了对他的管控,又得到姬武帮助,才能在洛邑之地安居,可一想到还在魏国掌下处于危亡的河西之地,他的心就一阵阵抽搐!
一定要回去!
舒了口气,赢师隰对姬武拱拱手:“周王相救,赢师隰无以为报,归国之事,臣意已决,还请周王准允。”
赢师隰在思考的时候,姬武也想了不少,听他语气决绝,姬武也不打算继续再阻拦,这种人可不像是晋公那种毫无底气,即便姬武不让他离开,他必然也会暗自离开,与其到时候两方一起尴尬,还不如送他个人情。
“既如此,一人就不在阻拦了,”姬武面上带着微微笑意:“不过归国之事还需计划一下,贸然回去,一人可不放心,你且回去等待,来自秦国的消息由一人为你处置,待到有合适的机会,一人立刻遣你归国,绝无二话!”
赢师隰大喜过望,连连向姬武致礼:“臣谢过周王。”
姬武嘴角浮起一丝诡笑,挂起一个让赢师隰看不透的笑容:“既如此,你我来谈一谈公子对新政进程的见解……”
做事情,总要早做伏笔,姬武正在往赢师隰心里种下一颗种子,将来,周室一定会有所收获!
接下来的几天都没什么大事,姬武也好好休息了一下,第四天,姬武去了山谷中大军驻扎处,准备颁行新军制,同时也为了查看一下天子六工做某些事情的进程。
军营中很祥和,到目前为止,周室已经没有新兵蛋子了,尚武之风在周室地界渐渐浓郁,若非有明确的法令限制,周室可能已经变成了混乱地带,如今看来,加以引导的民心是可以算作战力的,至少,周室地界的百姓几乎不会迁往他国,做叛逃之事。
吴起又从洛邑来了军中,这种军政分离的施政方式让他觉得有些不适应,却也没造成太大困扰,现在已经渐渐习惯了,不过姬武在一些事情的处置上还是会询问于他,信任显而易见。
“王上所用的练兵方式很奇特,力度很适中,”吴起看着姬武翻了个白眼,不由加了一句:“臣的意思是,比起魏武卒的编练方式,力度很适中,不会让士卒太过于排斥,相比之下,士卒身体打熬方面的基础也将更加牢固,总的来说,王上用的方法,比起臣所用的方法,更加合理。”
那是当然,姬武的训练方式是循序渐进,负重奔袭从周制十斤开始,过一段时间加上十斤,除了周室第一支新军训练稍有急促之外,其余兵卒都经历过近八个月的编练,待到训练期结束,百分之五六十的人都能达到魏武卒的状态。
而吴起的方式是直接塞给士卒足量的负重,凡能坚持百里奔袭者,方成精锐,换言之,姬武的方法是使士卒得以成长,而吴起的方法是从现有的兵卒中选择精锐,两相比较之下,显然是姬武更高明些。
“吴子有没有打算著一部兵书?”姬武与吴起一起向天子六工驻地行去,历经三年,这里已经建起了林立的宅院,专门为了天子六工诸人准备,待遇比起一般的亚旅司马还要好。
吴起摇摇头:“还不到时候,见了周室用兵为国为民的要义,臣只觉得以往那种以礼列战的方式实在是太儿戏了,心中要义都被颠覆了,一时间根本没法将战争核心总结出来,还是留待臣六旬之后罢!”
姬武点点头,示意前方正在行礼的几个老工匠免礼,上前问道:“瓷器烧制如何了?”
是的,姬武安排给天子六工的其中一件事就是瓷器,瓷器在商朝前期就已经出现,不过因为炉温难以掌控的原因,一直都是陶瓷参半,姬武提出了些曾经了解过的新概念,希望能使之得到改进,结果历时一年半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回禀王上,烧制过程尚可,只不过彩釉上色还有些难度,”陶工匠人将一片白死瓷块递给姬武:“王上请过目。”
姬武看了一眼,点点头:“上色的事情先不要着急,慢慢来,试试各种矿石粉,先烧制一批白色瓷器罢。”
“是!”
质量倒是不错,可惜实在是太厚,姬武兴趣缺缺,又与吴起一起回到中军帐,两人一起商谈练兵事宜。
晚膳刚过,亲兵就传来了颜醒送过来的消息:“王上,魏国使者又来了,说他们带来了新侯的诚意,希望王上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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