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座一身风尘,还是那天的那身衣装,除了手中那个木盒,其他地方都是灰尘,见到姬武从宫外进来,他连忙上前行礼:“臣任座,见过周王www.shukeba.com。”
“尊使免礼。”姬武快步走上王座,示意任座先坐下:“尊使劳碌了,还请先用些饭食,休憩一下再谈吧?”
“不不,臣已经连续奔波一天一夜,即便不歇息,也不差这一会儿。”任座连忙拒绝,周室洛邑到魏国安邑可不近,他十二时辰全都在马背上,就连再次接受王命,都是在马背之上,就是指望着这件事迅速解决,哪儿还会等着姬武给他送上饭菜。
姬武微微挑眉:“任座直言,果然甚直,好,那你我就谈谈正事吧。”
任座托着那个木盒恭敬向周王致礼:“魏侯责令臣下,将轵邑之地赠予周室,只求周室能放过乐羊将军,另,魏国公室意欲与周室结成姻亲,周王可在魏国公室君女中任选一人。”
姬武对“任选”两个字很是恶心,但也没什么好说的,这种态势,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过来的,于是他冷笑道:“魏国果然精明,太行陉被周室堵上,轵邑就已经是周室领土,竟然拿周室的领土与一人做交换条件?”
“也罢,王室吃亏就吃亏罢,加上野王邑剩下的土地,也可置一大邑,至于君女,魏侯义女猗惑已经在王畿之地,就不需要再选了!”
“这……”任座一时间有些迷糊,猗惑当然是魏侯义女,可她与魏侯并没有多少亲近啊,当初将猗惑认为君女,那是为了拉拢猗氏,现在猗氏都已经成了周室的囊中之物,魏侯所说的监视目的就没法达到了,这可如何是好。
姬武轻笑一声:“魏侯想要在我身边安一个耳目,当然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周室现在机密之事太多,不熟悉的人,周室只好拒绝,”
他直接点破魏侯的意图,也不怕脸皮如城墙的任座会尴尬:“猗惑与我也算亲近,怎么也是一君女,难道不在尊使所说之列?”
“不不不,这种情谊,岂是能断就断,”任座又一次满头大汗,姬武的威胁之意他很清楚,只不过现在魏国确实又处于艰难时期,他也不得不服软:“既如此,下臣会将此事回禀魏侯,不日,魏侯当会亲自来洛邑致谢,臣使命已毕,臣告退。”
“尊使不要着急,吃了饭再走!”姬武站起来,走上前将他拉住:“现在要着急的已经不是尊使了,休得再客气!”
“呃……既如此,下臣领命。”
姬武志得意满,轵邑并不是什么好地方,之前的牧野之地就在轵邑近侧,只不过那纯粹是魏国领土,而轵邑,因为太行陉被阻,本就已经被周室占领,只不过名不正罢了。
再者,魏国可以割让的土地本就不多,因为周室与魏国接触的地方只有北境,若是不选轵邑,就只能给牧野,或者是富庶之地大梁,魏侯怎么会舍得?
姬武本来也不打算太过于坑害魏侯,免得将对方逼得翻了脸,那才是亏大了。
任座回去了,周室的事情也恢复到正轨,先是伤员已经处置完毕,招募的新兵三万也投入了训练中,军中将校都在想办法抠出前一次大战时出现的种种问题,以期能够妥善解决,老兵伤损近七千,都在洛邑大营休整剩余老兵约七千人驻守太行陉,其余人手在魏国俘虏的帮助下督造周边城墙,同时扼守各方要道。
紧接着姬武就离开了洛邑,前往各处关城去给那些得了勋爵的士卒授爵,分发奖励,鼓励军心,政事都由颜醒处置,军事由吴起辅助颜柯处置,姬武只需居中统调,倒也不算辛劳,目下来看,洛邑之地四方一片祥和,实乃难得盛景。
洛邑一片安宁,远在魏国的安邑可就不那么安逸了,城中气势一片消沉,公室宫中,魏侯与他的几名重臣正在商议诸事,乐羊也在其中。
乐羊是与任座一起回国的,魏侯没有责难于他,反而比以前多了不少信任,他当然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若是吴起还在,他决然不会有现在的地位,可惜他不知道,让他得以归国的原因,正是吴起向姬武替他求情!
其目的,不过是吴起想着要亲手打败乐羊,而姬武也不愿意太过让魏侯不爽罢了!
魏侯端坐在上方,几个重臣有李俚、乐羊、田子方、翟璜、任座,还有之前本来要陈兵周室北境却没有派上用场的魏击,段干木卧病不能前来,魏侯信任的也就这几个人了。
魏侯很阴郁,情绪也很低沉:“没想到王室现在竟然成了一个刺猬,那么多对策,都不知道该如何下口,诸卿有何破局之策,不妨说来,大家议一议!”
周室现在已经引领中原大地上的商事,猗氏作为范蠡的弟子,经营商事自然不会是养牲口以发家,贩盐以壮大,收买珠玉以存储那么简单,猗氏在诸侯中势力之大超乎想象,又有卫国商人加入其中,简直是不能再强。
百姓富足,仅仅一年,周室已经恢复各类作物的耕种,又有商盟的帮助,可谓是如鱼得水,从没见过那个诸侯会发展得那么快,之前从郑国得到荥阳与华邑,周室拓土一倍,现在太行东南已经被周室占领半数,魏侯心疼啊!
军事强大,现在已经没有哪个诸侯愿意再去说什么让周室放弃兵力了,周室强大了,就可以被他们推出来顶缸,作为他们的盾牌,他们就有空间发展,还不需要处在魏国的阴影下,简直是美妙。
现如今四方都是周室的盟友,就连魏国也是,双方商事已经恢复,魏国却成了弱势一方,生怕违拗周室意愿就会引得王室统调四周的诸侯大军前来攻打。
三万俘虏也没能要回来,没有哪个诸侯会那么傻,凭白给对方增加军力,即便这些溃兵心态已经毁了,没法再上战场,但三万的劳动力,已经足够耕种三万田了啊,那是多大第一笔收入?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好半天没想出一个好主意,整个魏国庭殿气氛低沉到了极点,其实轵邑并不大,仅仅有巴掌大小的土地,太行陉的北方还被晋城阻挡,周室若要北上,也并非坦途……
可这真是丢脸丢到了极致啊,打雁不成反被啄了眼,魏国大邦,何曾受过这等耻辱?
任座呢喃了一阵子,突然上前道:“若是君上允许,臣有一议……”
“任卿说说看,”魏侯强打精神,挤出一个像是在哭的笑容,任座很严肃道:“这件事情,关乎君上声誉,臣在周室的时候,收到了洛邑公仪氏、西周公、卜氏的联名书信,三家忍不住周室新政,意欲投靠,经臣核查,这些都是真实的,若是有人里应外合……”
“任兄!”李俚断然冷喝,打断任座继续说下去的意图:“此乃阴损之策,挑拨君臣,岂是君上之作为!”
“李卿……”魏侯的目光有些奇怪,让李俚很是心慌,紧接着,他就听到魏侯的哭腔:“若非如此,还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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