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姬武得知境内有匪寇流窜之后,他就将之挂在心上,三天前城外发生的事情则是坚定了他要彻底消除匪患的想法,再者,他答应过季泠,要带她去找些府库中没有的草药,趁着需要调兵,一起出行,倒也方便。
“羡,你去军中,持王令,调步卒两千,骑兵五百,再将虎岚司马找来!”
“唯,王上,不需要请龙骁司马吗?”
“他才成婚两天,让他在家中尽孝,你我同去即可!”
整兵只用了半天,因天色已晚,姬武让他们在城外扎营休息,派人送了粮肉,休整一夜,第二天才出发。
太白原即是后世的邙山,广义上从黄河“几”字形流域的后半段,一直延伸到魏国南境,其中有一部分就处在洛邑北方,按照羡带回来的情报,这些人常年躲在山中,以打猎为生,外出劫掠的时候时常从四周边境出发,重点是,他们有数量不少的战车!
有战车不奇怪,只要有几个工匠,长时间积攒出上百乘战车那很简单,只是对方有了战车、马匹,就可以快速转移,对付起来可就不容易了,须得谋划一下才是。
羡指着山外的葱郁树林,对姬武道:“王上,按照斥候探得,山外二十里处就有匪寇的斥候,若是将之全数剪灭,须得先派人手前去打通关道方可。”
“嗯,虎岚,你统兵在此扎营,”姬武跳下马,上前几步,点了羡和他身后的五十名虎贲:“这些人随我入山即可,都去换衣衫!”
姬武自己穿着稍显华美的布衣,带着依旧俏丽打扮的季泠,慢悠悠走进了山中,那五十名虎贲也是四下散开,往山中潜越而去。
虎岚身边的副贰有些不放心:“司马,王上与王后独行,会不会不太安全?”
“不放心也没办法,王上的武艺自不必说,王后自幼侠行天下,连大祭司不小心都要吃灰,”虎岚也是有些不甘心,他这大身板,要是进去了,非得被围殴不可,否则,姬武教过的那什么“侦察兵”技巧很是有趣,他也想去试试,此时只能悻悻:“问题是,即便去劝,十成十都劝不回来……”
“大祭司……”虎岚的副贰吸了口冷气,那在天下都是个神话,王后竟然能让大祭司吃瘪?
姬武却是清清楚楚,大祭司对季泠这个师侄也很溺爱,不然不会拼着掉进水里也要成全季泠,而季泠的武艺对于一个侠客而言确实不错了,要是上战场,那可不太合适,即便是武器,都有些不搭调,那种侠客专用的细剑,根本耐不住军中厚重长剑的劈砍,总之,季泠没虎岚说的那么强……
但也是比较强了,浔溪身为墨子亲传都打不过她,其实力可见一斑,就是不知道与姬玧相比怎么样。
季泠时不时会拿着剑去刨路边的野草,姬武知道那是草药,就拿着短刀前去帮忙,时不时还与她说一些自己知道的见解,季泠听着新鲜,两人说着说着,夫妻间的闲聊就成了中医学术讨论,那和乐的气氛,若有人在,定然羡煞旁人。
洛邑本是个盆地,往东过了伏牛山余脉就开始是平原大地,另外三个方向都有复杂地形,北面更是黄河横亘之处,这邙山就处在洛邑与黄河之间,过了黄河,就是魏国国境,这匪寇大概是认为洛邑没有能与之匹敌的力量,才选择了这里,这一次,算盘可是打错了!
姬武的确遇到了山间行迹古怪的樵夫,但没人搭理他们,都是神色匆匆,看到他们就转向离开,无一例外是向山中而去,姬武心中暗自盘算要是这些人设伏来阴他,能收拾得了多少。
“夫君,那边的崖边上有一株药,我们从后方攀上去吧。”季泠指着不远处一个四五十米高的悬崖,眼中泛出光彩。
姬武看了看,点头:“走罢!”关于采药的事情,姬武不甚了解,但是他看得懂季泠的眼神,不用说都知道,那株在秋季还开着花的树很重要,当下就牵着季泠往上攀爬,很快就到了山巅。
四野风景很好,丛林中飞鸟如云,时不时被闯入的周室虎贲惊飞,崖下是一个绿色的小湖,宝石一般,在人迹罕至的山林中,若非攀上山崖,还真难看到这美景,姬武极目远眺,这个地方在后世可谓是帝王埋骨地,将相葬魂山,上佳的风水宝地,竟然被一堆土匪占了,实在可惜。
姬武攀上那株木槿,将上面的花朵全部采了下来,季泠要的就是这花,她将这些花瓣收集起来,用丝绢抱起来,挎在背上,待回去之后再将之晒干。
“嗖!”一支羽箭飞来,姬武侧了侧身子,羽箭从耳朵边飞过,插在两人身后的木槿树上,姬武给季泠拉了拉被树枝挂得有些凌乱的衣衫,似乎完全没有察觉那差点插在他脑袋上的羽箭。
“你先下山吧,他们人多,”姬武将腰间精巧的响箭递给季泠,轻轻嘱咐:“到了山下再用响箭,务必给我拖住他们的时间。”
季泠摇摇头:“先放响箭不就可以了么?”姬武扶着她的肩膀:“他们杀了我五十人,抢掠无数,为夫不想他们走脱任何一人,听话,快去吧,大不了,我往后一跳,他们能耐我何?”
“嗯,夫君小心。”季泠点点头,转身往山下去了,不多时就能听见几声凄厉惨嚎,姬武微微一笑,要想拦住季泠,怕是比拦住他还要难,季泠下山,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姬武只怕季泠太猛,把他们给吓跑了!
“头领,那小姑娘跑了!”林中那不甘心的声音姬武听得清清楚楚,他只是冷笑,解下腰间横刀,拿出一只嵌了铁片的手套戴在左手上,活动了一下筋骨,坐在一块巨石上。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林子里传出来,姬武转而看去,就能看到一斑草寇从中钻出来,个个衣衫不整,手中兵器各式各样,其中还有些人拿着周卒的长刀,穿着来自周军士卒的皮甲,姬武眼中瞬间覆上一层猩红颜色,上前来想要对姬武动手的那个小厮只觉身周气温骤然降低,狠狠打了个哆嗦。
然后,他身前黑影一闪,未及他反应过来,那少年手中的长刀已经劈在他肩膀上,斜斜将他脖颈上的血管劈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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