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骁一番话把姬武给说愣了,郑公这做法,看起来不甚明智,要真是个多疑的君主,就像周王那样,怕就该怀疑龙骁了,而姬武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事情怀疑人,反正他也没有要继续用贴身亲卫的打算。
龙骁眼巴巴看着他,姬武觉得心里有些发毛,只好应承道:“嗯,我明白了,你愿意,这事儿就好办,你出去把颜颇叫进来,我跟他谈谈!”
龙骁点头出去了,颜颇挂着笑意推门进来:“殿下,他都说了?”
姬武笑着点头:“我也没想到他会有这等良缘,那个女子出现的时候,他是如何作态的,你给我详细说一遍?”
“顿时就呆了!”颜颇对那个情景记忆深刻,张口就来:“臣也觉得很是惊艳,当时就去扯他袖子,结果没扯动,转头看去,他正直愣愣盯着那个女子,两眼泛光,就差把涎水给弄出来……”
“驷车怎么说,这真是郑公家中的庶女?”
颜颇点点头:“据驷车所说,那是郑公一个妾室所生的女子,因为老来得女,所以分外宠爱,教他男子一般的礼仪,据说剑法还不错,那日郑公宴飨我们的礼仪就是那个淑女布置的,我可瞧不出任何破绽来!”
姬武乐了,龙骁的情况他知道,据虎岚与他所说,龙弋自小就教龙骁周室礼仪,连洛邑各大宗族族宅的舆图都画好了,就等接龙弋的班,现如今儿子对人动了心,也不知龙弋是什么心情。
有家室拖累,成为周王亲卫就会有负担,龙骁要娶那个女子,就得做个正常人,做暗卫保镖什么的已经很不合适,就目下情况而言,这件事还得自己找龙弋谈一谈。
“好了,此事我会居中调和,现在我们就去军中吧,有些事情,是需要提前处置一下了!”
颜颇玩笑之意收敛,认真行了一礼:“唯!”
大军依旧驻扎在山谷中,现如今没有地盘来给他们建造大营与要塞,洛邑之地四周都是平原,无险可守,还不如就近护卫王都,现如今已经已经向南扩张,只要局势稳定,姬武就会将重心转出此地。
洛邑,始终不是守成之地。
一切如故的整训声让姬武觉得很是安心,此时内政事务由颜醒执掌,军事由颜柯执掌,两边关系虽然亲密,短时间内姬武倒也不需要操心什么,待周围诸侯的觊觎平息下来,他就会掀起洛邑之地的一轮整改,将这里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颜柯依旧在这里操练士卒,他没什么野心,只是太好兵戈,才会有心帮助姬武,若非如此,他或许更期待颜醒父亲那样的生活,此时见一行人来到这里,他快步迎上来:“殿下,此来何事?”
颜颇向姬武行了一礼,被他避过:“往后莫要繁琐,走吧,去帐中,”说着他转向驷车,拉着他的衣袖往自己军帐中走:“驷车兄,此行必然让你不愿意离开,信不信由你!”
“咳,臣下可是期待许久了!”驷车倒也没觉得窘迫,既然作为臣子来到这里,他就该遵行本分,实际上骑兵的强大已经将他吸引住了,在期待驱使下,他现在越发觉得周室目前的气氛很是适合他。
一行人进了军帐,颜柯将虎岚王孙朽和几个副贰也招呼过来,满满塞了一屋子,让姬武有些兴奋,军武乃是维护一国尊严的底气,这一群人个个朝气蓬勃,有冲劲的分外勇武,有谋略的机巧多谋,至少军武这个方面,姬武有些自豪了。
“殿下,按照您所说的二十级军功爵位制,臣已经将军中有战功者选出来,请殿下过目!”颜柯递给姬武一沓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名字,看起来就很多,上方还标注了军中各级司马的名字。
这军功制是姬武抄袭秦商鞅变法之后的军功制而来,稍微做些修改,比如左右庶长改为左右校尉,大小上造分别改为少司隶大司隶,共分为二十级,最高四级没有既定称号,须得看功绩评定。
姬武连连点头:“就这样罢,但有爵位者,一切依照律令封赏,待之后改政,一起将之发往乡中!”
虽然说秦国发布军功爵位制的目的是敦促士卒斩首杀敌,与周室练兵的目的有些偏左,但实质内容经过整改后,秦卒嗜杀的情况不会出现在军中,周军更重视纪律,内部团结和谐,杀敌,伤敌,捕俘都有功劳。
听起来宽松,但实际上能拿到功勋的并不多,冷兵器战场上正面对抗时死伤不会太多,这可是用刀剑搏命,不是拿重机枪扫射,死伤不会那么夸张。
倒是溃败逃亡的时候死伤会比厮杀时还要多,相对下来功劳也就少,所以他并不担心出现爵位封无可封的状况。
驷车看着那张纸在发呆,他可从没见过这般封爵的,上面差不多写了五百多个名字吧,这么多爵位要如何封赏?土地?金银?无论哪种,都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啊,王室已经那么有钱了吗?
“殿下!”王孙辄掀开帐帘走进来,行礼道:“大典已经准备好了,可那些郑国降卒要如何处置?”
“就让他们看着罢,驷车兄,这可是与郑公说好了的,到时候他要是不放人,还得劳烦你去劝劝了!”姬武笑吟吟看着驷车,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肥美鱼肉一般,让驷车心中恶寒。
他只得点头:“那是郑公在盟书中答应过,只要殿下能留住人,郑公就会将他们的家室送到洛邑来,郑公是周室臣子,这也是应该的。”
这是姬武与郑公订立盟约时所说的另一个条要求,凡被俘虏的郑****卒,姬武要选用一部分,但凡愿意留下的,郑公不得为难其家室。
当时郑公倒是答应了,但现在姬武总觉得不太安稳,那些兵卒极其亲属毕竟是郑国子民,若不能将心收过来,岂不是糟糕?
姬武肠子都后悔青了,开始的时候没计划好,先是收了个烫手的荥阳,现在又要接收一批更烫手的兵卒,只希望能让他们真正在洛邑安定下来,不要有异心吧。
“走!”姬武站起来,这件事得他亲自去做,方能抓牢人心,一行人走出了营帐,驷车却是站在帐外不走了:“殿下,臣现如今没有实务也没有功劳,就为殿下去安抚一下那些郑国降卒罢!”
姬武看了一眼乱糟糟闹作一团的郑国降卒,不由得有些头疼,对驷车微微抱拳:“那就有劳驷车兄了。”
驷车摆而笑,往河谷中去了,不多时就听到他的大嗓门在河谷回荡,时不时还能听到郑国士卒的惊讶起哄声。
看起来甚是和谐,姬武也想过要将人交给驷车来带,但另一条隐患又出现在他心中,大宗的私兵是推行改政的一大阻碍,或许王室,颜氏,王孙氏能答应裁减私兵,其余人家可就不一定了,到时候说不定又要动武。
若是驷车领郑地兵卒,说不定又要在军中营造出另外一个山头。
且先将苦闷压下,姬武带领一行司马六人登上了那个点将台,下面的周卒顿时安静下里,站直身子看向点将台方向,随后就只能听见驷车呼呼喝喝的喊声,不多时郑国降卒也安定了下来。
姬武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士卒,酝酿了半天,蹦出几个字:“众军辛苦了!”
台下士卒本已经做好听姬武长篇大论的打算,此时只听见五个白话字,不由面面相觑,随后又爆发出震天吼声:“不辛苦!”之前的怔然变成了激动的笑容。
激动的缘由很简单,这士卒中不但有奴隶平民,还有贵族世家的子弟,但地位都不高,地位高的人都在家中等着继承宗祧呢,这里的士卒则是需要听从领主的调派,为大宗供奉劳役兵役,可是他们何曾听过这是贴心话?
偏偏说话的人还是这洛邑地位排在第二的人,据说不久之后就会是洛邑的唯一领主,被这等人物慰问辛劳,岂不荣耀?
“好!”姬武张臂下压:“凡战事,王室都是有功必赏,这是本君掌军以来第一次,奖惩条例你们都见到过,但凡对自己功劳有疑义者,均可与颜柯司马提出,现在,就由颜司马宣读封爵!”
非一般的安静中,姬武退后一步,颜柯则是上前一步,拿出那一沓纸张,开始一个个往下念:“步卒司马虎岚帐下,有公士二十七人,上造十一人,簪枭八人,不更两人,分别是……”
“车兵司马王孙朽帐下,有公士二十四人,上造十三人,簪枭七人,不更五人,不更五人分别是毛公虎,山羊鲁……”
“骑兵司马龙骁帐下,有公士三十七人,上造二十七人,簪枭九人,不更六人,大夫一人,大夫是翁杵,不更六人分别是……”
“虎贲卒统领颜柯帐下,有公士二十四人,上造十三人,簪枭十一人,不更三人,大夫一人,大夫是毛公赫……”
人很多,不但多,名字也是稀奇古怪,颜柯读完纸张上的名字已经是喉头冒火,苦笑着把最后一张纸递给姬武,姬武接过去一看,点头道:“之前乃是士卒之封爵,这张纸,是将官封爵,诸军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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