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军士卒们就收到一个消息,回返王都的日子推迟了一天,诸军各自练兵演武,回都之事,每天再提。
本来回都一事就没确定,现在这么说也无可厚非,士卒们也没有什么感觉,将领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没有凭据,也无从猜测,只有公仪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意味声长的笑了。
“始终是嘴上没毛,呵,怕了么?”他露出一丝冷笑。
别人怎么想的姬武不知道,他刚起床,就把韩取请去了邑守府,两个人在厨房里倒腾了一早上,等出门的时候,韩取喜滋滋走了,待到下午,姬武就在南城送别韩取,让他把那两万余的残卒都带了回去。
外加一封给韩侯的书信。
“殿下,太宰大人的书信到底说了什么,竟然让你改了军令。”虎岚一直跟在姬武身后,此时已经是憋不住了,忍不住开口发问,即便回都的日子一直都没有确定,但将领们却隐约透露出今天回都的意思,姬武轻易改变,能说服士卒,怕是说服不了那些将领。
姬武看他一眼,把食指放在唇间:“你靠过来!”
身边的亲卫们只见姬武在虎岚身边叨咕了一阵,却没有听见一个字,虎岚的脸色变得很古怪,等姬武走了,他们都是急匆匆围上来:“虎岚将军,王上到底说了什么,竟然让殿下做出改军令这种不明智的事情。”
“什么都没说!”虎岚没好气朝他们吼了一声,赶苍蝇一样把他们赶走,亲卫们不敢多问,只能乖乖跟在他身后。
结果这一下午,虎岚就被烦得要死,在这城中知道洛邑事情的人不在少数,都是各大世族的子弟,现如今姬武为了一道王命竟然临时改了军令,实在是让他们怀疑王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所有人都想要知道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军令,但又不敢去问姬武,只能围在虎岚身边叨咕个不停,可无论是谁,虎岚都只回一句话:“什么都没说!”那些世家子弟只好愤愤离去。
虎岚也很委屈啊,姬武本来就什么都没说,虽然在他耳朵边确实说了话,但姬武与他说的是:“父王什么都没说。”
可他说出来怎么偏偏就没人信呢,前去王都传信的人就是自己,王上也真的没说什么啊……让殿下改变军令的是太宰大人的书信可好?
姬武要是知道虎岚的想法,非得乐翻了不可,他就这么摆了他一道,虎岚还只能憋着接受别人的恶意,哈哈,想想都爽!
追根到底,只是姬武不想被那群世家子弟给烦扰罢了,重点是,作为当事人,他说的话并没有虎岚说的话那般可信。
现在,他正在陪着季泠整理行装,长桑君之前在这伊城住了一年,写下了不少手稿,都是极为珍贵的医家资料,当然不能将它遗漏在这里。
“咦,这是治疗疫症的心得?”姬武拿起一卷竹简,上面刻着四个大字“疫症杂备”,明显是谈论治疗瘟疫的准备活动,姬武将之抽出来,其中文字倒是周朝所用,但许多药材的名称他根本没听说过。
“这金银茶,是什么东西?”姬武端着竹简去问季泠。
季泠拿起一根草药,递到姬武眼前:“这就是金银茶。”姬武拿过来一闻,皱皱鼻头:“这是黄芩?”
也对,黄芩似乎有这方面的功效。
“兄长知道这药材?”季泠又来了兴趣,姬武发现,季泠对于医学兴致极高,只要提到关于治病,草药,脉门之类的事情,她就会很有兴趣。
姬武捧着竹简向下看,不经意回答道:“略有了解,这药泻火安胎,除湿止血,只是略有了解,算不得真的知道多少。”
季泠见他谦虚,便知他没有上心,干脆就不问了,姬武却对这中药来了兴趣:“泠儿,这药材中没有甘草,是有什么地方相冲吗,唔,甘草的作用可是不小,似乎也没有什么药材与之相冲啊。”
季泠有些发愣:“兄长,你说的甘草,是什么药材,泠儿从没听阿公说起过啊?”
姬武有些失神,这个阶段,连甘草都还没被中医们发现吗,姬武越发觉得自己来到了华夏文明的源头,一种不自然充斥全身……
“兄长……”季泠揪着姬武的衣袖,很是好奇的样子。
姬武定定神,斟酌着说道:“甘草,性温味甘,补气益体,有调和诸药的功效,就是能让性烈的药材变得稍微温和,不至于对人产生危害,这种药材是甜的,若是放在汤药中,不但不影响药效,还能调节汤药的味道。”
“是粉草嘛!”浔溪跑进来,拿着一株草药,浔溪就是那个被姬武给收拾了的黑衣人。
姬武拿过来一尝:“对,就是这个。”
浔溪瞪大眼睛:“这只是厨房用来熬粥的药材……”
“小屁孩你知道个啥?出去玩去……”姬武毫不留情的轰人,浔溪又想耍性子,却被季泠拦下,独自出去了。
季泠甚是欢喜,像是捡到宝一般抱着姬武的胳膊,要求他给自己讲所知的药材,姬武只得把自己略为了解的一部分说了出来,更是借助一本不存在的典籍,躲过了季泠的刨根问底。
直到傍晚时分,姬武再三强调已经不记得了,季泠才放过他,让家隶们准备了晚膳,让浔溪与他们一起用膳。
本来姬武想让她走,但她偏说要看着自己真没有作恶她才走,季泠见她执着,便央求姬武留下了她,还带着她去见了韩取,澄清了所谓姬武恶徒的叵测传言。
姬武不忿于这个小姑娘对他的不信任,但凡见到她,总是想刺她几句:“小屁孩,等我们明天班师,你也该离开了,在外的经验少,就莫要时常行走在外,我们这样的好人可是不多……”
“哼,我现在就走!”浔溪很没骨气地直到喝完最后一口粥才搭理姬武,提起短剑,披上斗篷就往外走,没走几步,就像喝醉酒一般摇摇晃晃,还没到门槛边,人已经摔倒在地。
“诶,这孩子咋了?”姬武上前去探了探鼻息,还好,还有气,季泠也忙过来给她诊脉,表情阴晴不定。
“泠儿,她怎么样了?”姬武收起了玩笑心态。
季泠脸色有些不太好,将浔溪抱起来,放到床榻上,才轻声道:“她患了重病,若是不及时诊治,过不了今夜……”
“能治吗?”
“能,但我需要兄长的血液。”季泠似乎没甚把握。
“没问题。”姬武伸出右手。
等两人把浔溪安置好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大亮了,姬武不习惯使唤隶女,季泠也不喜欢与其他人共事,两人就这么亲手把浔溪给治了,至于能不能医好,还得看浔溪的意志。
而姬武已经来不及休息,大军将要开拔,他须得前去指挥,只好留下两个隶女帮助季泠,他自己则是前去与颜柯一起处置军务。
他新人生的第一道关卡就在不远处,若是跨过了,天宽地阔,若是没有,他将会葬身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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