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号从中取出,本来姬武恶俗地想要将大汉羽林军战号照抄,但武吴起等人都认为意境深远,煌煌大周,还是比较合适。
战号之事暂且不提,且说西门豹,城下战号响起,他已经意识到了危险,但城门已然洞开,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出声呐喊,攻城者已经沿着阶梯攀上城头,将他与一干守城魏兵全数拿下。
他转头看向魏诉,想要看看对方脸上会不会有一星半点悔意,可城头之上哪里还有魏诉的影子,只见远处,一队张张惶惶的人马急速向北门行去,不是魏诉还是谁?
西门豹心中叹谓一声,事已至此,便是以他的多智,也想不出任何办法来,连公室之人都逃了,哪还有人心在?
“将军,那人,像是公子魏诉,末将这就前去将之擒下!”
山羊鲁身侧,已经有人向他禀报,山羊鲁看了那人一眼,视线微微向西门豹转动,最后只是摇摇头:“据所得情报,魏诉已经离开了邺城,夜深了,不便追袭,不要忘了你我本来的意图www.shukeba.com。”
山羊鲁哪会不知那就是公子魏诉,但他也不是只有肌肉的人,这时候,他完全能想到公子魏诉若是逃离此处,对周室会有什么样的好处。
魏击多疑,但对魏诉这个弟弟还算纵容,毕竟以魏诉的水准,要想他反抗魏击,追求君位,那是不可能的。
魏诉自己失误,放周卒进城,导致邺城失陷,本就是一大罪责,此时他率先逃离,必然会逃避罪责,至于替罪羊……
山羊鲁再次将目光转向西门豹,这位铮臣还在发呆,丝毫不知自己很快就会被人给陷害出卖。
“西门先生,别来无恙?”山羊鲁面无表情,向西门豹拱拱手,算是致礼,周王对此人非常有兴趣,特命善待,他也不好真拿他当俘虏对待。
西门豹心中悲怆,此时听到这话,更是羞愤不能自已,魏国曾经也是意气风发,却没想到过终有一天,距周室几百里遥远的邺城,会在瞬息之间易手周室!
他只得献上腰间玉玦,弯腰向山羊鲁行礼:“成败分明,将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不要伤害城中百姓。”
“周室没有杀人之心,周王善政,虽不会以德报怨,但是非还是分明,城中百姓,我等定然秋毫无犯。”
山羊鲁照例回了一礼,四下打量一番,又开口道:“周王有令,西门先生但有疑问,可尽数提出,华夏中兴,还有先生出力的地方。”
西门豹沉默,双唇紧紧抿起,任由城头疾风将自己头发吹乱,良久无言,直到东方天空露出一丝红线,他才用沙哑嗓音开口:“我能不能见一见竹磊?”
山羊鲁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率先向城下行去。
……
竹磊比西门豹还要憋屈,甚至于,他认为大半个魏国都背叛了魏侯,要不然,长平的守将怎么会领着周室骑兵来叩关!
长平守将高检,是竹磊好友,向来与他相熟,没想到的是,对方昨夜领着一群人说是周军围城,城破出逃,来投奔与他,没想到后面尾随着四千周室骑兵,刚一开城,周军就蜂拥而至……
到现在他都还没有缓过神来,最后被人强迫前来诈开邺城城门,城开之时他还想着要是西门豹谨慎些,将瓮城内门关上,一口气解决了这群家伙,那他也就放心多了。
然而他忽略了一件事,西门豹是很厉害,是个魏文侯都累日赞扬的家伙,治政是一把好手,可对于军事,说他狗屁不通都不为过,哪会想到这时候若是关上内门能避免一场灾祸?
现在,他们都是俘虏了……
“将军。”
西门豹跨进门来,正好看见竹磊在发呆,于是轻轻呼唤了一声,竹磊眼中不甘褪去,急急向西门豹行了一礼:“先生缘何出现在这里?”
西门豹苦笑一声,扶住竹磊:“将军还是别说了,快与我说说魏国近况,为何连续七八天没有人送消息公文前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竹磊嘴巴大张,好半天,才蹦出几个字:“先生,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一想他也就明白了,西门豹治政的确不错,但对于军略,那是丝毫不通,以至于连续几天没有收到消息,都想不起来去问一问……
“我只收到仓唐兄一封书信,说君上要对周室北境用兵,之后就再没有收到任何书信……”西门豹说着,背脊一阵发凉,就算是大军围城,都不至于如此夸张,周军,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竹磊拉着西门豹坐下,见他脸色惨白,便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盒,将一块晶莹剔透的东西拿出来放进茶杯中,端给西门豹。
“糖茶,安神解乏,事已至此,先生无须心焦,且听我慢慢道来。”
陶杯温暖,西门豹喝了茶,脸色渐渐缓和,而竹磊也开始讲述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君上的确遣兵攻伐周室边境,而且顺利拿下太行三关,但不过两日之后,周军大举北上,太行三关一日之间全数失陷,之后吴起领兵奔袭大梁,第三天大梁失陷,之后大梁往邺城之间的三座城池,连续失陷……”
“这……”西门豹一阵失神,这种可怕的事情,真是听都没听过。
竹磊也陷入沉思之中,拿着陶杯的双手微微颤抖:“大梁被攻陷,大梁守将被强迫诈开沫地城门,沫地守将被利用诈开中牟城门,虽然都是诈城,但每一次的说法都不同,大梁守将的借口是借粮,沫地守将的借口是城破投奔……”
西门豹点点头,诈开邺城城门的借口,他已经听到了,无需多说。
竹磊面色发白:“借口什么的且先不说,我等犯的错,只有一点最重要,我们任何人都不相信周室军队的速度会那么快,大梁一日破,大梁邑宰吓得尿了裤子……”
“周军二月初三誓师,二月初五拿下太行三罐,初八拿下大梁城,现在不过是二月十三,邺城已然失陷……”
“十天……”西门豹呢喃一声,浑身打了个寒颤,轻声道:“不过十天而已,周室已经夺走魏国三分之一的土地,大梁邺城失陷,连为一线,正好将魏国南方拿下,周室,果然大手笔!”
话音落下,屋子里陷入安静……
良久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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