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明特意挑选出来的这个猴三儿,果然身手不错,他动作灵活,身法轻盈,人如其名,卓世杰有了他的协助,确实省了许多麻烦。
天色将亮时,卓世杰他们基本已经完成了预期目标,从这几处大宅子里,背出了成箱的金银珠宝。
把这些财物掩埋在城外隐秘无人之处后,他们又悄悄潜回了客栈。
“这次都没有开枪吧?”
吴天明回道:“回司令,哪里用得着枪啊,这些地主老财,一看到刀子,个个都吓瘫了,惜命得要死,一说要杀了他们,立马乖乖地就把财物双手奉上了。”
“那就好,今天城里肯定很乱,我们就呆在客栈里,全都别出去了。”
这天上午,整个樟州城内鸡飞狗跳,乱成一团,无数兵丁捕快在城里到处踹门砸锁,搜捕昨夜入室抢劫的江洋大盗。
隆兴客栈自然也不能幸免,衙役捕快来了好几拨,对客栈内的客人连番盘查。
卓世杰他们四个新来的客人,肯定是被重点关注的对象。
所幸卓世杰他们以前干海盗时,手头上都有伪造的身份文书,再加上卓世杰出手阔绰,随手就是大锭元宝砸出去,那些衙役捕快立马从凶神恶煞变成了眉开眼笑,所谓的严格盘查便草草了事。
人性贪婪,这些当差的也都明白,就算是逮着了盗贼,他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可眼前的元宝却是现成的。孰轻孰重,他们拎得清。
整整一天,卓世杰他们都躲在客栈里,没迈出大门一步。
到了半夜时分,他们再次溜出客栈,避开巡逻的兵丁,来到城外,把昨晚埋藏的金银拿出一小部分,然后重新回到了城内。
“你们几个分头行事,把这些金银分发给那些饥民,争取做到人人有份,若是元宝太大,便剪开来,以免他们因为争抢而引起打斗。”
吴天明三人领命而去。
这天晚上,樟州城内的饥民,绝大多数都得到了一笔意外之财,他们在睡梦中,突然被人唤醒,睁开眼时,却看到了金灿灿的金子,或是大块的银锭。
昨晚,有几家大户倒了大霉而心痛得整夜未眠,今晚,却有无数饥民因为得到了一大笔钱而高兴得一夜未眠。
这才真正是万家欢乐几家愁!
待到了天亮后,樟州城几家最大的米店门口,突然涌来无数的灾民,他们手中全都拿着闪闪发亮的金银,高声叫着要买米买粮。
生意兴旺,米店的老板们都高兴得合不拢嘴,马上打开粮仓,米面粮食不限量供应。
灾民们看到白花花的大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们终于可吃顿饱饭了。
可是接下来,灾民们很快发现,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我说,你是不是弄错了?我这里足有五两银子,怎么才买了这么点米?”
“对啊,这些银子,少说也能买上百斤大米,可这最多也就五升吧!”
米店伙计懒洋洋地道:“眼下米价大涨,能给你三五升已不错了,再等两日,这点银子,只怕连一升米都买不了!”
灾民们都气炸了,这简直是趁火打劫啊!
前些年,好年景丰收时,米价最便宜,一两银子最高能买八九石大米,就算是米价高的时候,一两银子也能买一两石,那可是好几百斤甚至上千斤啊!可现在,一两银子只能买一升,足足涨了几十倍!
“要买就买,不愿买滚开!后边还有很多人等着呢!”
这些灾民全都饿极了,就算是再贵,他们也得吃啊!无奈之下,只能伸头挨宰,乖乖地买下了这些高价大米。
卓世杰站在米店不远处,看到这一幕,暗道: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没有把金银全都分发给饥民们,这些奸商,果然够狠!
其实,卓世杰不知道的是,此时北方某些地区,一石米的价格,甚至飙升到了二十多两!
他们几个在米店附近观察了一会儿,正要返回客栈,忽见一群兵丁不知从哪里冲了过来,把这些买粮的灾民围了起来。
一个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千户厉声喝道:“所有人听着,据查,你们手中所拿的金银,正是前日贼人抢劫来的脏银,尔等全都把手上的金银交出来,否则格杀勿论!”
灾民们一听,也不买粮了,全都拼命冲破官兵的封锁,四散而逃。
那些兵丁面对饿红了眼的饥民,根本不敢动真格的,唯恐引起民变,只得眼睁睁地瞅着他们逃远。
那千户也只是奉命行事,见此情形,叹息一声,便收兵回营了。
卓世杰点了点头,这千户没有对灾民大开杀戒,由此看来,樟州知府也是个懂分寸的官员,或者说,可能是个谨小慎微之人,既然如此,那么下边就好办了。
回到了客栈后,卓世杰便开始着手实施下一个计划。
过了午后,卓世杰出门观察了一下,看到街上巡逻的兵丁捕快已经不是那么多了,便带着安德烈朝城内一处宅子走去。
樟州城西北角,那处最大的宅子,便是冯府。
此时的冯府内,一片寂静,仆人丫环们,个个屏息静气,走起路来都是蹑手蹑脚,大气儿都不敢喘。
冯家老爷冯静初躺在床上,脸如白纸,不停地喘着粗气,好似是病入膏肓,已经时日不多。
他那胖墩墩的夫人王氏正坐在床头不停地抹眼泪。
“老爷,你就吃口饭吧!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挣,可要老爷你想不开,我这下半辈子该咋活哟!”
樟州城内,哪个不知道冯老爷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钱就是他的命!这回他的家产一下子被抢去大半,这可真要了他半条命。
冯静初半闭着眼,鼻子里直哼哼,却连一句话也不肯说。
这时,一个老仆悄悄地走进来,低声说道:“老爷,夫人,门外有人求见,说是要找老爷谈笔生意。”
王氏愁眉苦脸地说道:“你看你们老爷这模样,就算是有天大的生意,他也没法去跟人谈啊!”
生意?
躺在床上,好似只剩了半口气的冯静初一听到这两个字,腾地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把王氏和那老仆吓得差点坐到了地板上。
“你说有人要找我谈生意?在哪儿?他人在哪儿?赶快请他进来!”
冯静初说完,飞快地从床上下来,麻利地穿上鞋子,径直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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