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声停歇,枪声渐止,社寮岛上的原住民们才发现,那些强占了他们小岛的西班牙红毛鬼子兵们,已经从这个小岛上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些穿着统一军服,肩扛长枪的黄色面孔。
另外,还有一辆威猛霸气,会高声吼叫的钢铁巨兽。
原住民们心里很不安。
群狼没了,会不会又来一头老虎?
这帮人会不会比西班牙人更凶狠残暴?
他们会不会强占他们的村庄,打死他们的男人,欺凌他们的女人?
在这些原住民们心慌慌中,那些军人却在打扫完战场后,排着整齐的队伍,阵容肃整地悄然撤出了小岛,自始至终,这些军人甚至都没拿正眼瞧过他们这些原住民。
“他们……就这么走了?”
“他们不是来占领城堡的?”
“好像他们只是要消灭西班牙人,并不是来欺压奴役我们的。”
“哇,这才是正义之师啊!”
“好兵!好部队!”
“是啊,什么叫秋毫无犯,这才是真正的秋毫无犯,比起那些只会嘴上喊口号,实际上却不停地干着无耻勾当的家伙们,真是强太多了!”
这边社寮岛的人不慌了,可这边该轮到鸡笼港的人慌了。
这伙人的武力太强了,几十个人,硬是把几百个红毛鬼子干翻,真是太厉害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鸡笼港内横行霸道,毕竟当兵的没几个好东西。
“就算他们不会明目张胆地干坏事,可能也会逼我们捐钱捐粮,反正一打仗,当兵的总会向我们老百姓要粮要银,还美其名曰军民一家亲!”
“对对对,粮食银子,总是少不了的!唉!这回家家户户都少不了要出点血,这个冬天又难熬喽!”
自古以来,老百姓对当兵的就没什么好感,有时候兵患甚至比匪患更加可怕。土匪有时候还讲道义,可当兵的,却打着正义的旗号,光明正大的进行劫掠。
果不其然,这天晚上,鸡笼港几家士绅大户的家主,便接到了这支部队的通知,让他们晚上聚到一起商议鸡笼港事务。
几个士绅碰面后,都是长吁短叹。
“看,果然还是来了吧?”
“唉,该来的总会来,躲不过去啊!”
“我看,咱们先商议一下,每家都出多少钱粮,省得到时候口径不一,吃亏的还是咱们。”
“对,就这么着,来,咱们看看每家拿多少合适。”
“你们看,我家这段时间生意不太顺利,你们也都是知道的,我只能拿这个数,你们看怎么样?”
“我也拿这个数!”
“我也拿……”
商议完毕之后,几个士绅这才觉得心里有点踏实了,结伴来到了这支部队的驻地。
所谓的驻地,只是几辆车外加一辆坦克,围成了一圈,中间留出了一小片空地,士兵们吃饭活动都在这个范围之内。
远远地,几个士绅看到那几十个士兵,在空地上站成了整整齐齐的几排,有个像是当官的年轻人,正在对他们进行训话。
“此次战斗中,可曾有人私藏财物?”
“可有人对受伤战友不管不顾?”
“这次可曾发现有人扰民?”
“可曾有人擅闯民宅?”
“可曾有人劫掠民财?”
“我再次重申,就算平民中有不法之徒,除非情节恶劣,或是有人正在实施恶行,否则断不可擅自妄为,须上报之后,由上级来决定如何处置,可都给我记住了!”
几个士绅听了这番训话之后,都觉得十分新奇,天下间竟还有当官的如此约束部属,真是太少见了,他们还是破天荒头一遭碰见这种事。
以往当官的,都是鼓励士兵们烧杀抢掠,凡是抢到的财物也都归本人所有,也只有这样,当兵的才会奋勇杀敌,要不然,这兵当的还有什么劲儿啊。
“好像这拨兵,跟以前咱们见到的,都不太一样啊!”
“是啊,真少见!”
“这也难说,可能他们也是嘴上一套,暗地里又一套吧!衣冠禽兽,咱们见的还少么!”
几人正在低声议论间,忽然暗处有人低喝一声:“你们几个,干什么的!”
几个士绅一惊,这才发现,不远处的暗影里,潜藏着一个士兵。
为首一个士绅忙趋前一步,一拱手,道:“这位兵大哥,我们几个,是你们司令请来议事的。”
那士兵点头:“哦,是这样啊,你们先等着,我去报于司令。”
不多时,那士兵去而复返,对几个士绅道:“司令请你们过去。”
片刻之后,卓世杰与几个士绅,坐到了一辆装甲运兵车内。
卓世杰废话不多,开口便道:“我天军部队此次前来,并无意打扰鸡笼港民众,只是西班牙红毛鬼子占据台北地区,令我分心,因此才将其尽数诛杀,以后,你们便再也不必受其祸害了。”
几个士绅听了连连点头,脸上都是一副严重同意的表情,然后他们便眼巴巴地等着这位首领说正事儿。
卓世杰接着道:“以后,如再有其他军队或盗匪前来,想要强占鸡笼港,你们只须报上我卓世杰天军的名号即可,如果他们仍一意孤行,我必派天军到此,将其一网打尽!”
几个士绅连连称是,然后继续等着卓世杰说正题。
卓世杰这时却站起身来,说道:“我们明日即返回台南,你们可将我的话,转告此地父老乡亲,让他们安居乐业,不必再担心匪患了。”
看到卓世杰一副要送客的模样,几个士绅都有点晕了,难道这就没了?
说好的捐粮捐银呢?
见几个士绅一脸呆滞,卓世杰笑道:“我这里条件简陋,就不留几位了。”
几个士绅这才如大梦初醒般,脑袋像小鸡啄米般点个不停,连声告退,然后迷迷糊糊地走出了运兵车。
“这,这好像哪里不对啊!”
“什么叫好像不对!这简直太不正常了!”
“他为什么只字不提钱粮的事?”
“是啊,他为什么不提呢?”
“难道他们不要钱粮?”
“天大的笑话!你听说过天下间的军队有不要钱粮的?”
“那……哎呀坏了!”
“不是坏了,那是坏透了!”
“怎么回事?难道……”
“难道他们晚上要挨家挨户杀人越货!?”
“我的天!我得赶紧把银子藏起来,领着家人出去躲两天!”
“我也是,我也得去海上躲两天,避避风头!”
“都赶紧的吧!这都啥时候了,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几个士绅慌里慌张地各自奔回了家中,收拾细软,拖家带口,趁着夜色,偷偷溜出了鸡笼港,消失在了沉沉夜幕中。
许多年之后,他们几个每次碰面,一提起这天晚上的事,都是止不住地哈哈大笑。
“想当年,咱们咋就这么信不过天军部队呢!”
“太可笑,太可笑了!人家卓世杰卓总司令,咋会稀罕咱这点散碎银子呢!”
“这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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