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坂津,高顺大营。
“将军,这是主公刚刚派人送来的情报。”一名陷阵营统领走进大帐,将一封书信交给高顺。
“船只筹备的如何了?”高顺接过书信,一边展开,一边询问道。
就如同当初张想要过河被高顺以八百陷阵营生生堵在蒲坂津一般,现在高顺想要渡河,如何渡也成了一个问题,高干派兵将西河、上党一带的渡口尽数占据,陷阵营兵马虽然精锐,但步战可以攻无不克,一旦下水,跟当初张的兵马也没什么区别了。
“船只已经筹备了上百艘,只是将士们不习水战,想要凭此攻破渡口,恐怕不容易。”陷阵营统领苦笑道。
高顺点点头,这段时间,他也用过不少方法,不过水战不比陆战,这并不是高顺所擅长的领域,几番激斗,折损了不少人手,甚至陷阵营亲自上阵也没能抢到一块根据地,无法在对岸立稳脚跟,水战的话,谁下水谁吃亏。
当然,也可以绕道,但那样一来,不但补给线拉长,而且重重关隘,时间上容易贻误战机!
“其实再等一月,河水结冰,大河便不再是我军阻碍。”部下建议道。
“一月?”高顺摇了摇头:“时间不够,必须尽快攻入西河,与主公呼应!否则主公将会成为一支孤军。”
“太好了!”看着书信上的内容,高顺突然拍案兴奋道。
“将军,何事欣喜?”统领诧异的看向高顺,疑惑道。
“主公已经攻陷太原,命文远自韩阳渡河登岸,主公此时,已无后顾之忧,高干也成瓮中之鳖。”高顺有些开怀道,眼下的情况,高干封死了沿河一带几乎所有的渡口,将地利的优势发挥到极致,便是高顺、张辽这等名将,也被这条河给限制的死死地,而且高干本身,也颇有能力,如今能够身居高位,固然有亲缘的关系,但高干本身的才能也算是颇为优秀了,至少在防守方面,做的滴水不漏。
“将军,那高干会不会跑?”统领疑惑的看向高顺。
“他跑不了,也不能跑。”高顺笑道,眼下高干虽然被吕布孤立出来,但本身的实力还是相当雄厚的,不像张、沮授那般受困一城,高干坐拥西河、上党两郡,就算没有袁绍支持,也算得上一路小诸侯了,三万大军,高干完全能够自给自足的撑起来,如果跑了,那可就真变成孤军了。
“现在,只等文远渡河之后,从上游往下打,调开高干的主力,我等才有可趁之机。”高顺思索着说道。
打仗就是这样,只要撕开一道缺口,原本看起来完美的防御就会随着这道缺口的不断撕扯而一步步将本来的防线摧毁,高干肯定想要将缺口补上,奈何他面对的是吕布、张辽两方面的压力,任何一个,高干都没把握对付,更何况两人同时出手,必然会顾此失彼,导致防线一步步崩溃,最后只能收缩防线来防御。
想着这些,高顺站起来:“既然这样,我们就再给高干添上一把火!”
“将军请吩咐。”统领面色一肃,连忙躬身接令。
“我此前已经想过,我军之所以水战每每失利,皆因人在战船之上立足不稳,船只会受水面的水流冲击而左右摇摆,我军将士不习水战,皆缘于此!”高顺想着心中突然涌出来的念头,嘴角冷笑一声:“可命人将百艘战船练成一片,十艘或二十艘一排,中间以铁索、木板相连,做成一条大船,如此一来,水流带来的冲击,不足以令船身摇摆不定,我军将士在水上,也能如履平地!以河面宽度,我军只需横渡十余丈,便可抵达对岸,将‘大船’作为河岸,对敌军渡口发起进攻,必能一战而下!”
这段时间,高顺一直在琢磨如何破敌,加强自己水战能力、训练水军显然不可能,没有那么长的时间让高顺准备,所以高顺只能换个思路,想办法规避自己在水战方面的短板,之前统领所说等待一月后河水兵锋,便能渡河的话,点醒了高顺,河水结冰,等于是将将整个河面当成了陆地,自己虽然没那么大本事,但他有百艘船只,如果连成一片,连接成一个巨大的‘陆地’,问题不久迎刃而解了吗?
“将军英明!”统领目光一亮,躬身笑道。
“去办吧,三日之内,将这铁锁连舟做好,我军要借此机会,一举攻入西河,可不能让文远专美于前!”高顺点了点头,虽说跟张辽并列,也是多年好友,但内心里,未必没有争锋之心,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交情归交情,但在这种时候,高顺也不能免俗。
“喏!”
随着高顺的一声令下,整个军营九千将士开始忙碌起来,每日在蒲坂津渡口进进出出,将一艘艘战船连接在一起,再扑上木板,由铁匠固定起来,如今吕布治下,最不缺的就是铁匠、工匠这些匠人,不说吕布的匠营之中,那些堪称大师级的匠人,随着匠人的待遇不断提高,雍凉境内也成了工匠的福地,在吕布的推广下,每一支独当一面的大军里面,都会专门召集一些匠人,此刻也方便了许多,有这些专业人士的帮助和设计,三天的时间里,硬是将一百艘大小不一的艨艟练成一片,从对岸看过去,犹如一座漂浮的陆地一般。
黄河对岸,高干已经率领人马去与张辽周旋,负责防备高顺的是高干麾下大将郭援,此人与钟繇乃是表亲,性格刚烈,熟读兵书,武艺娴熟,乃高干手下唯一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这些日子,高干能够将高顺、张辽这两员吕布麾下威名最盛的大将据于对岸,郭援可谓功不可没。
郭援让人在渡口旁搭建了一座高达三丈的望台,站在望台上,对面的动静可以一览无余,当看着那庞大的‘船’驶出渡口,载满兵将朝着这边靠过来的时候,郭援面色就变了。
“快,通知各渡口兵马向这边集结!点狼烟!”就算不通水战,郭援也看得出这艘大船的厉害,很大程度上已经将水战不利的因素降低到最大。
“投石机,给我砸!”飞身从望塔上面冲下来,郭援看着高顺的巨大战船已经快要碰到岸边,那长宽足有十丈的巨无霸上,一名名精锐战士虎视眈眈,目光一凝,厉声大喝道。
渡口上,两架投石机发出一声声刺耳的闷响,随着机括转动,两枚石弹在空中抛过一条抛物线,狠狠地落在战船之上,刹那间四五名战士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直接被石弹连人带船一起砸碎。
战船太大,两枚石弹根本无法让战船沉没,高顺虎目中闪耀着精光,厉声道:“不许停,继续前进!”
投石车威胁虽然大,但添装麻烦,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战船已经靠近了渡口。
“放箭!”高顺和郭援几乎是同时下令,刹那间,渡口和船只上万箭齐发,密集的箭雨在空中交汇,不少箭簇被撞得跌落,但更多的箭簇却撕裂虚空,朝着双方的阵营落下。
“竖盾!”高顺沉冷的一声高喝,早有将士将手中的木盾高举过头顶,从上空看去,整个大船一瞬间被密密麻麻的木盾覆盖,密集的箭雨落下,除了一些倒霉的将士被箭簇从缝隙中穿过射杀之外,一蓬箭雨根本没有给高顺带来太大的伤亡,反倒是郭援这边,因为之前高顺的部队冲上来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打击,没有准备盾牌,一时间惨叫连连,倒了一片。
“陷阵营!登岸!”船沿靠岸,高顺亲自披坚执锐,率领着陷阵营,顶起盾牌,脚下一踏,将船板踏碎,手中的盾牌借着这股惯性狠狠地闯进人群之中,在他身后,早已整装待发的陷阵营战士一个个顶着盾牌,硬生生将岸边的敌人顶进去,一把把钢刀顺着盾牌的边缘滑过,****的鲜血不断自盾牌之间涌出。
“挡住他们!给我挡住!”郭援手持钢枪,在渡口上来回奔波,一把钢枪指东打西,想要将陷阵营给逼回去。
“目标,敌军后阵,放箭!”高顺带着陷阵营如同钉子一般钉在渡口处,眼见周围的袁军越来越多,连忙招呼船上的弓箭手向敌阵放箭,同时一排排长枪兵在陷阵营战士的掩护下挤上渡口,一根根森冷的长矛顺着盾牌的缝隙钻出去,瞬间,让高顺压力大减,一声怒吼声中,踩着敌人的尸体,一步步向前推进,狭窄的渡口根本无法容纳太多人展开,郭援的兵马虽然不断汇聚过来,但聚集在渡口的兵力却在一点点被压出去。
“停止前进!”推进到一半,眼看着敌军就要全部被挤出去,高顺突然下令停止行军,只是让弓箭手不断向后阵放箭,同时做出一副吃力的样子与郭援的军队在渡口上来回争夺,后阵郭援见陷阵营前进的步伐被挡住,一心想要将陷阵营赶下渡口的郭援并没有发现不妥,将更多的兵力调集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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