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狭路相逢
种家迹于种师中的祖父种世衡,到了他这一代,已经是西军中最大的军头之一。大宋的精锐部队一大半在西军,而西军之间沾亲带故,世代通婚,种家起码能影响到三分之一以上的西军。
这也就罢了,他还有个叫种师道的哥哥,现在正在朝中为大将,统领着京畿一带的禁军部队。一门之中,接连出了两个统兵大将,掌握着朝廷一半的精锐,他种师中还敢去要三路大军的统帅权?
只怕是他今天将这个事情捅了上去,明天他就得回家养老去了。对于内部的武将,大宋的朝廷可是一向都防备的很。当年狄青何等功绩,还不是被挂了起来当摆设?最后还被逼的辞去了枢密院的差使,下放到南方去了。
再说了,在另外的两路大军中,有一路是的统帅是姚古,可是绝对的不会听自己这个种家人的话的。就在不久之前,同为西军大军头的种家和姚家可是结下了一个不小的梁子的。
种氏、姚氏都是山西大族,姚平仲父亲姚古率熙河兵入援后,宋军实力增强。姚平仲担心功名都被种氏占去,就报告说将士们都摩拳擦掌,种师道却不准打仗。李纲于是命令城下兵马听姚平仲指挥,宋钦宗那个时候也不提讲和了,天天派使者催促种师道出战。
种师道准备等弟弟种师中率军赶到,认为过了春分才能袭击金人。宋朝君臣约期举事,当时离春分只有八天。可当初等不及要和的宋钦宗又等不及要战,与姚平仲秘密决定半夜劫营,想生擒斡离不,抢回康王赵构。
半夜,太监紧急传旨李纲说:“姚平仲已经举事,你马上去支援。”姚平仲劫营失利后一走了之,带来的西兵精锐也溃散掉了。哦,据说这个叫做姚平仲的人,孤身一天一夜跑了四百多里,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飞将军了。
姚家弄出了这样的大新闻,自然不可能会对当初反对劫营的种师道有什么好感,背后多有议论说就是因为种师道见死不救,才导致了姚平仲所部大败的。天可怜见,种师道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本来已经退休回家养老去了的,他手上没兵没将,说了要等自己的弟弟带着军队过来了再攻击,可是别人不听啊。
现在你们全军覆没了,不能把这事情怪罪到老头子的身上吧?嘿,这世界上的事情哪里是说理的,大家都是屁股决定脑袋。连带着,姚家将种师中也给一块的恨上了。
这次救援太原的行动,最开始的前提就是金兵的大军正在返回,然而金兵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将宋朝在山西的精锐部队干掉,同时也要拔除太原这个钉子。
然后派出的三路救援兵马还是各自为战,没有一个统一指挥的。这样的情况下,要还是能打赢,那一定是因为上帝显灵了,或者是如来佛祖显灵了。不过事在人为,打仗又是一件经常爆冷门的技术活,谁说的定呢。
种家三代为将,培养出了不少的部将子弟。在种师中下定了不顾一切向太原靠拢的决心之后,大军便在各级将校的带领下坚定不移地向着太原的方向进了。
完颜宗翰在扫平了太原外围州县后,以偏师先后夺取文水、西都谷、祁县、太谷、盂县,并击败了救援太原的宋军地方部队樊夔、施诜、高丰部。又用“锁城法”构筑重重工事将太原团团包围,断绝了城内外的联系。
城内的守军数次试图打通和外界宋军的联系,但是都被金兵堵了回去。同样的,金兵虽然数次强攻,却在太原城的城墙面前碰的头破血流,死伤无数却一无所获。到了后来,完颜宗翰也放弃了迅地攻下太原的打算,以副将围困太原,他自己则是带着主力部队一心一意地准备围点打援。
宋国人口是久经战乱的北方的百倍,哪怕是前前后后损失了好几个几十万大军,但是依然能再次的拉出一个几十万大军来。不过种师中大龄的这只军队并没有几十万,加上民夫和各地征调过来的弓手弩手,也不过就是五六万人罢了。
然而这五六万人的战斗力,就远在所谓的数十万大军之上。
“稳住,稳住!”一个带着头盔的宋军军官大吼道:“听老子的命令再放箭,谁他娘的敢提前放箭的,老子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士兵们顶着盾牌,拿着武器,紧张地看着步步紧逼的金兵。听到军官的吼叫声后,老兵们都是轰然称是,新兵们也都稍微的缓解了一下紧张的情绪。
在山西的山地中作战,对一向依赖于重甲强弩的宋军来说,是有加成的。虽然金兵也是以重甲步战而起家的,但是他们更擅长于正面肉搏,对于投射武器却并没那么的重视。双方的主力都是披着厚重的铠甲,但是他们的二线部队则分别是擅长步射的宋军乡兵禁军,非女真族的扈从军。
主力部队的战斗力不相上下,可是在这山道纵横的地界,宋军的二线部队却是大占便宜。
“射!”那军官同样紧张,对着步步逼近的金兵看了半天,终于怒吼道:“射他娘的!”
宋军的强弓硬弩举世无双,一声令下,弓弦声响中,成千上万的箭矢连绵不断地射出,将冲上来的金兵射的人仰马翻。也有那身披着双重铠甲的猛将兄,虽然被射的像是刺猬一样,依旧活蹦乱跳地冲了过来。
在这个时候,前排穿着步人甲的宋军勇士也提着重戟,战斧,铜锤等钝器迎了上去。一个个的铁罐头们就在狭窄的山道上奋力地厮杀,一时半会还看不出胜负来。
在山间的道路上,金兵一向以来的机动性优势就荡然无存,很难实施背后包抄和侧翼袭击的战术,只能和宋军一寸寸地争夺战线。而在这样的状况下,宋军后方的弓弩手们,则是能毫无顾忌地站桩输出,靠着远程火力把金兵射的不要不要的。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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