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府的书房里,柴彦颖双拳紧握怒目看着从宫中回来的父亲,青筋暴起地他半天没有开口说话。
柴叔夏斜靠在太师椅上,微合双目悠然自语道:“气大伤身,大可不必如此……”
“孩儿不明白!”柴彦颖强忍愤怒,压低声音沉声问道。
“不明白?我儿有何不明之处,不妨今日你我父子开诚布公,也好解了你心中疑惑!”
“陛下对柴家已然是恩同再造,身为臣子不思报效朝廷忠于陛下,父王您却……您却……”柴彦颖气急而怒地话到此处,确实难以启齿说下去。
“可为父却存有异心,心有谋逆之意!,对不对?”未有说下去的话,柴叔夏替儿子接了下去。
“为什么!?”
“为什么?哼!”柴叔夏猛然睁开双目,霍然站了起来,冷冷的瞪着柴彦颖:“既然你已然察觉到了蛛丝马迹,那为父也就不藏掖着,因为这大宋江山本来就是我柴家的,他赵氏子孙不过窃贼罢了!”
“可陛下是您的亲外甥,也是留着我柴家的血,若不是陛下登基为帝重新恩宠柴家,柴家又何来恢复昔日荣光!?”
“昔日荣光?昔日的荣光乃是九五之尊,如今我柴家人丁凋零,所封爵位不过是一个亲王罢了,又何来昔日荣光之说?”
“可……”
“够了!”
柴叔夏猛然一挥手,直接打断了柴彦颖的反驳,而是不容置疑道:“此子的出现是个异数,若非他的出现,或许为父终其一生也不会动这个念头!”
“但如今既然已成定居,也给了为父这个机会,为父为什么不再进一步?他虽是老夫的外甥算是半个柴家人,但终究姓赵不是姓柴!”
“不可理喻!”
“混账!你这忤逆子,为父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将为父登基为皇,你就是皇太子,整个江山都是我们父子二人的!”
“自古忠孝两难全,恕孩儿不予苟同!”柴彦颖深色虽有一丝挣扎,但是决然的态度已然表明立场。
“哼!冥顽不灵的孽障!”柴叔夏冷眼一瞥背过身去,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为父也不指望你能帮衬什么,但也绝不允许你任意护胡为!”
柴彦颖看着父亲的背影沉默良久,最后带着不悦之色决然转身朝房外走去。
“既然你不认同为父的做法,那你就留在府上闭门思过吧!”
一只脚已经踏出房门的柴彦颖闻听此言,倏然转身愠怒的看着父亲的背影,冷声质问道:“父王这是要软禁孩儿?”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是为父的儿子,但也曾是陛下的密探之一,既然你选忠弃孝,那为父也只能如此了!”柴叔夏说着,书房外一队侍卫鱼贯而入簇拥在了柴彦颖的周围。
“父王,听孩儿一句劝,放弃无端的妄念,否则我柴氏一族恐会遭受灭顶之……”
“住口!”未及柴彦颖将话说完,柴叔夏便愤怒道,“妄念?不长进的东西!你表弟以微末草野之身都能够荣登九五,为父这等天潢贵胄又岂能说是妄念!?”
“父王!……”
“退下!”
柴彦颖还想再劝阻自己的父亲,可在众侍卫的挟持下他已然是身不由己。
待柴彦颖退出书房不久,一人匆匆的走进了书房,此人正是柴氏族内旁支子弟柴彦昌,现担任殿前都指挥副使之职。
“属下叩见王爷!”
“那边的事情如何了?”柴叔夏一改之前因柴彦颖所带来的愤怒,转而一脸平静的坐回了椅子上。
“回禀王爷,众人均已达成一致,愿意与王爷共进退,只是众人示意属下前来探寻,当今陛下是否……”柴彦昌把话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因为这后面的话显然有些犯忌讳。
“哼!一个病入膏肓的小子,竟然还有如此大的震慑力,本王真不知道是为有这样的外甥感到高兴,还是为这些无胆鼠辈们感到悲哀……”
“……”
柴叔夏一侧脸看着柴彦昌,旋即问道:“彦昌,你是不是也与他们一样?”
“这……”
“不可违心!”
“属下确实有些……胆怯……”柴彦昌犹犹豫豫了半晌,最后脸色涨红的直接道出了心声。
听了柴彦昌的话,柴叔夏一反常态很是平静,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病入膏肓,却余威仍在,这种与生俱来的帝王之威,为何我柴家子孙就没有?”
柴氏一族延续至今已然是人丁单薄,单是嫡系一脉就只剩下柴叔夏与柴彦颖父子二人,而庶出旁支也是人丁不旺,且能够担当重任的,也只有眼前这个分支多代的族侄柴彦昌了。
而不论是自己的亲子柴彦颖,还是已经快八竿子打不着的族侄柴彦昌,论及才智还是城府,都绝非上佳之姿。
俗话说: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将已然是凤毛麟角的柴家后人,与叶宇这个便宜外甥一对比,可谓是云泥之别难以并论。这多少让柴叔夏有些吃味,江山都让赵家窃贼抢了去,难道这后人也比不了吗?
似是自嘲,又似在自问,最后有些颓然的摆了摆手道:“今日本王前往兰清宫,已向兰妃娘娘探听了口风……”
“请恕属下愚钝,王爷为何不前往婉月宫,向太后那里探听陛下病情?”在柴彦昌看来,晋王爷与太后乃是兄妹至亲,若是询问起来定然会轻易很多。
柴叔夏闻言却是冷艳一瞥,没好气道:“如今这个时候太后维护陛下还来不及,岂会真言相告陛下的病情?而兰清宫的兰妃生性淳朴,对于陛下又是相生相伴,故而想要试探口风观其颜色,自然要比太后轻易的多!”
“王爷英明!那不知……”
“兰妃虽是声称陛下病情有所好转,但神情闪烁不定刻意掩饰,从而已然说明陛下病入膏肓,驾崩归天之日已然不远矣!”
这个消息使得柴彦昌紧绷的脸,毫无征兆的松弛了下来,紧张压抑的心也渐渐地得到了些许平复。
柴叔夏随即话锋一变,冷然正色道:“正因如此,你回去向众人授意消息的同时,也要做好一切的准备以待时机!”
“是!”
“对了,宫中近日有消息传出,陛下此前下诏日本觐献宝三神器入京,是为了医治陛下旧患恶疾之症。如今算算时日,应该已在入京的途中,所以……”
柴彦昌即刻会意:“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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