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一个月的战火纷飞,长江沿岸已经是岌岌可危。
金兵由于此前已经占据了江淮诸州,故而此次的更是占据了地理优势,直接集中全部兵力强攻建康府。
只要建康府一经攻陷,那么整个长江的防御工事就会全线崩溃。
而且建康府是距离南下的最近途径,攻陷建康府就等同于长驱直入直取临安府。
金兵有意于此,南宋朝廷自然也是十分的清楚,所以让虞允文之子虞杭坤,统领大军谨守建康府一带的长江沿线。
三十万大军看似数目众多无边无际,但是要在绵长的长江筑起防御工事,这三十万宋军铺成起来,反而显得兵力短缺。
所以在巩固防御工事的同时,虞杭坤所能机动的兵力已经不足二十万。
这对于同是二十万的金兵而言,在兵力上已经是不占优势。而唯一能够所依靠的,就是长江天险的地理优势。
但三国联兵而来,已经宋军心生惧意,士气锐减的宋军不仅作战处于劣势,而且战事刚刚开端就已经出现了不少逃兵。
一个金国就已经将朝廷打得七零八落,如今三国联盟而来,在他们看来一切的抵抗就是无畏的牺牲。
与此同时的川蜀吴氏军团,正与西夏的二十万大军,鏖战于长江上游的成都府,虽然几番交战未能让西夏大军成功南下,但也是损失惨重已显弱势。
这些一份份战报,如雪花一般的送入京城,却是一块块千斤巨石,狠狠砸在了群臣的心头。
自从太上皇赵构被吓死之后,孝宗赵昚就一直无心在管理朝政,已经有了退位让贤的打算,但是这边关战事烽火连天,已经让他不能自此置身事外。
肃静的垂拱殿上,孝宗赵昚扬了扬刚送入宫中的边关急报,俯视群臣沉声问:“诸位卿家,如今这三国联合发兵,狼子野心欲要吞并我大宋,不知诸位可又有何良策?”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群臣纷纷闭口不言,往日朝会议论不休的大殿之上,如今却是鸦雀无声安静的可怕。
见群臣如今都成了哑巴,孝宗赵昚气得是双目生火,将近日的几分边关急报扔了下去!
“朝廷养你们这些朝廷重臣,就是站在这大殿上摆设的吗?这敌军就要打进了京城,难道诸位卿家还无动于衷吗?”
孝宗赵昚话音刚落,太尉张说移步出列朝班,开口劝慰道:“陛下息怒,臣以为有长江天险固守,敌军想要渡江而来绝非易事……”
“住口!”张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盛怒的赵昚怒斥喝止。
“这才只是两国兵马,就已经让朝廷的东西两路难以支撑,若是再等上十天半个月,辽国的大军抵达江北,届时兵合一处将聚一起,那卿家还能如此有恃无恐?”
“这……”
孝宗赵昚狠狠地瞪了张说一眼,便将目光落在枢密使蒋芾的身上:“蒋卿家,你身为枢密使,掌掴朝廷的军事,可别让朕失望!”
皇帝主动点名,蒋芾自然不能缄口,于是出列郑重道:“陛下,如今当务之急,首先是积极抽调兵力填补前线的兵力不足问题,其次……”
“其次什么!卿家无需顾虑,快快直言道来!”
“其次就是启用安乐侯,领兵平叛!”
“……”
蒋芾的话让殿内所有人都是一滞,就连孝宗赵昚也是面露复杂之色。
而此次的蒋芾一反常态,说完之后便没有极力举荐,只是提了一个引子,便主动的退了回去。
“陛下,老臣以为不妥,行军打战并非儿戏,安乐侯虽智慧过人,但却并非知兵事之人!”此刻国子祭酒孔德贤站了出来,一开口就是否决叶宇回朝。
工部尚书岳霖闻听此言,却是冷冷一笑:“孔大人,你可是正统的儒学文人,自身尚且不懂兵事,却口若悬河的诽谤他人,这岂不可笑?”
“本官也只是就事论事,有什么可笑?”
“就事论事?那岳某请问孔大人,当初福王叛军三路围困京城,是何人解了京城之危?难道是孔大人因为年迈记性不好,忘却了此事?”
“你!……”孔德贤气急语塞,瞪着眼没好气道,“哼!那不过是借用了奇巧淫技之术,与行军打仗岂能相比?”
岳霖却是不怒反笑:“那请问当初孔大人身在何处,又为何不上奏陛下,阻止安乐侯施展奇巧淫技之术?”
“我!……”
“据岳某所知,当时孔大人正忙于书写效忠福王的书信,以备将来福王篡位得逞,你依旧能够高官得坐,享受孔氏后人的尊崇!”
“你……你胡说!”
岳霖不再理会孔德贤,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举过头顶面呈孝宗:“陛下,今日微臣有本参奏,此乃国子祭酒孔大人,曾经在福王兵临城下所书的投诚信,还请陛下过目!”
“什么!这……这不可能!”孔德贤一见到那封书信,当即是木若呆鸡的站在原地仿若泥塑。
孝宗脸色阴沉地接过书信,打开一瞧果然是孔德贤的笔迹,于是一拍桌案冷叱问道:“孔德贤,你还有何话说?”
“老臣……”
“哼!朕养了一群白眼狼!”孝宗赵昚愤怒的站起身来,愤恨的扫了殿上所有人,随后一拂袍袖径直离开了垂拱殿。
内侍刘武岳见状,急忙高声道:“退朝!”
随后便领着一帮宫女宦官,朝着孝宗离去的背影追了上去。
朝会,虽然退了,但是事情依旧没有得到解决。
当蒋芾与岳霖二人走出皇宫的那一刻,蒋芾将岳霖拉到了一旁:“岳大人,今日之事虽然未能如愿,但是能让孔德贤着老家伙吃瘪,倒是让人畅快不已!”
“是啊,今日若不是陛下意外离去,说不定还可以参倒几个太·子·党的人!不过蒋大人,有件事情岳某一直心中疑惑……”
“你是疑惑,我们这些年与张说他们争斗,也曾暗中试图收集他们的罪证与把柄,可却是一直收效甚微。而如今为什么安乐侯身处福州,却能够对朝中官员的底细掌控一清二楚,是不是?”
岳霖点了点头,认真道:“正是,岳某很是疑惑,如此多的隐秘把柄不下于百,他是如何做到的?就拿今日岳某奏上的那封书信来说,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获悉与到手的?”
“哈哈哈!”
蒋芾轻捻胡须笑了起来,待笑声渐止,这才深意地说:“岳大人,很多事情我们只需照办那就是了,既然我们已经站到了这个位置,只要遵行他的方法行事即可,至于其他的还是无需多问得好!”
岳霖是个聪明人,经蒋芾这番点拨顿时恍然,随后洒然一笑便与蒋芾一同坐车离开了皇宫。
……
接下来一连几日,当殿上讨论应敌之策时,枢密使蒋芾都是习惯性的将叶宇搬上台面。
而每每如此,以张说为首的众位大臣,都会有不少人出面劝阻。
但也正是每每如此,当这些众臣否决之后,岳霖又做了良好收尾工作,默契的呈上一份奏章,对应入座的弹劾这些官员。
短短的五日之内,岳霖先后呈上了十五份奏章,伴随奏章一同呈上的还有对应的罪证,在这十五位官员之中,不乏诸多六部高层官员,甚至连御史台的御史中丞张棣也位列其中。
张棣身为御史中丞,职责就是弹劾众臣与皇帝,如今可是倒好,反而被岳霖打入了深谷。所谓打了一辈子雁,最后反被雁啄瞎了眼睛,也就是这个道理。
五日之内,凡是否决叶宇回京的官员,纷纷被岳霖弹劾的无言以对。一开始孝宗对于这些人予以严处,到了最后,赵昚算是终于看出了其中规律。
只要是一日不将叶宇召回京城,这弹劾的趋势就会一直延续。恐怕这要不了几日,三国大军还没有攻陷京城,这朝堂之上估计也就没有几个人了。
这几日孝宗赵昚对于岳霖的弹劾,是恨之入骨却又无能为力。
因为岳霖所呈上的弹劾奏章,无论是贪污受贿还是草菅人命,亦或是结党隐私以及通敌卖国……,这些等等罪行都是有理有据,让赵昚即是无奈又是愤恨!
御书房中,赵昚将一摞奏章扔在了赵恺的身上,没好气的怒斥道:“你看你,这些都是什么!?”
“父皇,儿臣……”
“据朕所知,这些可都是你举荐的官员,这累累罪行,你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解释?”
赵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而是惊慌的回应道:“儿臣束下无方,儿臣有罪!”
“多余的话朕不想多听,如今朕只关心边关战况。你速速拟一道圣旨,传召叶宇回京!”
“可是父皇,这明显是……”
“够了!朕当然知道这是他有意为之!但你举荐的这些官员若是洁身自好,又何来的这些罪证!?朕痛恨他的这种行为,但更痛恨你结党营私束下无方!”
“若是你能有退敌之策,亦或是有能举荐担大任的人才,朕倒是可以不下旨召回叶宇,皇儿,你有这个能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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