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当时听了也和你一样,不相信,但后来不得不信了。陈晨在鬼子医院那会,仅凭一个人、一把刀,就把鬼子的伤兵、医生屠戮干净。”
“医院里有几百具尸体,这可是我亲眼所见,假不了。还有陈晨用的那把武士刀,就是当年天皇赏给多门二郎的。”
“后来,我误信了熙洽,被他架去医院,陈晨一个照面,就在熙洽的两个警卫前,把这个狗汉奸砍了。”
“哈哈,好一个英雄人物,都赶得上赵子龙了……”朱长发大笑着走了进来:“有机会,我也要去会会他。”
“好,有如此英雄,国家甚幸,民族甚幸,小日本猖狂不了太久的……”陆老爷子心生感慨。
“陆厂长,小鬼子猖狂多久,你怕是没有机会看到了。”
朱长发把酒菜放到桌子上:“这是送行酒,吃好喝好,准备上路吧。”
“什么?”陆机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嘿嘿,荣长官命令我就地枪毙你们,以儆效尤!”
闻言,陆厂长老泪纵横,陆机则脸色铁青。
“陆大厂长,你现在知道怕了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东北就是少帅的天下,谁也别想夺走。”
朱长发越说越得意:“唉呀呀,你看看这悔恨的泪水,是苦得还是咸的?啧啧啧,活该。”
陆厂长用衣袖擦掉眼泪,两眼圆睁,怒视着朱长发:“我之泪,非为我命,而是为了我的理想。想当年,我抛家舍业到海外求学,为的是什么?为了响应孙先生的号召,实业救国。如今我壮志未酬,没想到性命却要断送在你这样的小人手中。”
朱长发恼羞成怒,骂道:“狗屁,什么实业救国,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自己?现如今军阀混战,国家四分五裂,大家都想扩大自己的地盘。”
“你说现在谁有资格代表整个国家?老蒋吗?他若能代表中国,就不会有中原大战了。我家世代就吃张家的饭,拿君俸禄忠君之事,少帅要我打谁,我就打谁,我才不管什么党国。”
“所以,陆厂长你少拿什么民族大义唬弄我,我不吃你这套。”
陆机父子默不作声,朱长发就是一个死忠少帅的人,跟这样的人讲国家民族,怕是几百年也没有用。
朱长发见陆家父子不做声了,越发觉得自己有理,以一种悲天悯人的样子看着两人。
“俗说话,识实务者为俊杰,你们都是聪明人,为啥非要干糊涂事?国民政府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值得让你们如此效劳?”
陆机站起来,瞪着朱长发道:“遇到你这种心中全无国家和民族概念的军阀,我们无话可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大丈夫死则死耳,你不是要枪毙我们吗?来呀!冲这儿打!”
陆机用手指点着自己的脑门。
“不错,道不同,不相为谋!”陆厂长也站了起来,同样怒视着朱长发。
所谓上阵父子兵,陆家父子抱着必死的决心,气势比起朱长发一人要强太多了。
朱长发被这两人一瞪,心里发虚,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嘴巴上下开合,想说一些争场面的话,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了数分钟,朱长发才醒悟过来,一跺脚道:“好,你们想找死,那就休怪兄弟不讲情面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人怒视着朱长发离开,父子同时转过脸来,四目相对,相视而笑。
陆机打开酒瓶,倒了一杯,双手端起送到父亲面前,道:“爹,来年清明,儿子怕是没机会给您扫墓了,这一杯,儿子敬您。”
“儿啊——”陆厂长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朱长发气呼呼的出了门,走了十几步远,忽然停了下来,回头对看门的两名卫兵喝道:“你们两个精神点,不要叫里面的反骨跑了,他们要是跑了,我毙了你们!”
“是!”
朱长发面向禁闭室,两眼发光,仿佛可以刺穿那厚厚的墙壁,看到陆家父子。
“等你们死了,我倒要看看,国民政府会不会派人来给你们收尸。”
丢下这句狠话,朱长发感觉好多了,像突然找回了场子,脸上倍儿有光,昂首挺胸,大步离开了。
朱长发的好日子并没有过得太久,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厂门口来了一队日军,二十多个人。
厂卫队的上尉队副出来察看,被当场用刺刀挑死。接着,鬼子冲入工人宿舍,惨无人道的向手无寸铁的工人们扫射。
刀架在脖子上了,朱长发不得不反抗,但这些厂卫队既无训练又无防备,人数虽多,却不是鬼子的对手,朱长发本人在混乱中罹难。
此时,陈晨所率领的警察车队,恰好赶来。看到有鬼子,数挺轻机枪,毫不客气的开枪扫射。
鬼子正无所顾忌的在厂内屠杀,不想后面忽然冲来要命的杀神,子弹密集得让他们窒息。
一转眼,就死了十多个人,剩下的七八个鬼子纷纷躲进厂房。警察们迅速跳下车,将厂房围得水泄不通。
陈晨扶着车门走出来,剩下的鬼子虽不多,但依靠着坚固的厂房,精准的枪法,以及一挺轻机枪火力的掩护,一时间,这数百警察,也奈何不了鬼子。
大家整整打了一天,早就没有了先前的那股锐劲,再加上现在他们占据绝对优势,所以不像之前那样拼命了。
几百个人端着枪只是吆喝,没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往厂房里冲。
几个局长暗暗着急,这个时候,沈阳城到处都是鬼子,或许下一秒就有大批鬼子赶来增援。倘若那时还没有解决这几个鬼子,他们就会变得非常被动。
仔细观察了一会,陈晨见鬼子将机枪架在窗台上,打得挺凶,就叫李大为从车上取一支三八步枪给他。
陈晨将枪抵住右肩,屏气凝神,“啪”得一声枪响,鬼子的机枪随即哑火了。
局长见鬼子机枪手完蛋了,大喊道:“兄弟们,一齐冲啊!”
没有了机枪,鬼子的几支步枪能有多大的威胁?这种三八式步枪,每打一枪,就得拉一下枪栓,射击速度慢得惊人。在数百名警察的冲击下,根本无法抵挡,不到一分钟就被全部刺死。
解决了鬼子,陈晨忙派人去找陆机。
“也不知道那个陆机跑哪去了?可千万别挂了。”陈晨默默祈祷。
没有陆机和他的厂长老爹,甭想把这兵工厂数万名工人动员起来。然而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陆机父子就主动找来了。
“英雄,我们又见面了!”再次见到陈晨,陆机心中无限感慨。
要不是因为陈晨,他们父子恐怕已经被枪毙了。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陆厂长见到陈晨高兴的不得了,不顾他身上的血,伸手要去握。
陈晨将血手在身上擦了擦,他不擦倒好,越擦血越多。
“陆老伯,我手上沾满了鬼子的血,不便握手,您看……”
陆厂长道:“大英雄是不是看不起我这老头子?”说罢急忙伸出双手抓起陈晨的手掌,握得紧紧的。
陈晨说道:“陆老伯,小鬼子气焰嚣张,大敌将至,光我们这些人恐怕难以抵挡。为了沈阳全城的百姓,请您尽快动员厂里的工人,协助守厂。会打枪的发枪,不会打枪的,动员他们修筑工事,运送弹药,抢救伤员。”
“英雄身负重伤,仍不忘抗战,我等岂能不尽点力量?只是……”
陆厂长顿了顿:“厂里有数万名工人,各怀心思,有不少人是上面安插在厂里的眼线,没有少帅的命令,他们不会听话的。”
“特别是那位管理仓库的副厂长,他只认少帅的手令,不经过他的同意,休想从库房里拿走一枪一弹。”
“这个好办!”陈晨伸出手,指着旁边的一位局长说道:“带着你的人,跟陆厂长去打开库房,如果有人阻止,格杀勿论。”
这个局长应了一声,便带着十多名属下,跟着陆厂长去了。
陆厂长离开后,陈晨对陆机说道:“没有少帅的手令,终归是一件麻烦事。我们可以强迫副厂长打开库房,但无法强迫数万名工人同心抗日。陆大哥,你有什么办法?”
陆机自信一笑:“这事就交给我吧,现在请陈司令移驾厂长会议室。那地方很宽大,还悬挂着厂区、铁西区、以及沈阳市地图,适合做指挥部用。”
陆机之所以喊陈晨为陈司令,是因为他听到这些警察,一个个都喊陈司令。
虽然陆机不知陈晨是怎么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就由平头百姓变成了这几百个警察的司令。但他也没多问,鬼子的大队人马随时可能杀到,先做好防御才是正事。
陆机扶着陈晨进了办公大楼,在路上,他好奇的问道:“这么短的时间,你怎么搞到少帅的手令?”
“真的搞不来,但假的……”陆机四处看了看,发现没人,这才继续说道:“我能伪造。”
“伪造军令?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你不怕?”
“怕!但为了三千万东北军民,我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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