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
严亮已经退休了,现在在家也没什么事,就是带带小孙子。小孙子今天去上兴趣班了,现在的教育也是奇怪,小屁孩都还没凳子高,就去上这个兴趣班,上那个培训课,也不怕把孩子累死。
严亮肚子里面有怨言,可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孩子的教育还是要爸妈做主的,他只是爷爷,就别多管了。
严亮戴着老花眼镜,稍微翻看了一下报纸,今天报纸的头条依然属于向文社,说的就是一众相声大腕公开指责向文社是三俗艺术的典型代表的事情。
严亮稍微翻看几下,就把报纸合上了,他的儿子严小华正在看电视,严亮看着严小华问道:“俊俊什么时候回来啊?”
严小华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快了,他今天就上午有课,会回来吃午饭的。”
“哦。”严亮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拿着的报纸,想了一想,对严小华说道:“向文社最近的事情你也知道吧,你怎么看?”
闻言,严小华微微一滞,当年他和何向东可争的厉害啊,他们从那边的冲击春晚那年就开始争了,一直争了好几年。
等何向东火爆京城之后,严小华更是嫉妒的要死,跟赵峰华一起可没少干坏事。
后来赵峰华昏了头,带着他一起去何向东的商演上捣乱,结果被何向东当众怒骂,他们也露了马脚了。
他们做的实在是太缺德了,已经被行内行外人所不齿,赵峰华更是被逼得都没地方待,差点都干不了这行了,最后他只能狼狈逃窜到东北去了。
严小华还好有严亮这个好爹,他才躲过一劫,但是事业上也遭受了很大的挫折。但幸好他随后就修心养性老老实实待在文工团里面跑演出,这两年也还算不错了。
听到自己老爹又说到了向文社,严小华不由得露出了苦笑,当年那些年少荒唐事情又浮现在他眼前。
他轻叹了一声,淡然说道:“就那样呗,何向东又不是第一次挨骂,骂骂总会过去的。”
严亮把报纸放下,说道:“这回可不一样,声势太大了,而且又正中了上头整顿娱乐业的政策,向文社还是有些危险的。”
严小华苦笑一声,微微摇头,说道:“没用的,扳倒了一个向文社,还会有第二个向文社,民间相声界已经发展起来了。事实已经证明,这才是振兴相声的正确道路。”
严亮默然了一会儿,而后他摘下老花镜,看着自己儿子,慢慢问道:“那你……有想过离开体制吗?”
严小华摇头,已经沧桑的脸庞露出坦然的神色,他道:“曾经想过,但是年纪大了,也就算了,老老实实捧着自己的饭碗,然后把俊俊养大,也就是了。我也不想着成名立腕了,也不想着非上春晚不可了,江一生和我们合作,我也没有往前凑。算了,年纪大了,不争了,也不斗了。”
严亮微微颔首。
……
蔡家。
蔡国强因为职务犯罪进去坐牢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释放了。
曾经相声界的顶级大腕,体制内的高级人士,现在已经沦落到连狗都嫌弃他的地步了。
没有了体制,没有了铁饭碗,他又没有一技傍身,现在他是真的过得挺不容易的。
幸好家里还有套房子,不至于让他没有容身之所。
蔡国强就是何向东嘴里相声界蛀虫的典型代表,蔡国强当年可想弄死何向东了,也使了不少坏,只是现在他彻底失败了,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蔡国强也知道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向文社,今天又出新的新闻了,蔡国强在家里看着电视,看着电视上播的东西。
他露出不屑的苦笑,微微摇头,然后按了遥控器换了台,结果还是在放何向东,于是又换台,可依然还是……
……
“高老师,您帮帮何向东吧,可不能让他们再这样弄下去了,不然向文社真的要完了。”丁锦洋恳切求着高本河。
当年在铁路文工团的时候,丁锦洋和何向东就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后来向文社火了之后,何向东也数次邀请过丁锦洋,但是人家就是没过来,何向东也就放弃了。
现在丁锦洋在体制内混的也是相当不错的,最开始大家都还没怎么觉得,但是现在众人已经慢慢琢磨出味道来了,高本河这是要把丁锦洋培养成接班人啊。
所以丁锦洋也遭人妒忌,这两年的日子也不是太好过,但是比起何向东来,他算是好得多了,毕竟他的性格没有何向东那么硬,他懂的委婉转和,也懂的隐忍妥协。
这也是高本河最看重他的地方,相声当家人的位置要是让何向东那样性格的人来做,相声行第二天就要完蛋。
高本河早就谢顶了,这两年更是谢的厉害,头上已经看不见几根毛了,他轻轻叹了一声,说道:“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你做好你自己。曲协又快要竞选了,你可是矢志要坐上副主席的位置的,别在这个关头弄事情。”
丁锦洋也早就褪去了年轻时候的轻佻了,他道:“我没有想要弄事情,可是他们这样往向文社头上按帽子,这不是把何向东往死里逼吗?”
高本河神色也有忧虑,作为相声当家人的他,需要考虑的东西有很多,他不仅要考虑相声界内部的团结,更要重视平衡各方,还要考虑到相声的未来。
相声前些年很不景气,他就已经够头疼了,好不容易冒出个何向东,又跟主流相声界打的天昏地暗的,他想去平衡都平衡不了。
这年头的相声当家人也就是个名声好听,真正意义上的实际权力是没有的,这个位置不好坐,干得好没有表扬,干得不好全是挨骂。
这个位置需要有极高的平衡驾驭能力的人才能坐。
高本河皱眉思考了很久,半晌之后,他才沉声说道:“向文社和我们的矛盾太大了,积怨也太深了,这一次事件的导火线是陈军打人。但就算陈军没有打人,矛盾依然还在,迟早还是要爆发的,这是躲不开的。”
“大势已经起来了,我们是压不住的,只能是顺势而为。等矛盾都爆发了,耗完了,也就好了,唉,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现在行内的情况太复杂了,有我们内部恨何向东的人,也有弄死向文社拯救相声的老糊涂,还有江一生在里面插手捣乱,太乱了。而且事情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们说话也没人听了。”
丁锦洋显得有些着急:“可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吗?向文社倒了,相声也就倒了一半了,我们相声这些年好不容易才有了起色,难道就这样完了吗?”
高本河摇着头,他秃了的脑袋上反射外光,就跟脑袋上顶着一个光圈似得,他皱眉不悦地看了丁锦洋一眼,说道:“你还是太容易着急,遇事要冷静,越是重要关头越是不能慌。”
丁锦洋抿了抿嘴,皱眉,然后道:“是,我记住了,我这不是怕向文社完了吗。”
高本河却笑了:“完不了,你就看着吧,那个人肯定会忍不住出手的,他的手段可比我高多了,这次你可要好好学着,瞧瞧人家的手段。”
丁锦洋好奇问道:“谁啊?”
高本河却只是一笑,并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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