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短防线,以便将有限的兵力集中起来继续苦撑?田中勤看了看天边,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鱼肚白已经消失,天不仅没有继续发亮,反倒黯淡了下去。秋风一阵阵地把树叶吹得簌簌作响,大团大团的乌云黑压压的飘来,正逐渐笼罩天空。
此时正值九月中旬,按照中国的雨带推移过程:三、四月份华南;五、六月份长江淮河流域;七、八、九月份就到了黄河流域和华北平原;十月份又急速南移。
按理说,这个时候下场雨再正常不过。但田中勤却知道,在这种雨天气,飞机将大受影响。倒不是绝对飞不了,但效能将大打折扣。
这可能是促使田中勤不得不收缩防线的最后决定因素,但很多被分割包围的鬼子已经无法后退,只能在优势兵力的猛攻下顽抗了。
趁着鬼子收缩防线,我军又凶猛地追杀一阵,方才暂时停止攻击,进行短暂的调整。
厚实的、暗黑色云层,如同无边无际的灰色幕布一样,低低地压在头,一边频繁抬头望着远方,“现我军损失过半,弹药消耗殆尽,形势岌岌可危。”
十几分钟后,徐州传来了回电,一个鬼子参谋大声念道:“……各路援军正争相向你部靠拢,飞机业已冒雨起飞,你部必须坚守待援……”
各路援军?田中勤把目光移到地图上,方圆几十里之内,也只有陇海路北的定陶、曹县、成武县、单县的驻军能够就近赶来。但这些县城的驻军多不过五六百人,少的只有一个中队,即便倾巢而出,分散且不多的援军能够扭转战局吗?弄不好,恐怕也要落入敌人的包围,遭到惨重损失。
陇海路中断多处,这才是关键,使徐州即使能够拼凑出大队人马,也难以及时赶到这里。
田中勤沉默了,好半晌才缓缓口述电文,“职于此役轻估敌,虑事多有不周,措置亦复失当,致为敌所乘,谨此谢罪。现我军已被重重包围,必当拚死一战,属守武士之责,扬厉大和之魂,为天皇陛下效忠。”
遗言质的电文,鬼子参谋记录完毕,面色沉重地转离去。
寂静,除了零星的枪炮声。田中勤眯起眼睛,注视着外面茫茫的雨幕。这种反常的寂静背后,敌人正在紧张地调动、准备,要开始更猛烈的进攻吧!事已至此,不用再考虑别的选择,只有顽强地死守这一条路,他反倒觉得轻松起来。
轰!一声巨响,距离很近。站在用帆布临时搭起的指挥部内,似乎都能感到冲击波。
一颗颗红色信号弹从四面八方升起,总攻开始了,仿佛是这轰向敌指挥部的重迫击炮炮弹拉开的序幕。
炮弹一颗颗凌空飞起,又落在鬼子的阵地上,绽放出绚丽的烟火。不用望远镜,田中勤也看得清楚。
火光,不,应该说是火海。一片一片地燃烧起来,雨也阻挡不住炽烧鬼子的火焰。
烧夷弹!敌人也有这种武器,真是令人惊异。田中勤稳稳地站着,似乎在欣赏,又似乎在沉思。
哦,又是那种声音,象撕裂亚麻布,又象电锯。真是很厉害的家伙,无论是速还是程,帝国的九二式重机枪都不是对手。
轰,轰,轰……连续不停的巨震,隔着雨幕也有些耀眼的闪光。这是敌人类似重炮的劣质炮火,威力很大,但程似乎是其最大缺点。
轰,轰,轰……更加密集的爆炸,威力不大,与手榴弹相近,但爆炸声令人分不出个数。这又是敌人的什么武器呢?田中勤琢磨着,伸手摸着下巴。
这是一个狡黠又凶狠的对手,田中勤叹了口气。他也算是经百战了,与很多中国将领交战过,但现在的敌人却给他一个完全不同的印象。比如现在,占据绝对兵力优势,却依然打得有条理、有章法,而不是简单而粗暴的人海冲击。
空中发出了尖啸,在雨中,声音与以往有些不同,但鬼子还是分辨出那是炮弹在袭来。
“卧倒,隐蔽!”不知是谁在高声叫喊,田中勤随之被扑倒,耳旁是连续不断的爆炸巨响。
战场上,火光闪现,不仅是爆炸的迸发,还有燃烧弹的火海,飞雷炮的巨震,轻重机枪的疯狂喷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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