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风在这边很投入地忙活着,赵雨柔没人理睬。开始还时不时目光不善地斜愣杨天风,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悄悄凑了过来,偷偷地瞅杨天风在写什么东西。
写得差不多了,杨天风吐出一口长气,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在写诗?”赵雨柔看得不甚清楚,忍不住开口问道。
杨天风嘿嘿一笑,说道:“没那心情,我写的是歌词,教给士兵们唱,能够鼓舞士气。”
“都是歌词?”赵雨柔眨了眨眼睛,猜测着说道:“那个好儿好女来当兵就是用作征兵宣传的了?”
杨天风扬了扬眉毛,调侃道:“看来我还挺有福气的,有你这样聪明的娘子。”
赵雨柔黑了脸,又坐到一旁不吭声了。这时,隔壁又传来了那种恐怖的尖厉狂叫,但只发出了一半便似乎被堵了回去,可也吓了她一跳。
杨天风收好纸笔,安慰道:“别害怕,萍儿会尽力治好她的。”
“要是治不好怎么办?”赵雨柔不无担心地问道。
沉吟了一下,杨天风皱着眉头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很多事情并不依我们的善意想象而发展。”
赵雨柔叹了口气,说道:“你能教我打枪吗?”
“怎么想学打枪了?”杨天风有些奇怪。
“保护自己。”赵雨柔低沉地说道:“而且在万不得已的时候,能保证不落到鬼子手里,遭到和桂英相似的惨痛遭遇。”
杨天风站起身,在屋内走了两趟,若有所思地审视着赵雨柔。赵雨柔抬头与他对视,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勇气和决心。
虽然有头发遮掩,杨天风还是隐约看见了赵雨柔左边额头上的小伤疤,那是她在洞房之夜不堪受辱,以死相抗的印迹。
杨天风伸出手,似乎想摸一下赵雨柔的额头,但半途又缓缓收了回去,叹息道:“竟然落下疤了,你恨不恨我?”
“不恨。”赵雨柔很快摇了摇头,还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小小的疤,不算什么。你是不是怕我骗到枪,对你不利是吧?”
“嗯,谋杀亲夫的事情古来有之,我不得不谨慎一些。”杨天风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道。
哼,赵雨柔用鼻子表示不满,说道:“你不惹我,我干嘛要害你。就算我不为自己考虑,也要顾及到我的那些同学和朋友的安全吧?再说,再说我靠着你,有吃有喝,还能为抗日救国出力,为啥还要自寻死路?”
“嗯,你倒还有点良心。”杨天风抿了抿嘴,说是夸奖,倒还有三分嘲讽,“好吧,等我有空的时候教你打枪,手把手的教,作个称职的老师。”
……………
临时码头并没有组织什么欢迎仪式,甚至连个标语和条幅都没有,姚宗发虽然不介意,却感到有些意外。他不知道杨天风这样做是根本瞧不起他,还是别有用心。但他不介意,却不表示别人也有这样的肚量和想法。
“姓杨的太狂妄了,根本没把咱们看在眼里。”宋青圃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作为姚宗发的小舅子,又是保定军校的半拉子学生,还年轻气盛,有点脾气倒也很正常。
“你懂什么!”姚宗发喝斥道:“弄些虚礼琐节就是看得起咱们了?你以后说话做事要谨慎一些,接人待物要有礼貌,不可粗野放肆。对杨队长要尊重,别以为自己读过几天军校就了不起,人家还留学日本,在欧洲游学过呢!”
宋淑华赶紧打着圆场,说道:“从刘良的信中看,杨队长不象是那种吹毛求疵、盛气凌人的人。青圃,你稳重一些,谦虚一些。没有杨队长奋力一战,咱们还得窝在苇荡子里呢!”
宋青圃偷偷撇了撇嘴,口不应心地答应着。
跳板搭上,姚宗发等人走上了码头,杨天风也率人等候于此,刘良为双方做着介绍。
“姚县长,您好。”杨天风敬礼如仪,笑着说道。
“杨队长,你好,久违,久违了。”姚宗发伸出手,亲热地与杨天风握手见礼。
杨天风粗粗打量了一下这位县长,姚宗发很瘦,高颧骨,戴着一副普普通通的白光眼镜,要不是穿着一身蓝色的中山装,看起来倒更象一位教师,而不象一个官吏。含笑与姚宗发的随员一一握手致礼,杨天风又将赵雨柔介绍了一下。
“杨队长好福气,有这么漂亮的太太!”宋淑华笑着出场了,目光在杨天风和赵雨柔脸上交替扫视了一下,上前拉着赵雨柔的手,伶牙利齿地说道:“看看,一个英武不凡,一个娇怯怯的模样,可比西施捧心,真是天生一对啊!”
呵呵,杨天风干笑两声,轻轻碰了碰赵雨柔。赵雨柔赶紧收起有些尴尬的神情,挤出笑容说道:“夫人说笑了,一路水上颠簸,快请到城内歇息吧!”
“姚县长,请,请到城里说话。”杨天风也伸手相请。
众人下了城墙,几辆轿车已经等到那里,又谦让客套了一番,众人才上车启行。至于姚宗发带来的自卫队,食宿则另有人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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