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哥哥!”可人儿的少女甜甜地喊了声,墨瞳里毫不隐瞒对眼前之人深深的迷恋。
沐秋转身望去,映着那抹纤细的淡蓝色身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迟疑,随即展眉一笑,把云落拥入怀中,“云落姑娘,今天可真是漂亮。今天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
主座上的家主大人沐天弈眼神不着痕迹地沉了一分,沐秋这小子,什么话不说,偏偏说这伤人家姑娘心得话!她不是最擅长哄女孩子们开心的吗?今怎么回事?
“不要紧的秋哥哥!以后多见面,我们就熟悉了!”云落乖巧的靠在沐秋怀里并未被沐秋的话所打击。
“这云落姑娘长的果然俏丽。”十三仰头感叹一声,眼神微闪地注视着沉缨用温柔的眼神投向相依的男女,“你说的,只是你的推测罢了吧?有哪个亲身父母会对儿子那么狠心?”
对于十三来说,沐秋所拥有的就是他所想要的。一个温柔母亲的注视……
九阎没有接话,只是视线肆无忌惮地投向沐天弈。
沐天弈绷着的脸似乎感觉到了九阎的目光,开口,“秋儿,把云落姑娘带去后花园散散步吧。我有话要和贵客们说。”说罢,对坐在自己身边的沉缨也做了手势。沉缨贤惠地点点头,起身回去了。
待大厅只剩下十三九阎和家主,沐天弈和九阎同时站起了身。
一股莫名的气流开始周旋。
“大人莫动手。”沐天弈沉脸首先打破沉寂,“这位恐怕就是弑神大人了吧?江湖多闻,如今终于见着却想不到年纪还那么轻,久仰久仰……旁边那位公子是?”
十三微愣,随后拱手说道,“在下玄门府弟子,十三。”
“拥有玄阶五阶的实力,想必也是玄门府重视的弟子吧?”沐天弈沉沉一笑。
“家主过奖。不知沐秋此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龙介主府?”十三立刻转移话题,他最关心的就是此事,沐秋虽是来拒绝迎亲的,可是沐家这次恐怕是势在必得了。不知还能不能……
“既然已快成人夫,自然不能离家,自当时刻守候在妻子身旁。至于玄门主那边,我已经处理好了。”
玄影同意了?十三一愣,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九阎打断。
“天色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能有幸光临沐家大宅,甚是荣幸。”
“各位不如吃些东西再上路?”家主露出意外的温和笑容,指了指桌上玲琅满目的点心。
“不了,谢过家主。弑神告退。”九阎对沐天弈点点头,一把扯过盯着食物发愣的十三,离开了沐家大宅。
已经在沐家耗了快大半个下午,此时已是接近黄昏。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中上,剩下的几个人匆匆来往,剩下的便只有客栈门前小二的吆喝声和哪家大娘有在训斥哪个不按时回家的小儿了的声音了。
“九阎……”沉默了许久,十三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们……就这样回去了?”
余光瞄着十三的脸色,九阎暗叹,沐秋的事,的确只是他的直觉和推测,但是偏偏在一年后的第一学徒到来前将沐秋召回,也只有这个可能了。但沐秋这样的弟子,玄门府的确是不能少。
“他们暂时不会下手。”九阎道,“在第一学徒之前,也就是几月后,希亚城会召集四大家族和五门,在那场召集会议中,沐秋和沐宁都是要出席的。”
“那也就是说……”
“你有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后若你有本事,自然可以救出沐秋。”
九阎话音刚落,十三眼里一扫而过的灰暗,迸发出神采!仰头望着橙黄色的云朵,忽然觉得它特别顺眼“就让沐秋那家伙多享受几个月的美女伺候吧!到时老子自会救你出来的哈哈哈!”大街上传来十三的高呼,随之,是一声肚子受虐的惨叫声。
无奈地瞥了眼旁边的人,九阎又默默叹了口气。
这家伙……
九阎忽然停下扔下十三走进一家清冷的客栈,冷澈的眸子扫过柜台上趴着呼呼大睡的人。
那人睡梦中仿佛反角到一道冰冷的视线射到自己身上,一阵刺骨的寒意,他猛地坐起身,抬头看见了一位冷漠的黑发少年。
“有吃的?”要不是眼前之人装束整洁,眉目冷峻,那掌柜还以为这话是从一个讨吃的乞丐口中说出来的。
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倒不像什么贵重的人,掌柜摆摆手随便道,“没好东西吃了,不知客观要什么?”
“包子。”九阎冷声打断,一袋重重的金币扔在桌上,皱眉看着盯着钱愣住的掌柜,“快去。”
“是是是!马上就去!”
十三在门外等了许久,这才见九阎拎着袋东西出了客栈的门。
“你去干什么了?”十三迎上去。
九阎不说话,手里的东西一把砸在十三脸上。
“好烫!”低斥一声,十三把东西拿在手里,给他的?十三一愣,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是几只冒着热气的大包子。十三眼里升起一股感激。
“僵尸脸,在某方面我承认你比女人好多了!”在低头咬着热腾腾的包子的同时,十三还不忘表达一下自己的谢意。
“是么……?”某人声音开始变回原有的温度。
夕日欲颓,拖着两道又长又斜的影子,两个少年肩并肩走在泛黄的街道中,逐渐默契拉近……
“唦唦——”夜幕中,一个黑影闪进一片丛林,身子没入了林中设有的隐蔽的结界中。夜,恢复了平静。
黑雾缭绕,这是一个无人所知的秘境中坐落着的一座宫殿。希亚城五门,玄门府、影门宗、幻炎楼和迷魇阁,人们常说的四门再加上这第五门——黑暗七星堂。
七星堂的入口结界无处不在,但只有堂中之人或者受邀请的人才能找到结界的入口并进入。一般人触碰到结界的边缘也只有一个下场——灰飞烟灭。世人只知七星堂的神秘却不知他的强大和恐怖。如果说四门是帝国的棋子,那么七星堂就是这若干的棋子中,最大的一张王牌!
堂内之人哪怕是区区一个侍卫都已达到了玄阶巅峰,这般强悍之士的堂主又怎么会是个一般人呢?
“堂主。沐家二少爷留在了沐家,沐家的人也已经安插好了。没有变故应该可以在家族会议后动手!”黑衣人半跪在地低头对前方座上的人道。
座上之人处于黑暗中,他披着貂裘,执着金杯,慵懒地靠在虎皮椅背上。
“提前动手。”那人低沉喑哑的声音带着威慑力。
“是。”黑衣人退下,并没有问原因,他只知道,堂主说的要求无需过问,只需照做。
黑暗中,那人啜了口金杯中的液体,“何事?”问的人正式刚才悄然出现在他座椅后方的黑影,黑影顿了顿,“堂主,迷魇阁的人求见。”
那人轻轻招了招手,堂内应声想起了脚步声——沉稳而错乱。来人身穿是属于迷魇阁直属弟子的服饰,青莲绿衣。长长的袖带托在皮毛地上在静寂中发出细细的声响。他走到离座上五米外,行了个庄重的礼。
“迷魇阁弟子沐宁参见七星堂主。”年轻的声音,与沐秋相似的脸被四周的火光照亮。
“沐家大公子来我七星堂那个做甚?”座上之人用极为冷淡的语气发问。
“堂主,我此次前来,一是为了替我们门主传话给堂主的。”沐宁回答,“门主大人说人手已经准备了,就等堂主一声令下!而另外一件事……我与堂主合作,不知堂主说的奖赏可否先……”
“破魂散?”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这三个字让沐宁的眼睛一亮,以至于他并没有注意到说话之人话中隐藏的不屑。他只知道,这破魂散是一种非常罕见且贵重的药。它能在短时间内提高玄气!只要他服用了这破魂散,没有人能够阻止他成为第一学徒的胜者!包括他亲爱的即将死去的天才弟弟!沐秋死了,他就是希亚城第一!他就能获得至高无上的荣誉和财富了!
“不急。待确认沐死后,药自会送到你面前。”那人冷道。
沐宁兴奋地再次行礼,“谢堂主!沐宁告退!”说着迈着比来时更愉悦的步子离开了堂内。
没有人能够阻止他拿到帝兰学院的名额!没有人能阻止他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
打开七星堂的门,沐宁惊讶地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少女——云落。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和嫉妒,越过了她身旁。
今天来七星堂的人可真是多!他可不愿多来这阴森森的地方!要不是言非邪门主有事忙于身,沐宁不禁暗想,于是加快了离去的脚步。
沐宁走得太快,以至于未瞥见云落颤抖的身子,她不顾形象的跑进门,对着座上正在就压喝酒的人大吼。
“你!你!……不是说过不会要秋哥哥的性命?!如今为何……”当初他明明说过保证不动沐秋,让她服从他并把打听到的有关沐家的事悉数上报。可现在呢!!让沐家兄弟互相残杀!他是有多狠的心啊!
“计划有变。”座上之人用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声音说道。仿佛在说着“早上好”一般平常。
“我不准!我不准!”云落都打的泪珠划过脸颊,“你这个小人!你这个伪君子!”他明明答应过她!她才哄住毫不知情的沐家夫妇,把沐秋从玄门府那个围墙中骗了出来!如今,可是害了秋哥哥啊!
“放肆!在七星堂竟然对堂主如此不敬!”座旁的侍卫不禁皱眉训斥这个以往温柔如水的女子忽然变得泼妇起来已经毫无形象可言的云落。
“伪君子……?”座上之人忽然起身,清冷的声音夹杂着令人恐惧的笑声,“你也不是第一天才跟着我,难道不知道我一向如此么?”他貂裘卸下,缓缓度步走出黑暗。看着黑暗中走出的七星堂主,云落僵住了。她这是第一次不是在黑暗中俯视那个人。
华贵的黑色锦衣包裹着他矫健的身子,一头微乱微卷的黑发长长地拖在腰际。一双金色的睚眦般的眼睛散发着恹气。云落绝望惊恐地对上那人绝美毫无瑕疵的脸,和那双令他令她恐惧的双眸。
“堂……堂主,不要……不要……”
“云落,别忘了是谁把你从废墟中拾回来,给你现在的地位和荣誉。你既然服从于我,即便是这样你也应该照做。”堂主微微开口,瞳孔微微竖起。
“不要……我不要杀掉秋哥哥……”她爱他啊!怎么可能下得了手!他是有多狠!有多狠!!
堂主沉默了许久,一向阴晴不定的脸上忽然拐出一抹邪笑,“那么,你去底下等着沐秋吧。”沉若钟的声音狠狠地撞进云落心里。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他说什么?他……要杀她?十年前,他救了她,如今他又要杀她了吗?
来不及说些什么,云落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一口血气涌上喉咙。碎心!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她被人下了这毒?
“这毒,也是杀死沐秋时所要用的毒。看来,似乎不错。”冷眼看着女子越来越苍白的脸和满地的鲜血,堂主笑道。声音毫无温度,指指俯视着云落看着他的眼里的那一丝恨意。他看着一个人即将死去的时候的这个表情已经看得很多次了。
“你!你……杀了我……你会后悔……的!我……不会……让你杀了……秋哥……哥的!你这个……丧……丧失人……性的魔物!我……我诅咒你……永世不得……超生!罪该……万死……永世……不得超……生!扶羽极……恶魔!你这个……恶魔!不得……好……”女子的眼睛睁得老大,不甘地泪水汹涌地夺出眼眶。
秋哥哥……我,还没亲口对你说出我想说的话呢……怎么能就这样死去?不能……不能啊……
“秋哥哥……”云落低喃一声,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不得好死?堂主轻笑,“来人,把这里清理干净。”说完,又抬手饮了口杯中的液体,如血一般的酒在杯中毫无束缚地动荡着,映在那双睚眦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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