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先手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当高燃带着张俊、罗杰等人进入冰龙城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城内几乎看不到完整的建筑,百姓密密麻麻挤睡在广场中央,药师的白色帐篷灯火通明,里面躺满了等待救治的伤兵,数万的尸体无数存放,只能用火焚烧成灰,存放到一个个坛子里,留待将来撒入北海。

  城内街道四周,到处遍布着深浅不一的大坑,直径近两米,不难想象,当上千颗这样的巨石同时落入城中,绝对会让人绝望到窒息!

  随高燃前来的,多数是争锋营的马贼,何时见过如此惨烈的情景?一个个看得心潮起伏,罗杰和张俊也不例外,他们不能理解,究竟是什么支撑着这些桑族人,始终不肯放弃,顽强地坚持到今天。

  桑白桦带着一行人,直接来到一座巨大帐篷里,没多久,桑家当代族长桑海源、家族长老桑海潮、桑海洋以及其余六虎等人便来到了巨帐之中,高燃等人见过礼,便将桑南的书信呈交给桑海源,桑海源打开书信反复看了两遍后,才将书信交给了桑白桦。

  桑白桦接过书信,当众宣读了一遍,大意是,敌军将在明天对冰龙城发动总攻,桑南已经率兵在城外三十里处集结,伺机驰援。高燃送来的落雷可以摧毁对方的投石机,他希望冰龙城守军能将投石机全部集中在城头,调整好射程角度,于凌晨五时集中攻击13军团的投石机营地,先声夺人,摧毁对方的投石机部队。

  而桑南将率领五千轻骑在敌人后方,乘乱摧毁对方的粮草物资,制造混乱,然后与冰龙城里应外合,共破城外之敌。

  对于桑南这种毕其功于一役的做法,大家都比较认可,他们现在也没有更好的想法,索性不如战斗个痛快,如果那什么落雷真有高燃说的那么厉害,能够摧毁对方的投石机,也算去掉了冰龙城的心头大患,至少还能让大家多坚持些日子。

  于是,众人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抓紧时间去准备战斗,为了不惊动敌人,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黑暗中完成的,那仅存的一百多架投石机也被他们摆上了主城城头。

  漫长的黑夜一点点过去,冰龙城看起依旧安静,里面的人没有任何寒暄,却都做好了拼命的打算。

  ……

  凌晨四时,13军团的投石机部队便偷偷起身,整队集结,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五时三刻整,开始对冰岚城发动投石攻击,在此前的对攻中,他们的投石机也损失了一百多架,不过经过抢修,今天已经全部投入使用。

  士兵们摩拳擦掌,神情兴奋,要知道桑族是惮邦高原的庞然大物,他们将在今天创造一个历史,覆灭一个庞大家族,最终结束这场战争。

  咣当!一声闷响蓦地从远处城墙上传来,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朝着己方营地砸来,众人轻松躲过。

  扑通!一块磨盘大小的土坯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投石机部队的士兵们露出轻蔑的笑,当这是小孩子打架吗?

  还用土坯!

  咣当!又一声闷响从城墙上传来,这次攻击地是另一侧营地,

  嘭!这次刚好砸中了一架投石机。

  投石机摇晃了两下,终究还是没有倒下,毕竟土坯的杀伤力有限。

  桑族的投石机攻击两下,又销声匿迹了。

  “赶快检修!”一名统领大声喊道。几名辎重队成员手持工具围着投石机,敲敲打打地检查了一遍。

  “回禀统领,投石机没有大碍,可以继续使用!”

  统领点点头,心里有些纳闷,也不知桑族人今天抽什么疯,这么早就在胡乱攻击,以往大家也会做些零散攻击,目的就是威慑对方,可用土坯攻击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浪费一次宝贵的投射机会来投射一块没太大杀伤力的土坯,只能说明他们内心的恐慌,正在慢慢丧失理智。

  那么,等时间一到,就让你们彻底解脱吧!

  统领笑得有点阴森,在月光下,看着残忍狰狞!

  咣当!咣当!咣当!

  蓦然间,对面的城墙上,至少有百架投石机同时挥动杆臂,发出了攻击。

  “注意躲避!”统领沉声发出命令,手下士兵神色冷静地掩身在投石机后面,这种程度的攻击伤害太低,很难对他们造成威胁。

  上百道黑影在众人的注视中,拖着弧线,诡异地划过夜空,准确无误地落入13军团的投石机群之中——

  轰!轰!轰!轰!

  ……

  火光冲天,声如炸雷,大地震颤,残肢、木屑横飞,看似一次轻描淡写的无力反抗,却让整个投石机阵地顿时化为黑色炼狱。

  鬼哭狼嚎的叫声瞬间响彻了整个联军阵营。

  月色之下,一股巨大的,灰蒙蒙的气浪冲天而起,并迅速向四周扩散,神秘凄迷。

  统领反应很快,一下子扑倒在地,强劲的风卷着烟尘,从他身上飞扑而过。

  四周浓烟弥漫,视线不清,让人宛如置身鬼域。

  统领抬头望天,只见被炸上半空的士兵下饺子似的,劈里啪啦往下掉,然后重重摔倒地上,生死不知。

  望着望着,眼前却越发变得模糊,统领揉揉眼睛,还是看不清,再揉,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快攻击!快他妈传令攻击!”13军团的主帅蒋凌虽然没有被炸伤,此刻也是灰头土脸,哪还顾得上什么五时三刻,疯狂的叫喊着。

  可身旁的传令兵目光呆滞,仿佛听不到他的话。

  蒋凌气恼万分,刷的一声抽出腰中长剑,一剑便刺翻一人,几名传令兵被吓得瞬间回过神。

  “快去传令,马上攻击!”蒋凌怒视几人,一字一顿,无比阴沉。

  几名传令兵转身就跑,紧接着便听到远处城墙又传来声声催魂儿的闷响——

  咣当!咣当!咣当!

  轰!轰!轰!轰!

  ……

  蒋凌只觉脚下一股巨力传来,身子一轻,便飞上了半空,他现在的感觉十分奇怪,整个人宛如置身云端,没有丝毫知觉,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他低下头向下看,却猛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只剩下半截。

  咦?怎么会这样?

  难道这是一场噩梦吗?

  要不然自己怎么会在半空中?

  蒋凌拼命的扭动着身体,想要从梦中醒过来。

  扭着扭着,他突然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好想睡上一觉。

  蒋凌强撑精神,想睁开眼,可一双眼皮却重逾千金。

  一定是太累了啊!

  于是,他阖上了眼,重新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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