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东俊,夏元历974年生,祖籍青州县河田镇人氏,祖孙三代都是花农,身世清白,夏元历990年,举家迁至冰岚城,为闵氏花屋老板。”这是梅东里在户籍册上记载的资料。
梅东里本是天岭东部密林镇人氏,梅家世代以采药为生,他老爹梅九陵仗着一身功夫,曾在天岭深处的断崖下捉到过一支上千年份的宝参“灵倌儿”,为此素有“天岭参王”之名。
梅东里的童年是在快乐中度过的,云岭的大山大泽,都曾留下老爹、他和小妹的串串足迹,梅东里长大后,老爹曾在一次酒后戏言,如果他想把李员外家的漂亮姑娘娶进门,就得指望那宝参“灵倌儿”的共生兄弟“灵童儿”了,老爹当时的话让他面红耳赤,却也心如火烧。
六年前的一天,老爹独自冒雪进山,半月后却浑身是血的跑回家,他从老爹背后的盒子里看见了那株盘根错节四米多长、足有两斤重的“灵童儿”。
老爹是被一伙采参客伏击重伤,到家一会儿就断了气。
为了躲避那些采参客的追截,他只能匆匆埋了老爹,背着那株“灵童儿”,携老母和妹妹冬恩一路北逃。谁想在冰岚城外,还是被那些采参客尾随包围,他的武技来自家传,轻功尤为不俗,但对方仗着人多,将他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之际,是一名公子带人救下他的命,治好他的伤,还出钱给他在冰岚城开了花屋,让他和家人从此安顿了下来。
老爹的死,让梅东里久久不能释怀,消沉了很长时间,公子听说了这件事,对他说了一句话:“因为你还不够强!”
从那以后,他就成了“灰麻雀”的一员,代号“小花”。
……
“小花”梅东里处事精明、心思缜密,负责“灰麻雀”的情报联络。
此刻,他正在自己的花屋里,手持花剪,熟练地修剪着一株绿绒龙胆。
一名身材高挑、容颜清丽的少女站在他身旁,少女看上去十五六岁,身着紧身猎装,外罩狐皮小坎,足登鹿皮靴,肌肤胜雪、眸如点漆,一头乌亮长发扎成一束垂及腰下,整个人透着一股难以掩藏的灵秀之气。
梅东里从小在山里长大,对各种植物有着天生的亲切和熟悉感,做起花匠倒也像模像样。绿绒龙胆是他用高寒地区的野生绿绒和北方龙胆杂交而成的名贵品种,深紫色的花,浅青色的蕊,开得宛如一簇簇小莲花,高雅素净,却带着一丝神秘。
“哇!这绿绒真是好漂亮啊!”经过梅东里的修剪,那花儿越发显得悦目迷人,少女浅浅一笑,满眼都是小星星。
“这花再漂亮,也比不上我们家冬恩漂亮啊!”看着小妹那青春秀丽,天真无邪的俏脸,梅东里笑着回答,满脸的宠溺之意。
小妹是一家人的至宝,出生在一个美丽的冬天,他记得老爹当时说,女儿是冬天的恩赐,就叫冬恩吧!
唉,又想起老爹了!
咕嘟!咕嘟!两声狂吞口水的声音从耳畔清晰传来,瞬间破坏了兄妹二人其乐融融的相处时间,梅东里脸上笑容一僵,扭头冷眼看去,却见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两个地痞模样的人,嘴巴张得老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小妹瞧个不停。
“哎!你俩在看什么呢?”见到二人呆傻怂楞的模样,梅东里双眼一眯,出声喝问。
“花爷,是这样的……哎呦!我说姑奶奶,您能不能回避一下?您往这儿一站……”
那两个地痞回过神来,手足无措的苦笑。
这个神秘的赏金团报酬虽然丰厚,可是等级极为森严,这天仙般的小美人可是花爷的亲妹妹,花爷是什麽人?是核心成员,首领的心腹!可不是他们这些外围成员能比的。
“色狼!哼!~”梅冬恩的脸唰的红了,心中暗骂一句,转头进了后院。
梅冬恩前脚刚走,那地痞随即脸色一整,猥琐之气顿消,突然像换了个人,迅速从怀中拿出一个纸卷递给梅东里,压低声音说道:“花爷,今早我在自家院里捡到了这个,您看看!”
“杜明、李江,我警告你俩,以后再来有事说事,别趁机占便宜!”梅东里展开纸卷,口中笑骂道。
“花爷,咱妹子这天仙一般的人物,也只有公子才配得上,我们其实是把冬恩当成自家妹子看待的,只是,只是……”其实杜李两人心里也郁闷极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梅小妹都不由自主出丑,万一哪天惹恼了花爷,自己可小命难保啊!
“去去!别瞎套近乎!”以梅东里的世故精明,自然看得出小妹对公子有些好感,可女孩家那种小心思他也摸不透,公子聪明博学,实力莫测,虽然人长得有些特别,可对梅家有救命之恩,光冲这点,只要小妹愿意,他这个当哥哥的也没有话说。不过梅东里心里也清楚,公子看起来百事俱通,对感情之事却木讷得很。所以对这件事,他也只是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
“公子也许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吧!”梅东里在心里默默地想。
“咦?这不是悬赏告示么?怎么跑你家去了?”梅东里看清纸卷上的内容,心里暗自有些纳闷。
突然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出现在他心中,难道——
“不好!这里可能暴露了!”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变得极为幽冷,盯着杜明森然一笑:“对方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距离闵氏花屋不远处,有个叫一品香的高档茶楼。此时,两个人正坐在二楼临街的雅间里,一直观察着花屋。一位是白净文雅的中年学者,一位是相貌敦厚的温和青年。他们两个时辰前来到这里,一直坐着到现在,叫了一壶上好的毛尖,却连一口茶也没喝。茶博士觉得有些奇怪,准备上去搭个话,结果被那青年瞄了一眼,便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不敢再前进一步。
“这个饵想来足够诱人了吧?就看鱼儿上不上钩了!”中年学者喃喃自语,眼中精光一闪即逝。
……
静室内,桑南正在一脸专注地进行着训练。除了小迷糊,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训练场所是在自己小院里。
整整六个真实比例的木人,呈梅花状摆放在静室内,木人身上画满经络穴位,桑南手持两根通体乌黑的锥形兵器,弯腰矮身,迅如疾风般在六个木人的缝隙间穿插游走,黑暗中,他的身形忽快忽慢,让人眼花缭乱。移动之间,双手不停地挥动,豪光隐现,锥尖雨点般刺中木人身体,不停地发出“咚咚”的脆响,如果有人离近细看就会发现,每个木人身上的穴位处,都布满了深深的锥孔。
他的步法快而轻灵,一会儿宛如狸猫扑跃,一会儿又似麻雀突飞,或突然提速,或骤然急停,或旋腰规避,毫无规律可寻,又极具爆发力!完全是见机而发,瞬息及至。几缕稀疏的光线从屋顶天窗投射进来,照得静室四周昏暗一片,那道瘦小的人影在昏暗中时隐时现,几近无声,竟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之感!
当年海图中的宝藏固然让人怦然心动,但真正深深吸引桑南的,却是那套看似简单的炼体之法。
“无名功法,炼力炼气,内壮神勇,外壮神力,一年易气,二年易血,三年易脉,四年易髓,五年易骨,六年易形!”
看到这句口诀时,桑南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易脉易髓,易骨易形——这句话颇有深意,易者,变化也!自己无法长高,大概就是经络骨髓出了问题吧!如果按照功法上的说法,也许只要六年,就能解决自己身体的问题!
这套炼体之法是借呼吸诱导,连络周身,通行血气,逐步加强筋脉和脏腑的功能,总共有九个动作,旁边还附有九幅人形图,姿态各不一样,练习时需要按图摆好姿势,再配合口诀行功,整个过程讲究静虑凝神,意动身随,九个动作一气呵成。
桑南所学博杂,对人体脉络并不陌生,感觉这套炼体之法可能对自己的病情有帮助,当时便尝试学习了第一个动作,谁想这些姿势怪异无比,初次行功后,竟让他大汗淋漓,浑身酸痛不堪,宛如大病一场。
幸好,家里当初为了给他看病,储存了大量的强身建骨的补药,什么虎骨、鹿茸、人参、虫草……桑夫人见他身体状况堪忧,一股脑地熬成各种药粥补汤,桑南也来者不拒,一顿海吃狂补。
接下来再练,情况似乎好了一些,当然酸痛还是免不了,桑南骨子里那股狠劲也被激发出来,每天咬着牙坚持,一周后,他终于掌握了这九个动作,做到了各式俱熟。
随着不断地练习,桑南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轻盈,四肢充满弹性,只是饭量也增加了不少,他欣喜之余,更是苦学不辍,做起动作来也日臻轻松娴熟。
对于桑南的情况,桑夫人楼丹凤一度误认为孩子补药吃多了,大概要发育了,于是更加变本加厉地补,桑南也只管放开肚皮地吃,就这样过了一个月,他发现自己不但在力量、柔韧性和速度方面有了明显的提升,连耳目也敏锐了许多,居然能听到人在十米之外的呼吸声。
只是人不见高,也不见胖,害得桑夫人白白高兴了一场!
城主府东南方有大片的白杨树林,是灰头麻雀最喜欢筑窝的地方,最初为了检验自己的学习效果,桑南想出一个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捉麻雀!
每天上午,他都会来到白杨林内,先用谷粒把麻雀引下来,再冲过去捉,只凭一个“快”字,刚开始,他的动作还比较生硬,力度、时机也掌握不好,经常弄得雀毛四散,样子让人忍俊不已。
不过“鸟为食亡”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这些麻雀毫无记性可言,只要见到地上有吃的,便不怕死地扑下来,让他在一旁捉个不停。
桑白桦曾在暗中观察过几次,看到桑南满身雀毛的狼狈样,连连摇头叹气,此后也不再关注他,桑南正好乐得清静,更不会去解释什么。
从开始学习到现在已整整五年,如今的桑南已经力若熊罴、迅如虎豹、敏如狸猫,直觉也变得更加惊人。
只是样貌身材没有变化,仍然停留在八岁大小的样子。对此,他倒没有气馁,毕竟距离易形境界还有一年的时间,只要不断坚持积累,总有化茧成蝶的一天……
在静室内训练了三个时辰,桑南浑身淌满汗水,脚下也是湿漉漉一片,眼神却透射出罕见的坚定和锐利。
五年的苦练,让桑南可以做出许多常人难以理解的动作,只是身体先天矮小,无法适应桑家那种大开大阖的军中打法,不过他自幼随父亲桑白桦学习过基础的剑术和步法,底子扎实,再与麻雀、虎猫的动作相互糅合,竟逐渐摸索出一套适合自己的攻击方式。
手中武器是自由联邦的兵器大师拉莫斯为桑南量身打造的,灵感来自于医书上的“金针刺穴”,桑南管它叫做“乌锥”。乌锥通体长2尺,采用乌钢掺合软银打造而成,锋利而坚韧,乌黑色的椎体布满暗银色花纹,两侧开有血槽,手柄比成人拇指略粗,前方有圆形的护手。为了这对乌锥,桑南差不多花掉了两万金币,这让他心疼了很久。
近两年的时间,桑南参加过不少的战斗,不断磨练着自己的战斗技巧,人的全身上下分布着40个死穴,他从任何角度去攻击,都会给对方造成较大的伤害。生死搏杀间,他的技巧日益精湛娴熟,身法诡异多变,乌锥认穴奇准,往往出手极快,一击致命,毫不拖泥带水。而他那天真无邪、憨态可掬的孩童模样,更具欺骗性和杀伤力,不少对手都因此阴沟翻船,被他给阴死。
对此,桑南的心里从未产生过胜之不武的想法!你死我活的战斗中,哪来那么多君子小人的规矩约束。
生死之间,做君子,还是做小人?桑南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再说自己本来就是个“小人”!
一般情况下,桑南每天都会坚持训练三个时辰,这种训练量对成年人来说,也不是很轻松,可桑南似乎甘之如饴,早些年的变故,让他始终心存着一股执念,想要摆脱命运的束缚。他庆幸自己有一颗聪明的头脑,以及意外发现了那张神秘的海图,他坚信这些是改变自己命运的契机。
结束训练走出静室,桑南痛快地冲了个凉水澡,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身上暖烘烘的,感觉很舒服。他正准备坐下来喝口茶,却见小迷糊笑嘻嘻地跑了过来:“少爷,花屋来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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