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松鹤楼与张泽全分开后,梵羽走街串巷,出没于城内各大古玩字画店,准备淘一些文人墨客用的狼毫笔、砚台、墨锭等雅物。
此次来到东平府,肯定要去拜访章伟年和刘平成两位学政,况且再过几天就是章伟年的五十岁大寿,梵羽自然要备一份厚礼,以谢两位学政的知遇提拔之恩。
章伟年和刘平成两人在东平府官居秘书丞,掌管东平府古今图籍、国史实录、天文历数等,有点类似于后世的图书馆馆长,但手中的实权则要比图书馆馆长大太多,起码人家还兼顾着科举考试的事情。
梵羽来东平府之前已经打探清楚,章伟年和刘平成两人性子孤傲,一个爱好书法,一个喜好文学,所喜所好不同,但都离不开一个“雅”字。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喜好,那就对症下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是梵羽遵循的行事准则。
梵羽一连逛了数家古玩字画店,都没有买到合适的雅物,最后来到一个名为“鹤延斋”的店铺,这家字画店的墨锭做的极为讲究,很有特色。
梵羽看中了一款玉簪形的朱砂墨,玉簪两端为如意头饰,正反内镌变形龙图案。
这款朱砂墨锭玉簪正面纹饰为蕉林丛中,楼台侧角,立一仙鹤,养鹤人仰首张望,仙鹤头顶高处悬老槐树的茂盛枝叶。
在玉簪背面中央阴识篆书“仙鹤延年”,图案和文字所突出的长寿仙鹤,正好与民间健康长寿的愿望相吻合,拿去做贺礼再合适不过。
除却墨锭本身的寓意,从艺术价值方面来看,朱砂墨锭人物形态朴质,场景生动多姿,画风也是别具一格,画作极为精致。
“掌柜的,这款朱砂墨怎么卖的?”梵羽对这款朱砂墨爱不释手,决心买下来送人。
鹤延斋掌柜姓王,自从梵羽进门他就暗自留意上了,因为这为公子仪表堂堂,风神如玉,由内而外流露出一股出尘的气质,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当下王掌柜听了,走了过来,笑道:“这位公子好眼力,这款朱砂墨一共只有三块,已经售出了两块,这是最后一块,公子看上的话三百两银子拿去,就当与公子交个朋友。”
墨锭属于消耗品,文人墨客必备之物,寻常的墨锭十几文钱就可以买到,好一点数十文钱即可,而这款朱砂墨却标价三百两银子,说是天价也不为过,即便是富贵人家的读书人也经不起这样昂贵的消耗。
不过,梵羽是拿来送人的,要求观赏性大于实用性,而这款朱砂墨集诗、书、画、印、雕刻、造型艺术和制墨工艺于一身,贵是贵了点,但是对他来说却是物有所值。
“帮我包起来,我买了。”
梵羽选了朱砂墨之后,又买了一方古色古香的砚台和几支西域狼毫笔,这一套东西下来,足足花了他一千两银子,这已经是一笔庞大的开支了。
回到客栈梵羽泡上一壶茶,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就那么悠哉的品着香茗,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
安静下来之后,他铺开笔墨纸砚,凝神静气的抖动手腕,在宣纸上写道:“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盛爱牡丹……”
梵羽把北宋理学家周敦颐的《爱莲说》用赵孟頫的行楷写了出来,书风婉转流利,外秀内刚,颇有几分书法大家的味道。
他事先已经对章伟年的脾性爱好做了详细的调查,并且魏文秋还曾告诉过他,章伟年对理学家周敦颐推崇备至,是他的信徒……
弄清楚了这些之后,梵羽思来想去,决定在他五十岁大寿上送上自己写的书法作品。
自己固然不是什么书法名家,但贵在一片赤诚之心,再加上周敦颐这篇性情高洁的《爱莲说》,这样的寿礼最起码显得真诚不寒酸。
第二天,梵羽写了一封拜帖,然后找信使送到章伟年府上,言明自己会在寿诞当日为恩师拜寿,这样到时候才不会显得唐突。
做完了这些,梵羽又换了身儒生穿的衣服,带上拜帖和礼物,前往刘平成的府上。
他权衡利弊,决定不在章伟年和刘平成二人之间选择站队,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哪怕是最后把两人都得罪了,也不能选择站队。
北宋的党争太恐怖了,历史上那些声名赫赫的人物诸位范仲淹、王安石、司马光、苏轼等人都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苏轼甚至因为党争差点丧命,党争猛于虎也!
梵羽总结前人的教训,决定对于章伟年和刘平成二人之间的矛盾不掺和,反正我把你们视为老师,你们想怎么斗都行,只要别拉我下水。
到了刘平成府上,敲门,递上拜帖,不大会工夫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向梵羽道:“我们家老爷说在阳谷县发现一位奇才,原来就是梵相公……只是很不凑巧,老爷前两天回家探亲了,过一段日子才能回来。”
主人翁不在,梵羽也就没必要进府了,把礼品全部交到管家手里,说了一番客套话之后便告辞了。
梵羽刚离开刘府不远,远远的看见一人,他愣了一下,开口道:“吴捕头?”
吴三立一直尾随着梵羽,此刻听他叫出了自己,故作惊讶道:“咦,你小子怎么在这?”
梵羽说道:“在下出门游学,刚到东平府不久。对了,吴捕头不是在阳谷县当差么,怎么也来到了东平府?”
吴三立笑道:“家里边找人托关系,又使了些银两,便从阳谷县调到了东平府,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老熟人,走,我请你喝两杯去……”
梵羽与吴三立交际并不多,但交情还是有的,因此没有拒绝,他乡遇故知的确值得喝两杯。
三杯两盏酒下肚,梵羽不禁对吴三立刮目相看,从阳谷县捕头直接提拔到东平府总捕头,这样的跨级升迁,如果后台不硬的话根本不可能。
“朝里有人好做官,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没什么稀奇的。”吴三立说道。
两人正聊着,忽然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走了过来,男子洁面无须,衣着简朴,但挡不住一股富贵之气逼人而来。
“这位公子,在下可否坐下讨杯酒水喝?”男子不怒自威,目光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看着梵羽淡淡的说道。
吴三立看到男子出现在桌前,吓得身子一震,几乎下意识的就要下跪,男子目光微移,看了他一眼,吴三立立马便老老实实的坐着不动了。
这顿饭吴三立做东,梵羽不方便做决定,便向吴三立道:“吴捕头意下如何?”
吴三立尴尬的笑了笑,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什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我、我……没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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