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羽敲着桌子白纸上的一份名单,沉吟不语,若有所思。
烛光下,他那张逐渐摆脱“易筋缩骨”后遗症的脸庞菱角可分,看上去眉清目秀,俊美异常。
西门如兰偷偷打量着,到现在为止她也没弄明白梵羽究竟哪些地方变了,不知不觉变的自己不讨厌他了,甚至……一天见不到他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他的影子。
西门如兰轻摇螓首,很想集中精神摆脱脑海中那些胡思乱想而又荒诞不经的奇怪念头……可是不知怎么的,又莫名其妙想起梵羽犯浑偷吻她的那一幕,便下意识的抿了抿唇角。
刚巧这一幕被梵羽瞧见,他“嘿嘿”笑了起来,故意取笑道:“嘴巴怎么了?这一会工夫就吧唧吧唧抿了一百零八次!”
西门如兰明知她是故意取笑自己,俏脸还是火辣辣的,分辩道:“才三次而已,哪里有一百零八次!”
“三次啊,已经不少了呢。”
梵羽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舌尖“吸溜”一声抿了把唇角,样子很是猥琐,笑道:“要不……我帮你抿一抿。”
西门如兰大窘,急忙深呼吸几次,冷哼一声,正色道:“没一点正经的样子,这份名单全部看过了吗?”
梵羽笑了笑,西门如兰到底脸皮太薄,不适合开那种低俗的玩笑,所以他也就很聪明的适可而止,然后拿起那份名单,说道:“我仔细计算过,本着开源节流的原则,狮子楼这次重新开业,资金缺口在一千两银子左右……而你提供的这份融资名单足够了,不过有些人并不适合做咱们的股东。”
梵羽一边说,一边用笔将名单中的一些名字划去。
西门如兰看他划去的名单里面,张丰年、李浩赫然在列,她对这两个阔少不怎么感冒,但也不得不承认,想要空手套白狼的融资,这两个人是最有希望争取到的。
“这两个人……似乎咱们可以争取一下。”西门如兰建议道。
梵羽翻了个白眼,直接用行动回击西门如兰,在两人的名字上面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叉”,然后看着她,大义凛然道:“把他们两个排除融资对象之外,完全是因为我与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西门如兰奇道:“你与他们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梵羽眉毛一挑:“当然,这两个王八蛋居然敢跟我抢你,我怎么可能会带他们一起走向发财致富之路呢!”
西门如兰见他又开始胡言乱语,嗔怒道:“和你商量正事呢,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梵羽嘿笑道:“我说的就是正事啊,如果非要在银子与你之间做出选择的话,我闭着眼睛都会选你的……所以他们两个没戏,你也别劝我了。才一千两银子而已,数目不小又怎么样,我还不信了,离开了张丰年李浩之流我就筹不到钱。”
西门如兰听他说的如此果决,心里五味杂陈,既高兴又羞怯,不过当她想起来要筹措到一千两银子的时候,心里又犯了难。她很想再帮梵羽一把,只不过这样的话就不免要与张丰年李浩两个阔家公子哥扯上关系了。
“这是我筛选出的名单,你看看怎么样。”梵羽提笔写了几个人的名字,递了过去。
西门如兰低头一看,顿时哭笑不得,道:“铁公鸡郝大富,保和堂的冯掌柜……这些人,可以吗?”
郝大富在阳谷县是有名的“铁公鸡”,一毛不拔,想要从他嘴里撬出来银子,比登天还难。而冯掌柜是保和堂的老板,为人刻薄,向来把回春堂作为最大的竞争对手,两个药铺几乎水火不容,现在让他出钱,恐怕也绝非易事。
而名单中剩下的几人,手里可能都有一些余钱,但不会太多,这些人都在县城经营着某方面的营生,尚未形成一定的规模效应,比之于张家、李家差了不止一个档次,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梵羽道:“我倒是觉得可以一试。首先,像郝大富冯掌柜这些人都不是特别富有,属于那种手里边有小钱却无门路干大事的人,现在咱们大发慈悲,给了他们这么好的一个合作机会,我想他们一定会抓住的。”
“再者,从明面上来看,狮子楼、回春堂依旧是庞然大物,实力规模是远远大于他们,这样的话,主动权在咱们自己手中,所有事情咱们说了算。如果选择与张家、李家合作,显然有依附之意,仰人鼻息的事情我不会去做。”
“最后,咱们一共需要募集一千两银子,分摊到股东下面,每家不过二三百两,这点钱对于张、李两家来说九牛一毛,根本算不得什么,但对于郝大富冯掌柜这些人来说,一旦赔了就很是肉疼了,所以他们必定会全力的支持咱们,不会在背后使绊子。”
西门如兰一愣,没想到梵羽考虑那么周到,如此以来她之前的想法就有些幼稚了,毕竟张家有天香楼,狮子楼作为天香楼最强劲的竞争对手,他们肯定不会不遗余力的支持了,甚至为了使天香楼压过狮子楼,还会在背后使一些小绊子,那样的话岂不是引狼入室了?
梵羽说完,呷了口茶,见西门如兰半天没有回应,诧异道:“怎么,我分析的不对?”
西门如兰抬起头,第一次迎着他那对熠熠生辉的眸子与他对视,道:“没有,你说的很到位……我只是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有经商的天赋!”
梵羽顺杆子往上爬道:“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居然还有经商的天赋’?合着在你眼中,我就是一个只会吟两句风花雪月的臭书生?”
西门如兰难得逮到一个让梵羽出丑的机会,自然不会放弃:“那倒不是,你在我心中顶多算一个满脑子坏水的小蟊贼。”
梵羽跳了起来,满脸猥琐的笑意,说道:“好哇,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小蟊贼的厉害,看招,猴子偷桃——”
说罢,一个老鹰抓小鸡的姿势,朝西门如兰扑了上去。
西门如兰害怕他再犯浑,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大晚上的若是传出什么动静就百口莫辩了,于是不待梵羽靠近,便逃到了院子里,娇笑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尽情耍流氓吧,我先回去睡觉了。”
说完,身影一动,跃过了高墙,消失在黑夜之中。
梵羽气得牙痒痒,愤愤道:“早晚有一天把你剥光放在床上,让你睁大眼睛观摩观摩,我是怎么耍流氓的!”
墙那边的西门如兰听风辨音,脚下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玉面飞红的小声咒骂道:“这个卑鄙无耻下流龌龊的臭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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