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岳不群隐隐点破,陆镖头听得目瞪口呆,干小巧也跪在地上不知所措。最后陆镖头硬着头皮,老实说道:“此事本就是我龙门镖局的事,只是对手点子太硬,我龙门镖局上下无人能敌,一拥而上也不好使。为了此事,前前后后折了不下百人,伤者也有百人,可谓元气大伤。”干小巧也说道:“为了我干家的事,累及龙门镖局死伤无数,白添了数百孤儿寡母,我干家实在罪大恶极。如岳少侠能帮我两家报此大仇,我愿世代为少侠之奴,以赎干家之罪。”
岳不群正欲问是何等惨事,突然,听一声破锣嗓子在外院大骂道:“华山派的小贼,竟敢跟桑爷爷抢女人,活得不奈烦了,快给桑爷爷滚出来。”岳不群、陆镖头、干小巧三人一惊,忙站起向屋外冲去。只见屋外有四个人,其中三个人各拿兵刃,指着屋门叫骂,话语十分难听。剩下一个就是范妈妈,只见范妈妈花容失色,头发散乱,被人推倒在地上,不知受没受伤。陆镖头一脸急色,嘴里说道:“那几个人是魔教的崽子,前些日子来与陆某联络的就是他们。”一脸的无奈之情,可岳不群心头一突,怕是又中了陆镖头什么诡计了。不然时间那里有这么巧,自已刚来不久,魔教崽子就找上门来,还指名说是争风吃醋抢女人,不知对头的武功怎样。
为首叫骂的人见岳不群冲出,嘴里骂道:“好个华山小贼,你华山派杀我神教教主,今日又抢桑爷爷的女人,此仇不共戴天,拿命来。”说着,双手使出两支尺长判官笔向岳不群胸口小腹分点而来,另两个分使长剑的也左右夹攻而来。岳不群出身于名门大派,高手见过不少,武功一般般,但眼光还算不错。此时隐约看出这三个魔教教众的武功,一个二流中品,两个二流下品,合起来也有二流上品的战力。但必竟不是一人,武功也不是一个路术,不擅合击,使剑的两人配合有些迟缓了。岳不群估摸自已勉强能对付得了,心下顿时安定不少。虽未正式与人生死搏杀过,拆解招式倒也纯熟。岳不群抢先一步,双手使了招“妙手空空”,迎住使双笔的桑某,运使空明之劲,抵住双笔上下夹攻。桑某大惊,双笔空落落的,混没着力之处,被岳不群双手一抖,将其摔出数丈之外。这时左右双剑已然近身,后面出来的干小巧见了,娇声惊呼起来。岳不群双手前后一挡一拨来剑,一个转身,双剑擦身而过,左右一拳一掌同时轰向对方面门。两个魔教教徒没想到岳不群变招之快,长剑回援不急,忙伸出另一只空手,使掌来迎。岳不群左手一记《混元掌》,内力一吐,先将一人震退数步。右手使空明拳,将另一掌掌力空去,在对方不防之下,又运使空明柔劲将对方身子一拖一拉,使其立足不稳,左手反拔腰中长剑挥斩。那魔教教徒惊慌之下急退,不想岳不群紧随而去,一剑穿喉,先杀一人。剩下两个魔教教徒大吃一惊,没想到岳不群武功竟如此高明,那古怪的空柔劲力,更让人摸不着头脑,听都没有听过,不由心生退意。岳不群也不等两个魔教教徒再上来夹击,先扑向被震得受了点轻伤的使剑魔教教徒。使判官笔的桑某一时去留不定,未及时上前夹攻,不想岳不群只几招拳剑快攻,就以空明之劲卸开对方长剑,一式华山快剑“古柏森森”将使剑魔教教徒杀了。使双笔的桑某这才后悔末及,现再转身而逃,怕是死得更快;料得今日脱身困难,双笔上下一分,形如螳螂之势,先拼命斗上一斗,说不定还有胜机。岳不群此时心中大定,也不着急,借机使出华山各路剑法与桑某喂起招来。桑某连连猛攻百余招,招招全力以赴,以命换命,却也攻不破岳不群剑圈,自已反倒内力大耗。桑某又卖了几个破绽引诱岳不群来攻,岳不群谨慎小心惯了,也不上当,桑某急得冷汗直冒,不知如何是好。岳不群见桑某招式用老,长剑分开两支判官笔,乘机一掌印在其胸口上。内劲一吐,桑某胸口肋骨顿时断裂数根,连退数步。身受重伤,更难逃走,桑某大恨之下,对岳不群刺来一剑不管不顾,待长剑将要入体,才将双笔当暗器电射而出。一支飞向陆镖头,一支飞向干小巧,双手曲指向岳不群前胸点来,两道微弱的凌空指劲射出,直点岳不群膻中,气海两穴。岳不群虽被吓了一跳,但对其同归于尽的念头早有防备,手中长剑只轻轻一点就抽出,右脚蹬地身体向后飘出丈余。两道指劲只射出五尺后,就消散了。岳不群的长剑又向干小巧飞射而去,恰好在判官笔离干小巧身体尺余时,将笔击落。长剑顺势射入其身后的门框上,干小巧小脸吓得雪白。
一旁的陆镖头“唉哟”一声,因避之不及,被判官笔洞穿左肩。桑某无力跪倒在地,前心因被长剑点中,心头鲜血不断喷射而出,命不久矣。桑某先朝干小巧骂了声“小贱人。”又冲陆镖头骂道:“好个龙门镖局,出而反而,不要以为有华山派撑腰就没事,他日我神教定诛你满门……”说着,一口心头热血喷出,顿时倒地身亡,岳不群倒也没什么不适,在玉女峰上早经历过了。陆镖头抚着肩膀骂骂咧咧的上前来,勉力抱拳说道:“岳少侠好功夫,几年没见,武功就见涨了这么多,华山气宗果然名不虚传。”岳不群也不看他,淡淡的说道:“陆镖头,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吗?”陆镖头干笑的说道:“禀告岳少侠,这三个魔教崽子,就是先前来分局和陆某接触的那三个魔教崽子。前些时日,陆某曾在此地招待过这三个魔教崽子,这姓桑的魔教崽子当时看中了小巧姑娘,但小巧姑娘不喜,所以陆某就帮忙拖着。不料昨日一早,这姓桑的魔教崽子又来长安分局,说是要强行带走小巧姑娘。可那时陆某行镖未归,桑某人又找不到小巧姑娘下落,于是就气愤而走,也不知去了哪里落脚。今日分局镖队归来,动静颇大,而后陆某与岳少侠前来胭脂楼,想是被其探知消息,所以尾随而来。幸好今日有岳少侠在,武功也高,根本不惧这些魔教崽子,正好解了小巧姑娘一难。”
岳不群心中气极,后世在书中、影视中有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后世之人谁也不是傻子。自已不定会算计人,但他人的算计却一眼就能看破。陆镖头事到如今还轻描淡写的解释,真当自己是傻的吗?不过区区一个三流好手,竟敢连连算计华山派中人,真当华山派中人不会杀人么,都是吃素的不成。岳不群瞬身靠近陆镖头,右掌压在陆镖头天灵上,冷声说道:“看来龙门镖局的确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陆镖头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干小巧惊慌的直叫:“少侠,少侠,不要啊,不要啊……”身子向岳不群奔来,一路跌跌撞撞。岳不群厉声喝道:“还不快说。”干小巧终于抓住了岳不群的手,带着哭说道:“我说,我说,岳少侠……”也不敢再有所隐瞒了,忙将自己和陆镖头两家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原来干小巧并非是胭脂楼的妓女,而是长安一干姓商人的独女。那干姓商人年前领马队至青海一带做生意,不料一行近百人全被当地的一个恶人所杀,数月后消息才得以传回,母亲也因闻此恶耗发病去世。那趟红镖正是龙门镖局所保,随后龙门镖局新任总镖头程俊廷邀了几个正道的好朋友,又抽调了数十名镖局中的好手前去找场子,却几乎全军覆没,总镖头程俊廷也重伤而归。那龙门镖局总局虽在河南洛阳,却多在陕甘凉青西域数地讨生活,而陕甘两省就是华山派的势力范围,所以镖局年年送礼,只为有事时华山派能为其出头。陆镖头也曾替程俊廷上华山求助,不想华山派因派中起了瘟病而实力大衰,未能及时与龙门镖局出头。再加上前些年在剑宗弟子那吃了些闲气,陆镖头便起了异心,想要和触角已到陕西边上的魔教联系求助。而干小巧一心只想报父深仇,也不要龙门镖局赔偿,于是陆镖头就想出了个美人计。专门打探魔教中的高手,谁人好色,等找到并结交后,就让干小巧至青楼一聚,诱使对方为自己报仇。大半年时间已过,也没找到适合的人选,好不容易找到这桑某,不想又因魔教攻打华山一事而耽搁。陆镖头今日碰到岳不群,是见华山派大胜魔教,心中顿时起意,又想让干小巧诱惑岳不群为两家报仇。如果岳不群的武功高强,能报大仇,干小巧就顺势嫁给岳不群亦可。如果岳不群武功不行,也可让岳不群寻华山派高手与之报仇。不料桑某昨日就已来到长安,想强行带走干小巧,不料干小巧本非妓女,平日里自然不在青楼,所以扑了个空。现在想来,那桑某定是心有不甘,今日又尾随而来,反被岳不群所杀。
岳不群皱眉问道:“行美人计也无需扮成妓女啊?”陆镖头苦笑道:“就是扮成妓女才好,这流妓可以四下自由而动,而范妈妈因欠陆某的人情,也可帮着遮掩一下。如碰到桑某人这般强行要人的,就可以谎说逃走了。如不扮成妓女,不是直接被堵在干家了,反而真害了干姑娘。”干小巧也泪流满面,哭着说道:“这大半年来,多亏陆镖头相助,不然奴也难以保全此身。少侠,反正你也没吃什么大亏,你就饶了陆镖头吧。”岳不群却十分怀疑是陆镖头将桑某人引来的,既有将这祸水东引之意,也可借此考验一下自已武功。如果自己还是年前的功夫,只怕早早就已身死当场了。对欲害自已的人,可不能轻轻放过。岳不群心中又推算一番后,冷冷诈道:“龙门镖局也是长安的地头蛇了,竟然会被人尾随,这笑话可一点也不好笑。如果刚才我的武功不行,恐怕早死了。到时陆镖头自会上华山哄骗我师父,诈说我答应为你们报仇,反被青海的仇家所杀;或者又说出另一番鬼话,只要我死了,就死无对证,有了血仇,我师父自会下山为你等报仇了,是与不是?哼!你二人把我当成什么了?可用可弃的棋子吗?”说完,一掌将陆镖头打得吐血,一连退后数步,陆镖头身子倒也结实,只晃了晃几下,就挺住了。干小巧却身子摇摇欲坠,也不知是岳不群说到了真相,还是被岳不群冤枉了气极,一声惨笑道:“好好,既然如此,也只怨小巧命不好,命中注定无法碰到真正的英雄侠士,为小巧的爹爹报此大仇。岳少侠,陆镖头全是因我干家之事而奔走,他的命就由小巧一命抵换吧,不知少侠意下如何?”陆镖头看着一脸决绝的干小巧,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岳不群,硬着头皮说道:“干姑娘,只要还活着,总会有机会报仇的。陆某已活了三十三个年头,早活够了,哪用得着你一小丫头来抵命。岳少侠,算计你的是陆某,与干姑娘无关,岳少侠尽管冲陆某来就是,不要为难一个弱女子。”
岳不群听了,一时也难以断定真相,自已的江湖经验不丰,智商也不算高,刚入江湖就碰到这样的事情,日后还不定会有什么更复杂的事情碰到。看着两个争死之人,岳不群终究还是心软了,本就是后世的普通人,哪有什么狠辣的念头。于是说道:“你二人争什么争?我有说过要杀你们吗?”二人惊呀的“啊?”了一声,不约而同看向岳不群,只听岳不群说道:“我就再给你龙门镖局一个机会,要知道事不过三,不然仙佛也有火。唔……从此以后,龙门镖局每年所得的利润,需上交三成给华山,支援我华山派重震声威,余下的再归龙门镖局自已分配。”陆镖头吃了一惊,没想到岳不群此次胃口这么大。虽然给的条件还好,比魔教的五五分成好上许多,而且魔教还要求听命行事,总镖头更有可能被喂食“三尸脑神丹”。但比起以前的自由随意送礼,还是严格太多,急忙说道:“岳少侠,陆某非龙门镖局的总镖头,怕是做不了主啊。”岳不群斩钉截铁的说道:“如不同意,岳某就亲自上门一趟,到时就不是如此优待了。就凭你们结交魔教攻我华山,杀你满门也不为过。”陆镖头泄气的认命了,悔不当初啊。岳不群看陆镖头一脸心疼样,不由有些腻歪。听闻龙门镖局每年的纯利润在三四万两上下,每年送礼给华山派不过才一二千两。出事了,也就多送个两三倍的礼金,就要华山派为其出头卖命,怎么算都太便宜他们了。至使他们总是小看华山派,处处算计。转头看向干小巧又道:“你不是说要为奴吗,行啊,你的仇我接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奴婢。什么时候帮你报仇,就看你为奴的本事了,是否能讨主人的欢心。”
干小巧见岳不群答应下来,心中却十分欢喜,总算报仇有望了,忙应道:“是,主人,今后小巧就是您的奴婢了,奴婢原名干茗予,小巧是奴婢于青楼中的化名,不知主人是否要重新替奴婢取名?”岳不群口中念叨了几句,说道:“干茗予,干茗予,好名字,不过这不是奴婢该有的名字,看你琴技不错,就叫琴奴吧。”干小巧古怪的望了岳不群一眼,“是,奴婢日后就唤琴奴。”
名份已定,岳不群问及那仇人的姓名,不想却是在青海一带活动的白板煞星白一真。岳不群不禁身子一僵,心中暗道装蒜过头了,那白板煞星白一真成名已久,有近五旬左右年纪,听闻是一流下品的宗师高手,不知近来武功有无提高?如到了一流中品之境,那目前的华山派怕只有段清玄可以杀他,宁清林也只能击败而已。岳不群不由干笑数声道:“原来是他,你放心好了,我现在虽不是他的对手,但三五年后,杀他是易如反掌。”琴奴美目一亮,问道:“主人是真的吗?只要三五年就可为奴婢报仇?”岳不群豪气的说道:“那当然,我华山派气功练的时间越久就越厉害,气功强武功也高。看我不过几年时间,就比陆镖头厉害十倍,就可想而知了。至于什么时候报仇,我说了,看你为奴的本事,什么时候得了我的欢心,就什么时候帮你报仇。”琴奴顿时万分欢喜,愈加娇美动人,柔声坚定地说道:“主人所说,奴婢相信了。从此以后,奴定把主人当作是奴的天,奴的地,奴心甘情愿,永生永世为主人之奴,以报此大恩。”岳不群内心半是烦忧,半是欣喜,吊丝也能收个绝色美女当女奴,这万恶的旧社会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只不知这女奴是小青型的,还是双儿型的。“女奴”二字在心头久久不散,不过那个同样有美女女奴的名公子“慕容复”三字映在脑海中,不由让岳不群一阵郁闷和尴尬。
岳不群正郁闷间,旁边咳嗽声传来,陆镖头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手里托着一本薄书,说道:“岳少侠,刚才陆某搜了一下那三个魔教崽子,没想到那桑某人还带了一本判官笔的武功秘籍,所以拿来请岳少侠瞧瞧。”现今的武功除各大门派外,大都是师徒间口口相传,极少写在书籍上。而且当师父的留一手颇多,所以失传的武功绝技很多,没想到今日打怪倒爆出本秘籍来。岳不群将判官笔秘籍接过,口里却问道:“陆镖头原先是不是想找那姓桑的去杀白板煞星?这是不是太难为人了?”陆镖头有些不解,还是说道:“那白板煞星虽然在青海一带横行,但青海一带是昆仑派的地界,独行高手极少。观其多半是因恐怖的相貌而得名,武功却未必有多高明,不然总镖头也会提醒陆某小心的。总镖头只说那白板煞星内力不过二流,却十分擅长使毒,十分难防,料来武功定没什么高明的。而那姓桑的说去找两个会毒功的朋友联手,应该就能对付得了,其武功只要不入一流,以岳少侠的深厚内力,只要小心一些,应该更易对付才是。像那塞北明驼木高峰,比他名头更大,也不过是二流中品的高手,为何岳少侠如此重视此人。”
岳不群苦笑摇头,原来是无知者无畏啊。只能为二人解释道:“你二人有所不知,西域武林高手少,不代表白板煞星差。那西北有三个大派,昆仑、天山和星宿派,三派掌门都是一流之境的大宗师大高手,每派掌门杀我这样的二流高手都是易如反掌。而白板煞星正是其中一派星宿派的掌门人,他可不是独行客。那星宿派也称青海派,是从北宋时就传下来的门派了;只是星宿派弟子人数极少,又行踪诡秘,常不为人所知,如不是武林中的各派耆老,世人也少知尚有此派。听闻多年前星宿派曾被魔教所灭,后来又由白板煞星重新立派,昆仑派曾派人上门挑衅,被整得很惨,却又不敢再派人上门寻衅,可想而知他的手段。而白板煞星其人又不喜四下走动,所以虽有凶名,少有人知晓其武功的真正底细。我想那白板煞星根本是在玩弄程总镖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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