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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霖有些愣怔地看着那个缓缓走来的男人,以前那个小团子已经成长为了出色的男人,带着王者的气度。
他并没有预料到会在这种形势下迎来两个人七年后的再会。他手中还握着滴血的罪证,他还以若雨的外貌愣在他的面前。他若熟知的若雨是不会对身边的人刀剑相向的吧……
他只不过是个披着若雨的壳子发泄着无霖的情绪的小丑罢了……
失望了吧,厌恶了吧,他们之间真正相处过的时间又有多长呢……不过是一个血侍,这样的玩具他要多少有多少,又怎么会对他一个人例外呢。
无霖踉跄着退了几步,无力地松开手,短刀跌落在地上,沾染了血污,发出清脆的与地面的碰撞声。
本就深受刺激的脑袋愈发混乱,他痛苦地捂着头,眼眸中的红光明灭不定。
看着这样状态不稳定的无霖,雷洛也暂时放下了心中一大把的疑惑,瞬移上前从后面把人抱住制住他杂乱无章的动作。怀中的人还在不停地挣扎,他只好一遍遍地柔声呼唤他的名字,希望能让他冷静下来。
可是这样做似乎并没有让情况好起来,他看着若雨的眸子渐渐空洞起来失去焦距,可是身体还在本能地反抗着想要脱离他的束缚。雷洛一狠心一个手刀劈在他的后颈,让他昏睡过去。
血族本就体质过人,能让他昏过去的力道自然是小不到哪里去的。那片白皙的肌肤上瞬间就浮现出了骇人的青紫,雷洛心疼地不行。
昏睡过去的人眉紧紧地皱着,原本就不大的脸上面色苍白,甚至还有淡淡的黑眼圈,双唇惨白毫无血色,整个人显得异常憔悴。
离开前还是那副呆呆的样子,一回来就变成这么个样子,雷洛的心情自然是糟糕透了。尤其是这场面他怎么也无法解释,华银可是纯血血族大祭司,若雨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血侍,怎么可能把人伤成这个样子。
如果不是华银根本没有抵抗,若雨怕是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吧……看来这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也不少呢。
雷洛看着地上的华银的神色也不善起来,可是对方不管怎么说也算的上是个受害者伤患,他也不能随便地把事情都怪在人家身上,只得僵硬地说一句:“人我先带走了,自己把伤处理好,恢复好了来见我,我想你们欠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完就抱着人走了,雷洛认为首要任务是把若雨的情况搞清楚,力量暴走,可不是个小问题啊。而且,距离他去炼廷的时间可不久了,他得把人的身子调养好了,不然他怎么放心对方去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按照他的想法,若雨根本就用不着去那种地方受罪,可是作为将来要继承王位的人他自己也明白,今后会遇到多少危险。
不是每一次他都能护住若雨,他需要自保之力,也需要磨练一下心性。在王族,只要有一丝多余的胆怯同情,等待着他们的都将是万劫不复。若雨性子太软了,而他自己现在还没有能力守住这一份纯真,所以这是他们都必须面对的未来。
至于华银,雷洛决定等他把伤治好了再来问他。虽然不知道起因是什么,但是若雨没想过要他的命不是吗?不然的话他伤的就不是喉咙而是心脏了。雷洛表示他就是偏心他家若雨了。
他们离开后,岚水也紧紧跟上,可不能就这么把人放到雷洛那里了。
寂静的祭祀神殿里只剩下华银一个人,他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原本整洁的魔法袍如今已是凌乱不堪,他伸手在喉咙上施加了治愈魔法,胡乱地找出治疗药剂灌下。
狰狞可怖的伤口不再流血但是却留下了伤痕。这种程度的伤对他来说并不是不可以治愈的,但是这是他心爱之人给他留下的惩戒……他不愿消去。
用这伤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他的罪孽与自私是多么的不可饶恕。既然殿下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他便不开口说话便是。
他现在可没有自怨自艾的时间,殿下那副样子明显是失控了……是因为他还是亲王陛下。或许他们两个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当务之急应该调查清楚殿下是怎么接触到黑魔法的……把殿下先托付给洛王,还有岚水他们跟着也不用太担心。
他捡起地上那把带血的短刀,上面的黑暗之力已经消散了,他神情莫测。
黑魔法……那是不可以触碰的禁忌。
“那么——霖王殿下在哪里呢?”把无霖带到王殿安顿好之后,雷洛终于找到机会好好地问一下这几个人了。
“正如外界所知的那样,霖王殿下在克纳特的叛乱中牺牲了。”岚水低垂着眼眸,面不改色地睁眼说瞎话。
“若雨大人深得霖王殿下器重,嘱咐我们一但发生意外便追随若雨大人,必要时可以向您求助。”
看着岚水一副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事实就是这样的表情,雷洛也没有了追问下去的兴趣。反正对他来说重要的就是若雨。
雷洛把手伸进被窝里拉住无霖的手,看着床上人沉睡的样子内心一片平和。在给他换衣服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若雨脖子上带着的水玉,那是他临走前自己给他的护身符。原来他一直贴身带着,这样认知的雷洛内心感到无比满足。
就算分离了这么多年,即使后来完全没有联系,他也没有忘记我吧。
这天在祭祀神殿发生的事,自然是一字不落地传到了雷彻那里。他漫不经心地品尝着高脚杯里的红酒,深邃的金眸中蕴含深渊。
“小家伙真狠心啊,那可是对你怀有恋慕之心的人呢。不过我们都是一样自私的人,要怪……就只怪天命弄人吧。”
“你,我和他,在不同的时点共同守护着弥撒,只可惜,苏醒得有些晚了……”
“待在那个孩子身边也好,你也该认清了,纯粹的爱恋——是不存在的。”
如果雷洛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那他便有那个资格承担起弥撒的未来,如果没有,也不过是和当年的他一样,永远地错过罢了。
随手将饮尽的酒杯摔在地上,破碎的玻璃四溅,立刻便有血仆上来将碎片清理干净。
“准备的时间倒长不短呢……在仪式开始前,将一切都结束吧。”
雷彻在桌上的文件上勾画了什么东西,对着身后的空气命令道:“把星丘的事情提上议程拿给洛王。”
与此同时,中央大平原的彼端——纳瑟斯家族。
漆黑阴冷的石室中,青年被铁链束缚在法阵中央。石壁上的火把幽幽地燃烧着,照亮这个封闭的空间。
法阵周围是用魔石搭建的聚灵阵,那些奇异的纹路绽放着令人不舒服的红光。
青年只穿着单薄的衬衫和长裤,身下的法阵已被暗红的血渍覆盖,即便此刻也有新鲜的温热的血液从青年身上淌出。
血液的源泉正是青年的手腕。他的发色在棕色和黑色间摇摆不定,一双眸子时而深褐时而呈现琥珀色。他正是几个月前从克纳特传送回了人族的初代。
不过现在,还是把他当做尼路更正确呢。也许是被无霖那无情的失望的话语刺激到了,更由那刺穿心脏的一刀彻底点燃了他的挣扎的yuwang。
纳瑟斯家族把他带到这个法阵,这个法阵唯一的作用就是聚灵和融合。对他们来说需要的是忠于人族的初代血猎,而那个背叛了人族的另一半灵魂应该被剥除或者吞噬。
同属本源的灵魂间互相撕斗的结果是惨重的,他自己的精神域中一片混乱,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快疯了,但是——
他又摸摸那冰凉的刀刃,再一次地回忆起那个清冷的主人,他怎么可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
他握住那把短刀,神情冰冷地往自己的手臂上扎去,在同样的位置重复着已经重复过千百次的动作。用那锋利的刀刃割开皮肤,用血族的文字一遍又一遍地刻下“霖”字。
每一划都带着深深的力道,慢慢地极其认真地刻着,有时一不注意就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在血族极其强大的恢复力和聚灵阵提供的魔力下伤口愈合,然后在愈合了的位置再度留下伤痕。
尼路用这种极端的精神暗示硬生生地抗过了初代血猎的侵蚀。
“不过是早该消失的亡魂……传承的只要有记忆就可以了……妄想吞噬我的人格,还太天真了!”
他双眼布满血丝,唇上也是咬破的痕迹,每天刻完一定的数量后他习惯性地摸摸心口的伤痕,露出病态的痴迷的神色:“这可是大人留给我的痕迹呢……我竟然被你这种东西支配了身体让大人露出那样失望的表情,放心,我不会让你就这么简单地消失的。呵呵呵~”
数月的对峙下来,在尼路疯狂的行径下,初代的魂体竟然一天天虚弱下去,现在甚至连身体的支配权都回到了尼路手上。
“你……疯了……”虚弱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
“我早就疯了,你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我的人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为你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吧。”
脚步声自石室外由远及近地传来,尼路收敛了扭曲的神色,瞬间使用魔力将手上的伤口愈合,将地上的血液用魔力击成碎粉。
“大人,这是今天的食物。”一个侍女端着铁盘在他面前放下了精致的食物,然后便退下了。
利用他极好的听力,他听见远去的侍女对上面的人报告说:“大人的情况不错,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吞噬了。”
尼路笑了笑,对啊,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吞噬了。
从这里开始,将阻拦我的——全部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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