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儿,靶场上哑雀无声,静寂得仿佛一片树叶飞落到地面上都能听得清楚似的。咦,八十多双炯炯有神,精芒闪射的眼睛都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一个焦上。副连长能不能一出手就有惊世骇俗,耸人听闻的绝技,大家聚精会神,拭目以待。
“接着。“杨从涛迅捷从腰际皮制弹袋中抽出一匣子弹,电掣似一扬手臂,弹匣在低空中划出了一道粗劣的抛物线。
邓飞龙单手提枪,原地不动如山,左手倏然舒张,在虚空里一伸一缩,弹匣便抓在了就像是带有强大磁力的手掌里。哇!就在大家的瞳孔来不及追摄的短促光景里,邓飞龙已经退出了空弹匣换上了新弹匣。
旋即,瘦削身形以迅电不及瞑目之势侧转前倾,持枪的手臂流星赶月似的向前伸出。
就在闪电骤雨的极短光景里,邓飞龙仅凭精益求精,千锤百炼而造就的火眼金睛和超凡直觉,已然锁定了目标。
“砰…砰…砰…“
骤急而清脆的枪声密不透风,起始在一瞬间又停歇于一刹间。
我靠,人们还在云里雾里,懵懵懂懂,邓飞龙便一挥而就射完子弹,当人们转过意念之时,他已经停当下来。
只见,他风驰电闪的回过身来,神情从容淡定,轻轻的吹了吹枪口上的袅袅青烟,气色照旧似乎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嗬!他脸上倒是平静得出奇,像煞了一潭千年不波的湖水,但如果你朝他头部仔细端详一下的话,你就会惊奇的发现他额角上热汗津津,目光比此前稍许黯淡了些。不难看出,五十米侧身跑步靶,快速上弹,八发速射且不瞄准,他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就搞定。
万籁俱寂,风平浪静,靶场依然是一片静寂,弟兄们都睁大眼睛,毫不稍瞬的张望着靶台方向,焦灼而急切的等待着答案。
杨从涛满脸都是无比惊异和叹羡的神色,可不是吗他刚自抛出弹匣,还没有来不得举起望远镜观察靶子,邓飞龙就一蹴而就,快不可言的完成了所有动作。
退弹上弹、转体侧身、瞄准击发,一系列射击动作在邓飞龙手里干脆利落,一气呵成,快得让人目不暇接,想不令人匪夷所思都难。
就在大家瞠目结舌,翘首等待结果的时候,报靶员已经扛着靶子,就像百米冲刺的运动员一样飞快的跑到杨从涛跟前,高举着靶子一摇一晃,汗淋淋,气咻咻,扯大嗓门尖声喊道:“连长,快看,62环,副连长打出了62环。“
“什么62环,副连长打出了62环,简直是神了。“
“我的天爷!五十米远的距离,连瞄都不瞄上一眼就直接举枪射击,还打出了62环,副连长比当年我们志愿军的狙击之王张桃芳还神啦!“
霎时间,靶场上欢呼雀跃,掌声雷动,喧闹之声足以划破长空,胜过绿茵场上的精彩赛事。
热闹的人群里,铁塔段瑞跳天舞地,兴冲冲的欢呼道:“妈个巴子的,五十米远,快速上弹,不瞄准就射出62环的靶数,我看副连长的枪法足以参加国家射击队了。“
“岂止参加国家射击队,依俄来看,副连长完全有资格代表我们中华民族出征今年的硌杉矶奥运会。“与段瑞一步邻近的******李学甫也按捺不住狂喜而欢腾的心情,激动得用一口地地道道的陕西腔调随声附和起来。
“格老子的,我敢说,如果让副连长参加奥运会的话,以他那一手百步穿杨的好枪法,保证能为咱华夏子孙争回一口气。“一个四川兵也控制不住狂放而粗鲁的性子,也出口粗言秽语的跟着起哄。
适才还噤若寒蝉,静如真空的靶场到了这种振奋人心的时刻,热闹得跟炸了窝的蚂蚁似的,弟兄们都七嘴八舌,交头接耳的议论着邓飞龙的枪上功夫。若不是有纪律约束,大伙儿恨不得围上去,抢着靶子看个究竟。
神态里隐现一种哑然震惊的意味,杨从涛看着报靶员高高举起的靶子,指指点点,竟然也称赞和夸耀邓飞龙的枪法完全有可能在今年的硌城奥运会上为中华民族赢得荣光。
偏巧在这一年,我国运动员许海峰在奥运赛场上一雪前耻,一枪实现了中国奥运征战史上金牌零的突破,从而使昔日那个视我炎黄子孙为东亚病夫的倭贼国家刮目相看,哑然失色。
邓飞龙面上的表情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内心里面可说是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坦白的讲,民族自尊心极度强烈的他想起中华民族过去所遭遇的那些侵略和蹂躐,所蒙受的那些耻辱和侮蔑来,就羞愤缠身,肝火焚心,真恨不能将那些狼子野心,虎视眈眈,妄图侵犯和蚕食我神州大地的列强,妄想鄙夷和欺凌我华夏子孙的蛮夷个个斩尽,人人诛绝,以荡尽绵绵的心痛。
“三枪七环,四枪八环,还有一枪打出了九环,他妈比传说中的狙击英雄瓦西里还神。“杨从涛喜眉笑颜的冲上来,挥起一拳打在邓飞龙的肩窝上。
正在庸人自扰,想入非非的邓飞龙猝不及防,肩窝上挨了一拳,瘦削身形踉跄的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大伙儿一片哄堂大笑,尽情分享着副连长成功的喜悦。
杨从涛笑咧咧的,粗言秽语地道:“妈个巴子的,你他妈真神,我看张挑芳和瓦西里跟你比起来都得甘败下风,俯首称臣。“
这家伙拳头硬得跟铁锤似的,随便一拳就能打一块树皮,使劲一拳足可打碎两块重叠在一起的红砖。邓飞龙猛不丁的挨了一下,痛得皱了皱眉头,面呈苦涩,气呼呼地道:“****,你他妈出手轻一点行不行,想打碎老子肩窝里的骨头,害老子开不成枪是不是“
神色顿然愧汗而羞惭,杨从涛一看邓飞龙气不忿儿的样子,心知自个儿在震惊而狂喜之下,出手太没有分寸了,连忙恳挚而歉疚地道:“小邓,看到你一手枪法打得出神出化,我实在太惊讶也太高兴了,激动起来就出手过重了,还好没伤到你的肩膀,要不然你打不成枪了,我的罪孽就深重了。“
把手枪插回皮套里,邓飞龙揉了揉了还在麻痛的肩窝,讪笑着,莞尔的,谦卑地道:“老杨,你就会给我戴高帽子,就我这两手不登大雅之堂的三脚猫功夫怎么能跟那些殿堂级的狙击之王相提并论,你这不是在拿我去滥竽充数吗“
怪诞的笑了笑,杨从涛大放厥词地道:“我说小邓,你就别在那里过度谦虚了好不好像你这样在五六十米外,试问在A师和整个十四军里,能在移动中快速拔枪,不经瞄准就以八发速射,准确击毙敌人狙击手的高手恐怕没有,就是在全军区点起灯笼火把也找不出几个跟你有一拼的用枪高手来。“
骨子里本来就很傲世的邓飞龙经杨从涛这么一夸赞,再看到场面上的弟兄们在欢喜游龙,摇旗呐喊,一种傲雪欺霜,恃才凌物的感觉由然而生。
此际,年少轻狂的野猫子姜成久一听到那骇人听闻的靶数,不由得瞠目结舌。不错,同样是五十米侧身跑步靶,也同样是手枪八发速射,然而,副连长在射击前是背对着靶子,快速退弹上弹后,迅急侧转身形,不须瞄准直接抬手就射,从子弹上膛到击发仅只有不足十秒时间,动作之快,宛若一抹自极西天际里映现的蛇电,一闪即没。而姜成久却恰好相反,提着子弹上膛的手枪,正面朝着靶子,好整以暇,凝神静气的体会和感受着目标,确定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才迅速开枪击发,从而打出令人欣羡的成绩。但副连长邓飞龙则是在常人瞳仁还来不及追摄的光景里,所有动作一挥而就,毫不稍顿,而且打出了连鬼神都得骇惊的环数。
两相对比之下,怎能不让年少轻狂,颇有点心高气傲的姜成久自惭形愧呢又怎能不让在场这些出类拔萃,卓尔不群的沙场精英而自愧不如呢又怎么不促使和激励着他们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呢
诚然,像邓飞龙这种身体力行,战士们眼见为实的思想鼓动的震憾力,比起那些华而不实,空口无凭,高谈阔论的老调陈腔来不知高出了好多倍。
听着杨从涛的吹捧,邓飞龙既沾沾自喜也很怅然失落,因为他蓦然回想起师从武老师时,常听他老人家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在整个国家机器面前,一个人就算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显得相当的微不足道,有很多时候,有许多事情,你想改变都无能为力,就算你蹈死不顾,血溅五步也于事无补。“
当时他年轻气盛,风华正茂,对这句话当中蕴含的深意不甚了然,即使经过岁月的创伤后,他也是一知半解。只是闲来无事的时候,琢磨一下武老师戎马半生所总结出的人生真谛。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会明白的。
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三点了,大伙儿都已经饥肠辘辘,疲乏困惫得不得了,还有最后一波弟兄没有上场接受邓飞龙检验。
邓飞龙也略显倦态了,但他还是要不依不饶,硬生生的带着大家硬撑着,验收完了最后二十位弟兄的射击水平才散场。
可以说,单从射击这个项目上来看,侦察连弟兄们所表现出来的水准非常令人欣喜和惊艳,毕竟大都是些在鬼门关前打过转,在战场跟敌人真刀真枪,亲密接触过的老兵油子了,能打得一手象模象样的好枪法也在情理之中。
其实上次在借用兄弟部队C师靶场演练时,邓飞龙就对一干弟兄们的射击水平了若指掌,更发掘出几匹千里良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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