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索了冻得僵冷的身躯,穿上伞兵皮靴,他摸出打头机一把火就将那堆脏烂的衣物付之一炬。
刺鼻呛喉的烟雾登时灌满了整个洞室,他点燃一根中华牌香烟,一边吞云吐雾,过一把烟瘾,(算起来的话,他有半个多月没有抽过一根烟了)一边借着微弱的火势取取暖,热热身。
蓦然间,在暗红的火光下,他看到烟雾正盘旋着涌向头顶不足十尺远的死角里。
灵机一动,他立即起身朝这处死角仔细一观察,格老子,原来那股从高处吹得他瑟瑟发抖的阴风正是从这里溜进洞里来的。嗯,既然风能灌得进来,烟能跑得出去,那么这个地方就毫无疑问的是山洞的第二个出口。
心头一阵狂喜,扔掉烟头,收拾好装备和报警装置,也懒得去清除留下的痕迹和埋在洞口的地雷了。
“老子还巴不得这些猴子兵钻这个山洞,只要他们喜欢这块风水宝地,就让他们葬身这里好了,炸死了去个球。“邓飞龙心里阴森森的笑着,就象猴子爬树似的沿着突起的石壁爬向洞顶的通风口。
全部神经和肌肉协调得天衣无缝,再加上养足了精神,恢复了体力,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攀爬到了洞顶的通风口。哦!是一个岔洞口,口面有水桶一般大,刚好能钻得进去一个
人。
萧飒的阴风扑面而来,邓飞龙把挎在背上的两支长枪取下来放进岔洞里,而后,一纵瘦削的身形就钻了进去。
迎着冷得浸骨的阴风,他左手拎着两支长枪的枪管,全身平行于地面,右手配合着两脚向前缓慢移动着。每移动约莫四五米远的距离就停下来,取出PSO-1瞄准镜向前搜视一阵,确定没有藏着危险性动物就继续以“猴子跃进“式的前进方式挪动着身形。
半个钟头过去了,一丝幽暗的光线撕破漫无边际的黑暗,不期然的闯入眼帘,风也越吹越大了,看来已是接近洞口了,循着亮光,他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推开一大蓬藤蔓荆棘,树木纵横,一望无垠的山林又那么熟悉的展现在他的视野里。星斗洒满了灰暗的夜空,就像数不清的孩童在顽皮的眨着眼睛,淡淡的月光透过树冠洒下一块块鳞光。
寒星冷月夜,风多雾少,视野很清晰。邓飞龙一边披荆斩棘的向前推进,一边兴味盎然的领略着亚热带山林独有的月夜美景。在炮火纷飞,战云迷漫的中,安南两国边疆线上观风赏景,纵情山水,想起来还别有一番风味。
弯弯的月儿象一把镰刀悬挂九天银河之上,幽冷的月光为山顶的植被统统披上一件银白色的外套。越到最高处,风就越冷越刺骨,邓飞龙真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其实,他在五年前的境遇也何尝不是这种感觉,只要他死守冷傲孤僻,愤世嫉俗的个性不放,不但过去是这种感觉,将来还是一样。他毕竟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是人就得要学会人情世故,不能太过于自我,尤其是军队这个特殊的行当里插科打诨。
心里不断的辱骂着过去那些披着军人外衣,投机钻营,尔虞我诈,互相倾轧,玩弄权谋的政客,邓飞龙掏出伪装油膏就像粉刷匠一样的往脸上胡乱涂抹一通后,拔出81式军刺把破烂的伪装披风割下一大块,然后又逢中撕成两断,细心的缠绑在两把步枪上。
紧接着,邓飞龙把剩下的伪装披风揉成一团塞进厚厚的灌木丛里,拿出从敌方狙击手的尸体上缴获来的伪装网披在身上。
用夜视望远镜搜视了一遍四周的动静,仔细辨别过方向后,他便动身展开了行动。
山峰顶上密植着鳞次栉比的乔木,可谓是树高林密,藤葛缠绕。头顶上大树的茂盛枝叶混同杂七杂八的藤蔓、芭茅竹、飞机草……遮断了视线。想在这里俯瞰庆水村的全貌,简直连门都没有。
邓飞龙只有从峰顶摸到山脊上,沿着崎岖而陡峭的羊肠小道朝另一座低缓的山岗摸去。
安南人的警惕性不算太高,他向前一连推进了半里路程,并没有发现出来巡山的正规军士兵和民兵。他只是有点担心那些阴魂不散的特工人员。
邓飞龙很顺利的爬上一座披满植被的小山岗,在平缓的山脊上找到几棵野芭蕉树,隐藏在茂密的树丛间,举起夜视望远镜向山岗下方搜视。
群山环抱着一大块坝子,坝子左侧是起伏连绵的东山山脉,右侧则是陡直峭拔的小青山,一道蜿蜒盘曲公路活象一条蟒蛇从山口中间爬过。
邓飞龙顺着公路往回看,在银色的月光下,公路延伸到了一座石拱桥,但桥上空空如也,桥两头有两个巡夜的民兵。顺着邓飞龙的视线慢慢向桥这边搜视过去,嗯!坝子里有草房子,而且又低又矮,乱七八糟的摆放在那里,数目倒是不少,还时不时的传来几声隐隐糊糊的犬吠声,星星点点的灯光如鬼火一般的散缀着。这是一座典型安南村庄,贫瘠、简陋而寒碜。
桥的那边到处是稀稀拉拉种着水稻的田野。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将坝子一分为二。影影绰绰的看得见公路上有零零散散的巡逻兵在活动。
没有察探到敌人军营和乡政府的所在地,邓飞龙感很失望,放下望远镜,一屁股跌坐在草地上。摸出一根皱皱巴巴的中华烟放在鼻孔边上吮吸着香味,舒缓着急躁的心绪。不经意间,他扭过头朝山岗东翼瞅了一眼,树影婆娑中,有暗淡的亮光透过树丛摄进他的瞳孔。
心中一动,他立即起身试探着向山脊东翼摸索过去,希望有惊喜的发现。前进了大约不到十五米远的样子,他透过密集的树丛影影绰绰的看见东翼山岗下有两个高耸的塔楼,好像还有无数间高大的茅草屋,明亮的灯光正是从塔楼上的探照灯上发出的。邓飞龙心中一阵暗喜,穿过鳞次栉比的树丛,猫腰弓背的摸到一丛木棉树后面,匍匐着身子,拿出望远镜继续观察。
塔楼上的灯光照得公路通明如昼,但没有人出现。由于害怕那些追得他东躲西藏的特工部队在这个节骨眼里突然蹦出来,把他逼向万劫不复的境地,他不敢贸然的往视野较为开阔的地段靠拢。
邓飞龙躲在隐蔽物里只能通过带有夜视功能的望远镜和明亮的灯光看到十几座房子的侧边轮廓,他这里的视位确实欠佳,能搜索到的范围有限。但他从塔楼上的探照灯和人影模糊的瞭望哨就断定出这里就是他要找的军营----C师5团团部。
邓飞龙看了下夜光表,时候还早,等深更半夜,万籁俱寂,敌人特别困倦的时候再摸到地势开阔的林地去一探究竟。
大约享受了三个多小时孤独寂寞的生活,反复侦察,确定周围没有可疑动静后,邓飞龙从木棉树丛里纵起身形,象一头夜猫子似的,轻盈快捷的爬到前方十步外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
他刚攀上大树的腰身,还没有来得及去取望远镜,忽然一声悠长而洪亮的喇叭声穿云裂石的钻进他耳膜,一阵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接踵而至。
怦然心惊,他急忙加紧速度,三五两下的爬到树梢上,在茂密的枝叶里藏好身形。位置处高了,视野也就更加开阔得多了。他举着望远镜,透过叶隙朝公路上看去。
靠,公路上有两辆中国造的的解放牌军用卡车越过石拱桥,正不急不徐的朝军营这边开来。嗯,公路也正好直通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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