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已被敌人锁定,生命危在旦夕,开枪击毙敌人已经来不及了,于是,马龙殴这个忠勇男儿,纵身宛如一抹离弦怒矢似的扑出,一腿踹翻了连长,自己却被7。62毫米突缘弹打穿了肺脏。
心里像刀绞斧削一样难受极了,杨从涛一把搂起马龙欧那行将就木的魁实身躯,一面慌促的拿出急救包为他包扎伤口,一边不住的用粗浑的声音呼喊:“小马…小马…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
身躯在剧烈的痉挛着,四方脸颊上的肌肉在迅速抽结,脸色由黝黑渐渐颓败为蜡黄,带着汽泡和热气稠糊血沫子源源不断的从马龙殴的嘴角两边挤了出来,鼻孔里喘着浑粗的气息,蠕动着满是血污的嘴巴,艰辛的,吞吞吐吐说道:“奶奶……奶奶的…熊…爷们…还…还没…把婆娘…哄进…家…家门…去******…白眼狼…“
沸腾的热血不断从指缝中往外冒窜,杨从涛心急如焚,但又无能为力。
撕开迷彩服和衬衣,立见马龙欧的腹部露出一个瓶口大小的血洞,黏糊糊的血浆像喷泉一样汩汩往外涌冒。除非奇迹出现,被子弹打穿了肺脏就是华陀在世也无济于事了。
杨从涛急得大吼一声,大把大把的往伤口上洒止血粉,撕开一大卷纱布和绷带为这个忠肝义胆的兄弟包扎。虽然是无用功,但是并非多此一举。因为好歹还能让他多活一分钟,多看一眼这个充满悲欢离合,喜怒哀乐的世界。
眼看到马龙欧为救连长杨从涛而用自己的血肉身躯挡住了敌人的子弹,生命垂危,奄奄一息,邓飞龙气得肺腑都要炸裂开了,强行按压着满腔的怒火和悲愤,跃过去操起82无俯伏着瘦削的身子,凝神静气的搜视着安南狙击手藏身的位置。
一声破空呼啸,一颗子弹擦着杨从涛的头盔掠过,7。62毫米子弹轻轻松松的击断了附近的一根手腕粗的树枝。
杨从涛铁青着脸,俯低身子为马龙欧处理伤口。对这一颗险毒的子弹根本不警不觉,邓飞龙却乘机察探到了安南狙击手的位置。
脸色阴沉狰厉得比夜叉鬼还要恐怖,眼神酷烈像熊熊燃烧的火焰,邓飞龙猛然蹲起身来,连瞄都懒得去瞄上一眼,炮口快速的指向六点方向,一百五十多米外的茂密树丛就是一炮轰了过去。
“嗖“的一声,邓飞龙那瘦削身形微微颤动了一下,82无座力后炮的炮子口里喷吐出一抹长长的桔红火焰。
轰然一声巨响,40毫米杀伤性高爆榴弹炸开后,数不清的碎片覆盖了弹着点周遭寻丈空间。
火光骤闪,树影婆娑,一条急速跑动的瘦小人影筛糠似的抖缩了几下,旋即被翻江倒海的气浪高高的掀上了林梢。
一颗乱发蓬面的头颅被残虐的弹片利利索索的从躯体上削掉,鲜血淋淋在虚空里翻着大跟头,骨碌碌的往下坠落,悬挂在了一根伸长的树桠上,两颗核桃般的眼球爆裂出眼眶,被一根细细的血筋悬吊着。
大眶小眼的肉躯上标射着猩红的血浆,剧烈抽动的四肢裹着碎烂的布屑抛向一丈之外,瘰疬的肠子被漫天盖地的弹片绞割得七长八短,断肠子,肉糜子掺杂着五颜六色的人体内脏就像雪花飘飞一般的洒落在茂盛的树叶上,滋养着这片贫瘠的亚热带雨林。
要知道,若论起摧毁敌人火力点,这82无后座力炮的优良表现简直令人拍案叫绝。绝就绝在肩扛直瞄操炮时,根本毋需要瞄准,其准确度就像给炮弹装了精确导航仪似的,百发百发中。当然,前提条件是要有过硬的单兵素质和纯熟的操炮技术。
虽然邓飞龙肩扛发射82无比起杨从涛来还稍逊风骚,但是他是陆军步兵学院响当当的神射手,再说了,敌军狙击手仅在一百五十米远的距离上,相对82无高达一千米的射程来说,敌军狙击手无疑是袒胸露腹的往他枪口上撞。
激烈战事进行得如火如荼,血腥气掺和着硝烟味玷污着清幽幽的晨风,暴雨狂澜般的炮火将原始的树林蹂躐得满目疮痍。
天空中翱翔的飞禽,地面上奔爬的走兽,全都不见了影踪,只剩下疯狂的人类在进行着惨烈的自相残杀。
“西北狼,野猫子,给我过来。“这个时候,杨从涛已粗手粗脚的为马龙欧扎紧了血流如注的伤口。
西北狼李学甫,野猫子姜成久两人听到连长的喊声后,提着青烟袅袅的81-1步枪,动若脱兔似的赶了过来。
当看到马龙欧那行将就木的躯体不断的痉挛着,抖索着,鼻子眼睛都扭曲得变了形移了位,两人的脸上不约而同的荡漾起一缕惨厉而悲恸的色蕴。他俩都是上过战场,见过生死的老兵油子了,心里清楚得很,马龙欧这个跟大家朝夕相处,形影相吊两个来月的兄弟就要永远离开了。
姜成久的一张俊逸秀气的脸蛋骤然罩满了凄厉如鬼的惨白。
李学甫更是绷紧了一脸横肉尖亮的眼神变得黯淡起来。这个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闯祸大王眼看着自己朝夕相处,亲密无间的战友那行将就木的惨样,赤子之心都快要碎裂了。
“快,快把他扶上飞机。“杨从涛热泪纵横,扯着粗大的嗓门大声的嘶吼着。
“那你呢“
“我和邓连副随后就到。“
“连长,我们留下来,你和邓连副先撤。“
“把光荣的机会留给我们吧!连长,侦察连离不开你和邓连副。“
“啾…啾…啾…“
子弹破空擦着头皮呼啸飞掠。枪林弹雨中,每一秒钟都会有上百次被子弹击中的几率。李学甫和姜成久争先恐后拿出了奋不顾身,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忠勇气概。
“少废话,这是命令。“杨从涛是雷厉风行,果断绝决的硬汉子,素来都是言出必行。他见李学甫和姜成久磨磨蹭蹭的不肯撤离,悲怆的脸色骤然变得寒凛起来,厉声道:“叫你们撤就撤,别他妈罗嗦得跟个娘们似的。“
连长雷霆暴怒,李学甫和姜成久不敢再有异议,只得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马龙欧撤离了当场。
临走时,马龙欧用颤抖的手把66式定向雷的引爆器递给了杨从涛,嘴里气若游丝的说:“连长…替…替…我…多炸…死…几个…小…白眼狼…“
杨从涛接过染满战友热血的引爆器,脖子瞬间膨胀得比碗口还要粗,布满血污的宽脸膛阴黑得抓得下来,瞪若铜铃似的眼睛里闪射出利刀锋刃似的寒光。
邓飞龙也何尝不是如此,五年前的那些战友兄弟为国尽忠,肝脑涂地的忠烈,鲜血淋淋,马革裹尸的惨烈正一幕幕的浮现在他眼前,仿佛就像刚刚发生的一样。一种空前强烈的杀人欲望在他心中冉冉而起,一种要把这些背信弃义,妄自尊大,暴虎冯河的白眼狼斩尽诛绝的悲怖念头在全身血管里迅速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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