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安国心头一惊,循声一看,只见树冠上窜起一大群鸟雀,纷纷噼里啪啦地扑棱着翅膀,扇打着枝叶,朝四面八方胡乱地窜飞一气,显然是受到了什么东西地惊扰。
确实有敌人在附近的丛林里活动。
宿鸟惊飞,愚笨之极,那狙击手的潜行之术简直弱到爆。
留在树杈上的伪装布条,宿鸟惊飞,这等低级错误都能犯,显然不是什么资深狙击手。
郑安国又觉得应该是敌军的步兵,或者民兵,公安军的搜索小队,这等渣到爆的战斗素质,他根本不足为虑。
蓦地里,他脑际电闪般划过一个意念,可能是那个狙击手故意弄出这些低级错误,来干扰自己的判断力,引自己上钩。
曾经有一位阅历和战斗经验丰富的远征军老兵告诉过他一句话,把敌人想象得太过愚笨就是自己太过糊涂,而自己太糊涂了,就必然会导致自己在战场上丢掉性命。
想起这句前辈军人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警句,郑安国不敢有丝毫怠忽,放亮双眼,仔细地搜索察看着前方的丛林,试图从树枝树叶,灌木等植被的颜色和形状的微小差异和变化去寻找破绽。
蓦然间,左侧响起一连串风吹树草的沙沙声。
郑安国左边耳轮立刻抖颤两下,沙沙声没了,他目光转向左首,仔细地搜视,没发现什么动静,只道是什么小动物在草丛中活动。
刚刚回过头,那沙沙的响声又起来了,他左耳又直竖起来了,耳轮抖动抖动,声音没了,他屏住呼吸,凝神细听,过上十几二十秒钟,那沙沙又来了,时隐时现,可林子里根本就没有风,分明是有人在草丛中移动,而且每挪动一两米停下来,稍作停留后又开始挪动。
是那狙击手想迂回到他身后偷袭呢?抑或是有豹子或老虎想捕食他。
他不禁怀疑他的伪装或潜行出了差错,败露了行藏?
可是他想不明白,那个狙击手真想从背后偷袭的话,为什么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刚才在树杈上留下伪装布条,弄出宿鸟惊飞,现在又发出拂草带叶的声响。
郑安国不敢确信左首的响声是敌狙击手移动时发出的,两耳留意着左首时隐时现的沙沙声,如电似箭的双眼睛警惕地察看着正前方的情状。
在这种树林枝叶茂密,灌木荆藤蔓生的亚热带雨林里,狙击手不可能潜伏在超过两百米开外的位置上窥伺目标,因此,他拿出丛SVD狙击步枪上拆下的PSO-1瞄准镜观察搜索。
左左右右,上上下下,远远近近,来回地搜视几遍后,左前方,他的一点钟方位,一棵枝干粗,叶片大的野芭蕉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测了一下距离,那棵芭蕉树在一百一十二米处,他完全能清楚地看到芭蕉树左前方的一丛灌木有些不寻常。
颜色明显要比周围的荆棘杂草浅淡些,丛林中常年阴暗潮湿,荆藤杂草的颜色普遍较深,而那堆灌木中有几匹杂草的叶子已经泛黄发蔫,杂草的高度也比周围的杂草高些,中间还夹杂着几根叶片稀疏的树枝。
郑安国心里暗道:如果我是狙击手的话,也会选择这种前后都有植物遮蔽的地方潜伏。
他死死地盯住那丛灌木,左手慢慢伸到左腰侧的挎包内,按下随身听的播放钮,过上几秒钟,喇叭里传来哈七的一下喷嚏声。
他左手大拇指按下随身听的停止钮,只见那丛灌木中的几匹草和几根树草耸动了一下,紧接着,一根黄绿相间的竹棍缓缓从灌木的根部伸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出,那根本不是什么竹棍,是俄造SVD半自动狙击步枪的枪管,他故意暴露自己的隐藏位置,引出了敌军狙击手现形。
他右手放下瞄准镜,握住了跟前的AK-47冲锋枪,他很想朝右侧一个翻滚,迅即起身躲进两米外的一棵大树后侧,然后闪出来,给那丛灌木来一组十发长点射。
但是他脑际闪电般划过一个意念,敌军的狙击手很可能在跟我玩金蝉脱壳?
声东击西,诱敌上钩,一向是狙击高手爱玩的把戏,先脱下身上笨重伪装吉列服,把一支备用的SVD狙击步枪放在下面,然后转移到附近藏起来,用一根钓鱼线拽动SVD狙击步枪的扳机,开枪诱引对方暴露目标。
郑安国不敢轻举妄动,要跟那狙击手比比耐心和定力。
就在此刻,他左首的沙沙声越来越明显,他听声辨位,在他三点钟方向,二三十米开外。
他慢慢地转头向左首一望,只见不远处的一片杂草在无规则地左右摆荡。
他心想:看来,敌人真的设置了诱饵来迷惑我,分散我的注意力,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我的背后或侧翼偷袭我。
难道我的行藏早就已经暴露了?
可是不对呀?如果我早就暴露了话,对方为什么不提前锁定我,为什么要试图迂回到我身后或侧翼偷袭呢?
这样做多此一举不说,反而把自己暴露给了我,还有,对方的潜行之术真的有点渣。
他越想越觉事情很不对劲,额头忽然在此刻烧得像火烫一样。
不好,对方有两个狙击手。
超级灵敏的直觉适时向他发出危险的预警信号。
他猛地向左侧连续翻转身体,砰,咻,砰,咻,两声子弹破空呼啸伴着两声撕破丛林死寂的枪响,两发子弹落在他刚刚滚过的,压倒了又弹起来的杂草上面,飞起几匹残草烂叶。
而那两发子弹正是从他前方的某个位置打来的。
他滚进三米开外的一块洼地里,蜷伏起身体,这是他早已勘察好了的备用掩蔽物。
就在此刻,他左首又响起哒哒哒的AK冲锋枪点射声,啾啾啾,一束子弹夹风带火地扭过他跟前的一片荆蔓杂草,飞起一蓬蓬冒烟的碎屑物。
果然,对方有两名狙击手,是一个双人狙击小组,一个潜伏在他前方窥伺,一个侧面迂回包抄。
郑安国伏卧在掩蔽物里,倒抽一口凉气,猛地将AK-47冲锋枪仰角二十度抬起来,向右前方一百一十米开外那棵芭蕉树,嗵的一声,打出GP-25枪挂榴弹发射器内的一发40毫米高爆弹。
轰,爆炸声有如天边的骤起的惊雷,一团火烟直向林冠冲腾而起,高速激射的破片,刚猛霸道的气浪,刹那间就席卷了炸点周围的草草木木,水桶粗的芭蕉树摇摇欲倒,宽大的芭蕉叶被撕绞得碎碎片片。
潜伏在前方的那个狙击手有没有被爆炸震坏内脏,郑安国顾不着去理会,赶紧掏出一颗俄造的防御型手榴弹,抛向左首的空中。
左首不远处立刻传来啊的一声惊叫,紧接着是人体扑倒在地面的扑腾声,还有响雷似的爆炸声。
他利用爆炸腾起的火烟,气浪卷起的残草断枝为掩护,从洼地里一跃而起,向左前方翻滚两下,迅即爬到一块长满苔藓花草的大石头下,侧身蹲着。
倒抽一口凉气,他左手摸摸胸前飞行员求生背心改制的战术背心口袋,手指在涨鼓鼓的左胸口袋底下用力一拔,一发40毫米高爆弹从口袋里飞了出来,他左手一把抄住,迅即填进GP-25榴弹发射器的枪管内。
他这才恍然大悟,那个狙击手小组一直在监视他刚才潜伏的位置,只是无法确定,所以迟迟不敢贸然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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