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以前他只是望风捕影,道听途说的知道了一些有关魔鬼战狼的传闻,在七连这些日子里见到的只是一个白面书生式的邓飞龙,除了有一身超凡脱俗的单兵军事素质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今日一见,不但强悍猛厉,而且狠辣残毒,令人望而生望,他才算彻底明白魔鬼战狼果然名不虚传。
邓飞龙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这个混世魔王,靠到冯志超跟前,胳膊碰了碰冯志超肩膀,轻声道:“有水吗我水壶让白眼狼给打穿了。“
点了点头,冯志超没有说话,解下水壶递给了邓飞龙,可见他已经身心困倦到了极点,连话都不想多说了。
“连长,让我们一排去南侧支援四连的弟兄吧“一排长吴永仁突然跑过来,气咻咻向冯志超请战。只见他大汗淋漓,满脸疲竭和困惫之色,但他仍然要坚持继续战斗。
“不行,你们一排连你在内只剩下七个人还能打了,不能再叫你们去送死。“连队伤亡过大,冯志超正气不岔儿,一听到吴永仁这个自杀性请战当即就拒绝了。
刘远之偎依在冯志超身边,有些诧愕也有些轻蔑的向吴永仁投了一瞥,很惊疑这个壮实汉子直面死亡的胆气和勇气,同时他也很清楚,吴永仁现在请战等于是自杀。
邓飞龙很佩服吴永仁这种不辞劳苦,不畏牺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顽强战斗精神,叹羡的点了点头,没有吭声,只顾着喝水。
“连长,你怎么变得举棋不定起来了“吴永仁见冯志超否决了请求便面呈怒色,粗声道:“从我穿上这身军装的那天起,我就把这条命卖给了国家,现在兄弟四连仗打得很艰苦,形势迫在眉睫,我们怎能不管,更何况是该我对祖国尽忠的时候到了。“
“弟兄们伤亡这么大,已是自顾不暇了,现在还得抽出兵力去攻击南侧阵地,这…唉!“冯志超真有些不忍心让麾下硕果仅存的这些忠勇健儿再去蹈刀山火海,可是兄弟部队四连的形势相当严峻,战机稍纵即逝,根本不容他优柔寡断,也够难为他的了。
“我们一排愿意追随吴排长为祖国尽忠职守。“跟在吴永仁身后的六个战士纷纷表示出了勇闯刀山火海,蹈死不惧的决心。
就在这危急的关头,吴永仁将一排能归笼,还能战斗的六个战士重新进行了编组,立誓再入刀山火海,挽救兄弟四连于危难之间。
跺了跺脚,狠狠一咬牙,冯志超果断道:“好,就依你,只是人手不够。“
“算我一个。“一侧,邓飞龙由衷钦羡吴永仁及战士们的决死勇气,当即就决定亲自率领一排火速驰援兄弟部队四连。
“带上我。“贺永不知什么时候也凑到这里来赶热闹了,只见他浑身染血,凶光灼灼,毫不犹豫就表示要加入战圈。
泪光盈眶,冯志超点了点头,殷勤道:“好,你们千万要小心,尽量给我活着回来。“
“嗯!这里就交给你了。“邓飞龙把81-1突击步枪往腰后一甩,从冯志超身旁抓起那支苏制AKM冲锋枪,将四个弹匣塞进弹袋里,对着大家洪声喊道:“出发。“
“杀…杀…“
轰诺声如雷骤发,十一条血性汉子,十三条蹈死不惧的勇士,顶着迎头的炮火,顶着激飞的弹雨,再一次投入到了这个焚烧的地狱,血肉的屠场。
绕道进入到了四连阵地后,邓飞龙见四连长面色焦黄,神情异常颓丧,异常忧愤,更异常憔悴,可见他已被主峰阵地这块难啃的骨头搞得焦头烂额了。
邓飞龙拍了一下他肩膀,算是跟他打过招呼了。眼下战事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谁都没有闲工夫寒暄,邓飞龙一行立马就同四连弟兄一道对主峰阵地南侧展了致命冲击。
邓飞龙与四连副连长陆有强冲在了一起,他根本不知道对方姓啥名啥,只感觉到对方是个剽悍骁勇,虎猛威赫的硬汉子。
贺永,旗手和四连的一个兵冲在了一起,他们护着战旗紧随在一排长吴永仁后面往前冲杀,往前跃进。
战旗在钢雨硝烟艳红灿然,旗杆上沾染的鲜血尚未完全干涸,旗手知道那是三班长的血,也是三班长赋予战旗的灵魂,更是战旗凄美如画卷的原因所在。
战斗进行得惨烈而残酷,也考验着人们的意志,更像一双恶魔爪子在撕抓着敌我双方将士的精神防线。
军令如山倒,我军拼命展开自杀式攻击,安南誓死顽抗到底,绝不后退。隐在暗角里的重火力点比毒蛇更为可怕,喷射出的弹雨像一条条火鞭顺着山体横扫过来,连声子弹击中肉体的闷响声中,挚着红旗的士兵胸口爆出一股股凄艳的血花衬着艳红的战旗,魁岸猛烈抽颤了几下,他满口喷着稠糊血沫,用旗杆拄着地面支撑着颤巍巍的身躯,竭力不让战旗倒下,但是他膝盖却倏地一弯,整个人身重重向前扑倒下去,战旗也跟着倒了下去。
但是,就在战旗随着旗手倒下一半的时侯,四连那个兵电闪扑拢上去一把抓住了旗杆,战旗又重新坚直起来。
四连的兵挥舞着战旗,虎步向前跃进了不到十步远,两发12.7毫米重机枪子弹将他拦腰打成了两截,只有两条腿的下身还在随着惯性往前狂奔,上半块身躯拖着大把瘰疬肠脏和血雨往后倒飞而出,两手仍然死死的抓紧旗杆不放。就在战旗往后倾倒到三十度角的时候,贺永活象一头猛鸷似腾跃上去,左手一伸顺手接过了战旗。
艳红而凄美的战旗在高高飘扬,顶着弹雨,冲开炸烟,如同山岳一样坚可不倒,就能给部队以豪勇之气和胜利的信心。
“啾…啾…啾…“
子弹泼风打雨,尖厉而凄怖的怪啸着,擦着耳朵和头皮掠过,活像死神大爷的镰刀疯狂挥舞时的呼呼劲风。
弹道带起的灼热气浪刮得邓飞龙皮肤麻痛难当,他就象一只古怪精灵的猴子一样,一个跟头从这一处隐蔽点跃进到那一处掩蔽物里,动作迅捷无比,干脆利索,敌人的子弹虽然酷毒而狠辣,但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连毛发都没沾上一下。
他一边借助弹坑、岩石、树桩、土坎等掩体躲避着满天横飞的弹雨,一边送好射击点不时用AKM冲锋枪还击。
最令他恼火的是,三点方向,安南阵地的一处环形工事里,一挺53式重机枪喷射出一条长长的火鞭,异常凶猛的抽打着进攻的部队。一连有三个战士试图用82无后座力炮轰掉它,但刚一直起身子还没来得及发射就被扫成了血筛子。
邓飞龙本有机会摧毁它,但枪榴弹已经全部打光了,距离又太远,手榴弹根本够不上准头,他心里急得跟猫抓一般。
像猎豹一样迅捷利落,如泥鳅一般滑溜灵巧,他忽地跃起飞奔,忽地抱头卧倒翻滚,忽地飞身鱼跃,展转腾挪,蹿高跌低,躲过一束束索魂夺命的子弹,渐渐地接近那架82无后座力炮了。
蜷曲在一个大弹坑内,他喘了几口粗气,咬了咬牙,趁着敌人弹雨稀落的空档,正要跳出掩体,扑过去抄起那门82无后座力炮。
突然间,一声殉爆过处,那挺该死的重机枪顿时哑了火,火光炫目,气浪滚滚翻腾,两副干瘦矮小的身躯被高高拔离地面,在连声悠长而凄厉惨叫声中,手足舞蹈的朝两个方向飞跌出去,一颗斗大脑袋正骨碌碌的带着满腔鲜血,抛向空中。
趴在掩体里,他看到眼前这等大快人心的壮观场面,心里乐得开了花,倏忽间,一声低沉而凄厉的闷哼像一把尖刀扎进了他耳孔里。
心头骤然紧缩,他循声一望,四连副连长陆有强肩上扛着一支40火箭筒,高大修为的身躯如同抽筋一样在不断痉挛着,胸膛上爆出一大朵血花,在熊熊火光中焕发出凄绝而悲凉的艳红。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