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入谷之路竟然要着落在这几只雕儿身上。”
安安抬眼看着将她送于地面,又振翅高飞的黑色大雕,目中有着感激。
剑晨仍然抱着花想蓉,脸上一点也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顾四处张望着,打量山谷中的环境。
只见这片山谷竟然极大,放眼望去,远处影影绰绰,全是高林大叶,除了绿,还是绿,一眼望不到头。
而他们此刻站立之处,却是一大片花的海洋,红花绿叶相得益彰,一派生机勃勃人间仙境的意味。
深深吸了一口气,灌入鼻中的,尽是草药香气,看来这万药谷之名,果然名符其实。
“这里便是……万药谷了罢?”
他不知是在自语,还是问着安安,低下头,看着怀里只剩半分呼吸的花想蓉,喃喃道:“蓉儿,你再坚持一会儿!”
终是看向安安,迟疑道:“安安,你……为何跟着下来?”
安安凄然一笑,轻道:“你的眼中,终于看到我了么?”
“我……”剑晨怔愣着,眼眸中那片迷蒙黑雾淡了几分。
安安看着他,想起山顶时的心境,不禁悲从中来,埋藏在心底的话语冲了上来:“死同穴这事,花姐姐可以,我,也可以!”
剑晨眼中的黑雾,立时消散而去。
他深深埋着头,一滴眼泪缓缓滴在花想蓉苍白的俏脸上,身躯止不住得颤抖。
“对不起……”
他并非不想理安安,而是……不敢理。
当日因为自己的报复心,害得花想蓉昏睡至今,自此深深陷入自责与内疚的泥潭中不能自拔。
同时,内心深处又有着强烈的害怕。
他怕,他怕明日的安安,会否又会如同花想蓉一般,因为他的缘故,香消玉陨?
复仇之路乃是一条血路,他连自己能否活得下来都未可知,又谈何保护安安不受伤害?
或许……放手,才是对安安最好的保护。
啊——!
两人正自沉默着,陡然一声惊叫从空中传来。
扑通,扑通!
还没来得及去看,却又听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就从身边传来。
砸得绿叶飘飞,红花零乱。
转眼望去,却是一人一雕。
管平痛哼哼地捂着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不住声地骂道:“大爷的,你这畜生白长那么大个,竟然飞不动!”
那雕儿扇着翅膀,在地上扑腾了一会,也好不容易立了起来。
它竟似能懂人言,听了管平的怒骂,雕目中精光乍现,如铁似钢的翅膀陡然一扇。
啪——!
立中毫无防备的管平,扇得他才爬起来,又狠狠跌了个跟头。
这才满意地长鸣一声,展翅而去。
管平被它扇得有些发懵,半晌才回过神来,顿时气得老脸涨红,蹭得一下跳了起来,指天骂道:“下来,咱们好好打一架!”
只是那雕儿已成了天上的一颗小黑点,哪里又去理他。
“喂,我说……”安安略有些气恼地看着他,忿道:“你怎么跟着下来了?”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心里话,竟然被这莽汉子一打岔,顿时坏了所有心境。
管平义正言辞道:“剑少侠于我有救命之恩,咱的一条命,就是剑少侠的,他要死,我也得陪着,阎王殿前也多个帮手!”
“噗哧——!”
他话音刚落,突听有人发笑,正要发怒,却又觉不对。
这声音……不是安安,也不是剑晨,那是谁?
“这里可是万药谷,你要去阎王殿,可是走错了路。”
声音再度响起,这次听得分明,乃是个清脆小童之音。
“是谁?”
管平怒道,正要四看,安安忍不住拍了拍他,手一指:“那不是?”
定睛一看,只见剑晨此刻正对面处,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一小小孩童。
却见这孩童约摸**岁年纪,长得唇红齿白,只到管平大腿处的小小身躯胖墩墩的,红扑扑的小脸上,有一双水灵灵带着调皮的大眼睛,头顶两侧扎了两条小辫儿,一颠一颠地朝天翘着,端得是惹人疼爱。
只是小孩,管平的一腔怒火顿时发作不得,只瞪着一双牛眼,喝道:“哪里来的小孩,不知道随意插口很不礼貌吗?”
“哼——!”
谁知那孩童一点也不怕他,反而小嘴往旁边一撇,不去理他。
剑晨踏前一步,手里仍然抱着花想蓉,并不因孩童年纪小而有所怠慢,当即恭敬道:“在下剑晨,此来万药谷乃是求萧莫何前辈救治我的朋友,敢问小兄弟……萧前辈可在?”
那孩童听了,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点着头,满意道:“还是这位大哥哥会说话,不像你,哼!”
管平气得莫可奈何,撸着袖子就想上去在孩童屁股上重重打上两巴掌,只是还未行动,孩童下一句话,顿时令他不敢动手。
“不错,我爷爷他正在谷中。”
这孩子……竟然是萧莫何的孙子?
剑晨大喜,急着:“那烦请小兄弟带路,我这朋友……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嘿嘿。”孩童笑道:“不急,若想见我爷爷,得先过了我这关。”
“你……”剑晨一愣,上下打量他半晌,不确定道:“……这关?”
“不错!”
孩童又点着头,笑道:“你们以为,这么多年来,为何能够从万药谷中出去的只有三人?”
管平冲口而出:“不是都摔死了吗?”
“摔你个头!”
孩童对他颇没好气,呛了一声才道:“我爷爷养的雕儿最是心善,只要有人跳下来,准能接得住。”
安安闻言惊道:“所以,每个来此救医之人,都下到了谷底?”
“当然!”
孩童理所当然道:“只不过,他们下是下来了,但却通不过我爷爷的考验,所以不治,自然就死了。”
安安了然点头,原来如此。
能够鼓起莫大勇气跳崖的人,莫不是早就身受重伤,不久于人世,如此,才能死马当做活马医,跳下来碰碰运气。
结果,还有着考验。
“却是不知……”剑晨急切道:“这考验是如何?”
孩童笑道:“你们也是运气好,以前来的,都是我爷爷亲自出马,这次,换成了我。”
“这考验倒也简单,你们中只要有一人能够受得住我三拳,那便算过了。”
管平脸上有着喜色,这算考验?莫说三拳,就是三百拳,量这娃儿又能有多少力道?
当即踏前一步,自告奋勇道:“小娃儿,来来来,给爷爷捶捶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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