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开始,都是带着新的希望的,但这个崇祯的朝堂例外。
朝堂依旧是一言堂,即便是吕汉强被崇祯刻意的树立成孤臣,让皇帝当了枪使唤,也不能改变这个现状,因为孤臣两个字就代表着孤独,孤单。
一个大佬上前提出一个被东林认为是有益自己的条陈,立刻站出来的便是“臣沙发”“臣板凳”“臣地板”“臣点赞。”连一个表情的都没有。
这样铁板一块的朝堂,再次绑架了皇帝,让一个个空谈之后的国策得以施行。
于是崇祯就只能捏着鼻子同意,首铺就欢欣鼓舞的盖章符理,如此倒是简单了行政,简化了手续。
不过接下来的马上就狗咬狗和互相扯皮了。崇祯对这样程序化的朝堂已经感觉到乏味,但为了自己表现勤政,也为了自己能听到大臣的声音,这早朝还是在天不亮的时候继续召开。
“臣陈辉祖弹劾吕汉强利用皇家驿递商行与民争利事。”一个御史第一个站出来,再次老调重弹,那架势就不死不休。
崇祯就皱下眉,现在用这事说话的也不是这一个,后庭里,这样的奏折已经摞摞大满,简直可以让自己冬天不必再买炭薪取暖。现在自己和吕汉强即便是占着理,却也不能自辩,正所谓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怎么说都是在为自己的与民争利在辩白,崇祯深深的为这个叹息,怎么想要做一件大家都知道是必须做的事情就这么难呢?
“呈上来吧。”崇祯这时候也没了兴趣再听他的胡说八道了,这事情都说了八天了,还能有什么新意?这时候他就深深的理解自己的哥哥为什么宁做木匠也不做皇帝的凄苦了。
轻轻的摇头,苦笑着摆弄手中胡说八道的奏折,是的,是胡说八道,因为,吕汉强施行的这个东西,在不是长于深宫,经历过民间疾苦的崇祯来说,其实正是稳定大明最切合实际的办法,更不要说那里的收入几乎能填补由于自己所施行的减税新政以来内帑的损失。
现在,这些人在攻击吕汉强,其实也就是在攻击自己,谁让这个成立商行的事情没有经过大臣们的同意呢?不过是没人将这层窗户纸捅明罢了。
拿着这个弹劾吕汉强施行的驿递商行与民争利的奏折,玩味的掂量着,耳朵里早就没了底下呱躁的声音。
自己从什么角度都应该完全替自己办事的吕汉强顶住压力的,但看着如山的奏折,几乎代表大明精英们的反对,崇祯感觉孤独,是一种无奈的孤独,这时候已经不是掣肘所能言表,而是绑架,对,是绑架,这个词吕汉强说过,特贴切。
现在的朝堂就是清流的世界,只要他们想做的,就是必须要做成的,无论自己多么想舒展自己的抱负,只要和他们的意志相违背,那绝对是做不成。
当初自己无奈培养出一个孤臣,希望能用吕汉强吕老虎的声音,不期望能抗衡什么,但至少能让自己在朝堂上听到另一种声音。
可惜,现在吕汉强比自己打发去做更主要的事情,现在的朝堂虽然每日里吵吵嚷嚷,但其实早就是死水一潭。
看着大殿里群情汹涌的清流对吕汉强的弹劾,崇祯不由得心中一阵哀叹,“看来,自己为了平息朝议,不得不舍弃吕汉强了。只是可惜了吕汉强,自己刚刚树立起来的孤臣,就这么半途而废了。
崇祯是个说做就做,绝不拖泥带水的人,那管什么后果?于是,端正了身子,今天就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当然,这个交代就是丢出吕汉强,让所有的文武继续认为自己是个善于纳谏的好皇帝,至于你断了我大内内帑财路的后话,看我如何在将来报复你。
正在崇祯要做出决断的时候,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臣反驳诸位大臣的意见。”
对于打断自己想要说话的臣子,崇祯只能皱眉,这样的事情太多了,作为一个即将成为尧舜之君的君王,这样的肚量必须有。
看看下面,竟然不过是一个五品的礼部博士,他虽然也只是五品,这样的五品官在大殿里各部都有那么一两个,但只担负着随之备问的职责,因此也可以站在朝堂上,不过没有问询是没有发言权的,现在这时候都是扯皮撕咬,也没什么可以被询问的,因此和当初的吕汉强一样,也是一个人形布景罢了。
不过这位出身江南,依靠举业一步步走到今天也算是东林党人吧,看看这位清贵的小官摇头晃脑的走到前台,那些东林大佬就不由得眉头一皱,这时候正是痛打落水狗已经到了决胜的时候,就等着皇上一句话了,你出来做什么,这是打乱节奏的节奏啊,这不合时宜啊。
于是,在走到陈辉祖的面前时候,陈辉祖眯着眼小声的呵斥道:“有话快说,正事要紧。”
王博士呲牙一笑却不答话,就那么大大方方器宇轩昂的走到玉案前,推金山,倒玉柱一丝不苟的拜舞,这让底下人急的,都这时候了,你还磨磨蹭蹭的干什么?但是急切归急切,你还就恼怒不得,因为人家是礼部的,就讲究的这个调调。
好不容易等他走完了全套的礼仪,崇祯才平淡的开口:“王博士起来说话。”
王博士就站起来,再次规规矩矩的给崇祯施礼之后,端着牙笏对崇祯大声的启奏道:“臣礼部博士王万全,启奏天子盛德,吕汉强济世天下札子。”
“啊,知道了。”崇祯面无表情的答了一句,前句不过是老生常谈的马屁,这在刚刚早朝的时候说了,后半句当然是对吕汉强这个倒霉蛋痛打落水狗,捡一个便宜,看来,自己该想想给吕汉强一个怎么样的处罚了。
想着即将漫长的嗡嗡声,崇祯就意兴阑珊的开始跑题。
若说直接砍了,自己在良心上感觉实在过意不去,毕竟吕汉强为自己勤劳辛苦,四处奔走,不但报纸让自己知道这高大宫城之外的世界消息,同时还在努力的背起了驿站裁撤下的那几十万无依无靠的驿卒,正如他所说的,如果如那些提出裁撤驿站的官员做的那样,只管一撤了之,想想他给自己描绘的那可怕的后果,就让自己寝食难安,对于这样一个功臣干员,杀了实在可惜。
但想要轻描淡写的随便安置了,也不行,这些官员是不同意的,他们需要一个标杆榜样,那就是以后谁不站在东林一边,那就是大家的死敌,那就是绝对不得善终的,尤其当初吕汉强朝堂打人,自己还当场借题发挥,杖毙了一个御史,这个仇东林可是都记录在案的,他们不敢拿破坏了规矩的自己说事,就只能拿吕汉强作伐,这次随着这个皇家驿递商行争利事就彻底的报复了出来。
唉,可惜了一个能员干城,可惜了一个吕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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