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仿佛没看到范祖禹,他提起一旁的笔在砚中沾了沾墨,便在纸上写划起来。∈↗,
“这个‘黑暗骑士’难题,这样是能够解决,可是这真的就是伦理学的终点么?”司马光自语着,纸上已经写了不少字,正是中的一个个知识写。
“按他这种方式,模型一次比一次完善,每一次总是以为解决了世上一切道德问题,可下一章又提出新的道德两难,而后老的模型又做新的补充……”
“若不是看这本书,我还真想不到这里面居然还着这么多我们应该注意到的,秦仙傲脑袋瓜子怎么就能够想出这么多,晦叔是专研这个的,我听他讲过课,似乎他根本就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的道德两难……”司马光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一开始司马光确实带着很深的成见,每每要与秦仙傲较劲,与书中观点较劲,可是书中讲的道理是越来越玄奥,这直接造成的后果就是司马光读得越来越慢,由与秦仙傲较劲,变成以弄懂书意为主了,由一开始弄懂只要半盏茶功夫,到后来,弄懂一个知识点,要一个时辰,二个时辰,甚至一整天。
司马光的情绪也在变化,由一开始弄懂后长吁一口气,变成后来弄懂便眉飞色舞,到每弄懂一个难点都如打了胜仗一样开心,再到弄懂后大为震惊惊喜佩服,从而将其写在纸上,仔细琢磨回味……
一次次心意的变化,如今司马光早已将与秦仙傲较劲斗气置于一边,先把这些让他感觉惊喜的东西一股脑儿都学到肚子里再说。
自然便成了范祖禹现在看到的模样。
司马光写了几笔,忽然眉一皱,却是笔放得太久。砚台内墨汁已干,这时一只手端着茶杯过来,倒了几滴茶水在砚台内。
“淳甫?”
司马光惊喜叫道:“你什么时候来的,看我这……”
“老师,我刚到,见老师入神便没叫醒您。”范祖禹连说道。
司马光点了点头。
“淳甫来得好。这本你看到哪啦?可别跟我说都看完了。”司马光笑道。
“这本书越到后面内容越晦涩难懂,哪里能这么容易看完。”范祖禹感慨道。
“嗯,虽然很难,但总体上却是一致,有系统的,像道德价值的推导,无论怎么变,都是一个公式,前提1。前提2,结论1,结论2……”司马光眉飞色舞,范祖禹连苦笑起来:“老师,以后可以讨论,我这一次来是有大事。”
“什么事?”司马光看着范祖禹。
“还不是书院那些学子们,见老百姓们因这对我们口出不逊,还要组织游行……”
“老百姓要组织游行?”
司马光脸色一下凝重了。眉心拧起,敲着桌子。
范祖禹继续说道:“因此。学子们心中不愤,想要反击,他们找了很多的错误……”
“错误?”
司马光眼睛瞪大,随即沉声道:“乱来,这书有什么错误,有也是他们能发现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偏偏华阳、开然他们一个个都同意了这样,我一时拿不定主意,故而拖住他们,回来找你商量这样。”范祖禹说道。
“你做得对!”
司马光刷的站起:“我随你走一趟。”
阳光洒在程颐府后院中,院中老银杏树下程颐坐在太师椅上看书。上次受的伤虽然没有完全好,但经过这么多天的休养,程颐也有些放开了,不在在心里与秦仙傲较劲,慢慢的就能阅读研究这本书了。
这一放开,带着探讨,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态度全身心投入伦理学中,程颐便过得如鱼得水一样,特别是这两天,程颐看书时甚至不时打两声哈哈,显然心情格外畅放,甚至兴奋激动。
此刻——
“良心与名誉是优良道德……”
程颐兴奋的自语着,院门口吕大临身影出现,一看程颐满面红光的脸,吕大临心也畅快了几分:“老师好久没这样开心了。”
“呦,大临来了,今天的报可有看头?”
“老师,最近的报除了老三样外,也没新鲜玩意,秦仙傲还是没对我们泼凉水。”
“没泼凉水?”程颐朗声一笑,“这本书一出,已经奠定了他在伦理学上宗师级地位,这是无论谁都抹不去的,就算是孔夫子再世,孟子重生,也只能眼眨眨看着他登顶,他还用得着对我们泼凉水?”
“是啊,当初韩子华归隐,我们一直以为抓到秦仙傲的痛点,穷追不舍……”吕大临脸色有些黯然。
程颐也是默然。
“那一次我们咄咄逼人,秦仙傲倒是低下身段来拜访,送了一幅给我,后来大家开会,我在会上是强烈反对他们继续为这事继续逼迫秦仙傲,可惜当时与我意见一致的只有董汐严、邵伯温,其余人尽皆短视,因此这事便泡汤了,现在他们开心了?”程颐感慨。
“谁能想到我们抓到的不是他的痛点,反而是他最擅长的,这真是……”吕大临苦笑,“老师,如今看来,这场论战,我们是输了,彻底的输了!”
“输了么?”
程颐沉默许久,走到院中央,抬头看着天空:“如果只从文字上,从民心上,或许我们真的输了,可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老师的意思是……”
“我们争这些,为这些吵得赤膊相向,真正的目的,还不是为了那个……”程颐感慨无比,“合长生诀上,才是最终的检验呀,秦仙傲赢了这一个回合又如何?”
“长生诀?”
吕大临脸上重新燃起兴奋:“没错。那才是一切的根子!”
“大临,你这次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老师明鉴,是书院中出了点事,学子们从中找到数百条错误。”
“数百条错误?”程颐眼睛瞪大,随即哭笑不得:“这帮蠢货,老夫找不到一个错误。他们倒好,一找就是数百条,他们有这本事,岂不是连老夫和秦仙傲都得拜他们为师?”
“可不是么。”吕大临苦着脸道,“他们说是要去游行示威,写大字报,将这些错误都公布在外,我觉得不妥,故而来问询一下老师的看法。”
“你去召集人。我去看看!”
……
嵩阳书院一个个学子都在大院堂中聚集。
“祖师要来亲自讲课了。”
“司马祖师好久没来讲课了,今天总算来了,这下我们有耳福了。”
“祖师爷这一次不是专程来讲课的,而是因为我们要游行,他要指点一下的错误,让我们这次行动更加完美……”
一个个学子都很兴奋,很快司马光从屏风后转出。
“嗯?”
很多人发现司马光脸色很沉凝,似乎一点都不兴奋开心。而且司马光手中拿着一本漂亮的书本,正是。
“听说大家都很不错。发现了中不少错漏。”司马光沉声开口,声音平静得有些怪异,“很好,很不错,大家都很不错,可是某些人的得意之作。你们能够发现其中的错漏,可见得大家都真的用了心,用了功!”
这话一出,一个个学子都欢呼起来,只有极少数听出了司马光声音中那隐藏极淡的一丝讽刺。
“正好老夫这些日子也一直在研究。也颇有心得。”司马光再次沉声道,“我们便先来一个探讨,让老夫听听你们找到的错误都有哪些,都有谁找到了错误,一个个举手,轮流说来让老夫听听……”
在司马光平淡的语句下,一个个学子涌跃发言,得意洋洋发表着自己对的怦击,很快——
“祖师爷,我们已经把那本书中所有的不妥之处都写了下来,只等您一声令下,就开始游行,贴大字报。”为首的贺胜得意洋洋将手中写了错误的纸递向司马光。
“是么!”
“所有错误都写在这上面?”司马光淡淡接过纸张。
“还请祖师爷润色。”贺胜得意说道。
“润色?”
司马光将手中的纸张高高举起,而后双手一用力。
“咔!”
这张承载着众学子心血的纸一分为二。
静!
整个大院一片安静,一个个学子瞪着司马光,都懵了。
‘咔!’‘咔!’
台上司马光一下,两下,三下……将纸张不断撕碎,最后往空中一扔,这才脸色一虎,黑得能拧下水。
“有错误?”司马光声音蕴含着怒火。
“祖师爷?您的意思是……”贺胜有些茫然,一个个学子也都有些茫然,一直以来不就是你们说秦仙傲是错的,秦仙傲的理论这不对,那不对,而这一次大家可都是为了……
而且他们写出的那些错漏和不妥,虽然有些确实是强辞夺理,可也有很多确实没说错,确实点出了的错误,怎么这也不行?
“我的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司马光声如雷吼,“告诉你们,这本书是千古以来,在仁义道德上写得最为透彻的一本书,这是一本奇书!”
“啊!”
一个个更是懵了。
谁也想不到司马光居然对有着这么高的评价,称之为‘奇书’,赞为天上地下,千古以来,仁义道德上写得最透彻的。
这什么意思?这是司马光对佩服得五体投地才会说这样的话。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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