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磨盘、张碾子兄弟这等粗人自然对这什么绝笔书不感兴趣,踢了柳沧海尸体几脚就去搜刮财物了。杨云看过绝笔书,心中很是敬佩柳县令,遂吹干墨汁,将绝笔书折起装进口袋。
话说这柳沧海还真是清官,张氏兄弟在县衙内翻箱倒柜,除了文书器具外,没找到任何值钱的东西。两人骂骂咧咧,大呼晦气。
这华阳县衙乃是前衙后府,柳沧海一家就安身在衙门后面的一座小院。三人来到院中,也是无财可敛,翻来覆去都是些日用衣物,生活用品。刚好杨云一身现代打扮,显得不伦不类,就找了一身半旧不新的衣服换上。
以前的衣服口袋里有五十多块钱,估计此地无人识得,只得扔掉了。还有手机、充电宝、打火机也准备扔掉,想了想还是留下了,或许以后会派上用场。
刚换完衣服,院子里张碾子嗷的一声大呼,杨云和张磨盘跑出来一看,原来东边厢房里有五六个女子正挤在一起瑟瑟发抖,面有戚色。
张氏兄弟一脸兴奋,摩拳擦掌,一人虏过一名女子,欲拉到旁边房中淫乐。张磨盘回头见杨云呆站在院中,淫笑着拉过其中一名女子塞进杨云怀中说:“杨家兄弟脸皮这么薄,喏!和这位姑娘去找找乐子,咱们跟着天王造反,不就为了吃肉喝酒玩婆姨么!”
杨云满面通红,手足无措,连连推辞,不料张磨盘几欲翻脸。他不敢得罪这混世魔王,只好带着女子进了一间偏房。
进到房内,杨云正讷讷无语,女子突然跪倒在地,说道:“这位公子,我见你不似那等乱臣贼子,望开恩赐我一死,保全名节。小女子来世衔草结环,以报大恩。”
杨云吓了一大跳,赶紧托起她肩膀说:“你,你别这样,快起来,我不是流贼,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就跟他们混在了一起,又被他们裹挟入了城,我保证不会伤害你的。”
女子徐徐站起,道了个万福。“谢公子大恩!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小女子欲自缢以保全尸,虽是如此,难免死相狰狞,有劳公子请移尊步,房外一避,免污公子双目。”
“你这是为什么啊?我说了肯定不会伤害你,你怎么还要自杀?”杨云惊讶的问。
女子沉默了片刻,突然泪如雨下,以袖拭目道:“公子有所不知,家父正是华阳县令。小女子幼年丧母,三年前随父来华阳赴任,今华阳城破,家父挥剑自刎,小女子自此便无甚依靠,不愿苟活于世,还望公子成全。”
杨云暗想,难怪女子谈吐不凡、仪态端庄,原来是县令家的千金。再看她正擦着眼泪哭得梨花带雨,姿态婀娜、脸粉颈白的,心头升起一阵怜悯,说道:“姑娘你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你父亲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你家还有什么亲戚没有?可以去投奔他们啊!”
女子擦干眼泪,声音还有些哽咽,“公子有所不知,家父为官清廉、刚正不阿,亲戚都以为他做了官目中无人,早已断绝往来。而且他生性迂直,与其他官吏亦无甚交往。唯一能投靠的只有母亲家的娘舅。可娘舅家远在京城顺天府,其间千里迢迢,路途遥远,如今又兵荒马乱的,我乃一介弱女子……如今只能以死了断了。”
杨云本来就很佩服柳沧海舍生取义,以死殉国的精神,现在听女子说完这番话,又很是可怜她,心中不禁豪气上涌,忍不住说道:“姑娘,你要是不嫌弃,我愿陪你去投奔舅舅吧。”
女子听后大为感动,又是倒头就拜,道谢不迭。
二人互道姓名后得知女子名叫柳依然,今年刚满十八岁。
两人便以兄妹相称,杨云年长,今年二十四岁,称杨大哥,杨云叫她柳妹。
互相客气了一番后,当务之急是如何逃离华阳城。杨云想起进城的时候混天王就已经将城门戒严了,别说是带柳依然出城了,估计自己出去也难。此时心头有些后悔,不知道怎么就从现代穿越到了明朝,心里也是稀里糊涂,自身难保,现在又夸下海口,却又无计可施。
正在纠结之际,院子里传来张磨盘的大呼小叫:“杨家兄弟,都半个时辰了,你小子完了没有?再不出来俺老张可要一个人去吃肉喝酒了。”
杨云突然心生一计,拉开房门道:“张大哥请进来一下,小弟发现一个宝贝。”
张磨盘一脸疑惑的推开房门,“什么宝贝?给俺老张瞧瞧。”
杨云故作神秘的掏出怀中的一次性打火机,放在掌心,“张大哥,你看。”
张磨盘瞪大眼睛看了半天,挠着头说:“兄弟!俺老张虽然是个粗人,这几年跟着天王攻州克府,奇珍异宝也见了不少。这,这宝贝俺可是第一次见,这亮晶晶的是什么宝石做的?”
“塑料,这宝贝是塑料做的。全天下仅此一枚,绝无第二,就连皇帝也没见过。”杨云说。
张磨盘两眼放光,“好东西,真是好东西,这里面的水透亮透亮的,可是美酒?”
杨云微微一笑,握住打火机,大拇指轻轻一压,嘭!火焰弹射而出,张磨盘吓得往后一跳,一脸骇然。
杨云松开打火机,得意的说:“这叫打火机。”
杨云边说边演示,“你看,指头一压,火就来了,指头一松,火就走了。”
“哇!杨兄弟,这宝贝莫非是天上神仙的器物,一压一松的,火焰来去自如,只有神仙才有此等法术。”张磨盘惊奇的叫道。
杨云故意淡淡的说:“张大哥若是喜欢,拿去无妨,权当是小弟孝敬大哥了。”
杨云说完心里不禁暗暗发笑,和这帮古代人待久了,自己说话也变得半文不白起来了,看来以前的古代电视和小说没白看,要不然和这些人交流都成问题。
张磨盘听杨云这样说,搓着手说:“这个……这个如何敢当,岂不是掠人,掠人之美。”嘴上虽如此说,眼里却全是贪婪。
杨云故作慷慨,“别客气了,张大哥,拿着吧!来,你试试,对,压这里,看,火出来了,松开就灭了。”
张磨盘一脸兴奋,试里几次,才小心翼翼的将打火机揣入怀中,“杨兄弟,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来找你张大哥,只要不是要我脑袋,风里来雨里去,大哥一定以死相帮。”
杨云见时机已经成熟,“张大哥,兄弟正有一事相求。”他指了指身旁的柳依然,说道:“真是无巧不成书,刚才没看出来,这位姑娘原来是我叔伯表妹。我二叔家穷,表妹自幼就在大户人家做丫鬟,没想到就是在柳太尊家。现在华阳城已破,柳沧海也自杀了,表妹无处可去,想回家。如今这城里兵荒马乱的,她一个弱女子实在是没办法。张大哥能不能帮我兄妹二人出城,我好护送我表妹回家。”
张磨盘听完,爽快的拍了拍胸脯,“杨兄弟的妹子就是俺老张的妹子,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俺老张好赖也是个小头领,送个把人出城还是没问题的。”
杨云见张磨盘答应,心里暗喜,打着古代腔说:“那就有劳张大哥了。”
张磨盘又找来一身男子衣衫,吩咐柳依然换上,以免其他流贼看她风姿卓越起了歹心。柳依然换上男装,还是难掩其天生丽质,明眸皓齿、唇红齿白,俨然一个翩翩公子哥,杨云不由得看呆了。柳依然意识到杨云在看她,低着头,脸上红霞翻滚。张磨盘意识到不妥,又让柳依然在脸上涂了些锅底灰,打扮得乌眉皂眼才放了心。
三人收拾停当,出了县衙往城门走去。一路上如在人间地狱,城内火光四起,家家门户洞开,残肢断骸随处可见。杨云和柳依然不忍直视,只得低头跟着张磨盘一路疾走。
很快,三人来到城门口。城门紧闭,一队流贼持刀把守,见三人过来,举刀喝问:“来者何人?”
张磨盘将头一抬,满脸骄横,大喇喇地说:“叫你们王头领过来说话。”
守门流贼见张磨盘口气不小,赶紧收起刀,低眉顺眼地说道:“大哥,你稍等。”
很快王头领过来,和张磨盘勾肩搭背,很是亲热。二人嘀咕了一阵,王头领便吩咐开门。张磨盘送二人出城后,又掏出五十两银子交给杨云,以做川资。杨云感激不尽,分手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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