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
此是南宋皇都,龙气所在,百业兴泰,繁茂无比。
最大的酒楼之内,方明玄衣玉冠,做了道人打扮,宋朝崇信道教,此时周围人便纷纷投来敬畏目光,不敢打扰。
忽然一个佩剑少女走到方明桌前,端起一碗酒便骨碌碌饮尽,举止颇为豪爽。
“怎么?报完平安了?”
方明见韩小莹喝完一大碗酒之后双颊泛红,更带娇媚,不由笑问道。
“我已经尽力劝六位兄长回去,不必担心我……”
话说江南七怪义结金兰,现在小妹被人掳走,剩余六个怎么肯善罢甘休?即使明知不是方明对手,也是极力追寻。
只是他们也根本想不到什么办法将韩小莹救出方明魔爪,也只能一边追索痕迹,一边广发英雄帖求助,柯镇恶更是嚷嚷着一起死在方明手上,倒也一了百了,颇为干净。
方明对韩小莹倒是以礼相待,让她来去自如,也不怕她跑了,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江南七怪与家人尽皆在这附近,也根本不怕韩小莹能跑到哪去。
韩小莹此去便是留下暗记示意自身安危,也好让后面跟着的六怪安心。
“嗯!”
方明又喝一碗,笑道:“我以越女剑法换你的越女剑法,这是多少武林中人求都求不来的美事,你绝对不亏……”
只不过,经过他改进的越女剑法虽然威力更增,但也跟那个篡改越女神剑的祖师一样,将越女剑越改越歪,距离真正的神剑差了十万八千里,这个就不用说了。
“哼……”
韩小莹翻了个白眼,又见外人行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不由好奇问道:“你来临安做什么?难道这里也住着什么武学大师?”
“这个么……”
方明笑而不答,只管饮酒吃菜,而韩小莹也是气鼓鼓地坐下,喝酒吃肉,动作干净利落,爽快非常,毫无普通小女子的扭扭捏捏。
此时酒楼内人声鼎沸,韩小莹乃是学武之人,耳聪目明,阵阵议论便不断入耳。
只听一人道:“现如今韩相爷在位,那真真是一手遮天,不论哪一个官员上书禀报,公文上要是不注明‘并献某某物’的字样,韩相爷压根儿就不瞧他的文书。纵使他家门房,对七品官也是呼来喝去,威风八面……黄大哥,你说若咱们也能投身到他府上,纵使只是个管家,不也光宗耀祖了吗……哈哈……哈哈……”
那黄大哥道:“我那日在金门外的山上砍柴,也曾见得那宰相带了百官到郊外游乐,只听得那韩侂胄叹道:‘这里竹篱茅舍,真是绝妙的山野风光,就可惜少了些鸡鸣犬吠之声!’他话刚说完不久,忽然草丛里汪汪汪的叫了起来。”
韩小莹一笑,心想那狗儿也颇会凑趣。
旁边的人道:“难道连狗儿都知道阿谀奉承?”
黄大哥哈哈一笑:“是啊,真会奉承。那狗子叫了一会,从草里钻将出来,你道是甚么狗子?却原来是咱们临安府的堂堂府尹赵大人!”
众人一起哄堂大笑,开始那人却道:“赵大人这一扮狗叫,指日就要高升了……”语气之中,似乎颇有些艳羡之意。
这时酒保过来添酒,又苦笑着道:“诸位客官,小店小本经营,还请诸位高抬贵手,莫谈国事,莫谈国事的好啊……”
“哼!”
韩小莹气得一拍桌子:“此等祸国殃民,尸位素餐之辈,居然窃据高位,重堂九座,俱是这等人才,难怪我大宋总是打不过大金……”
“话也不能怎么说,虽然这个韩侂胄人品不行,兼贪婪无能,但好歹还是个主战派,敢与金人打战,若换了主和派的礼部侍郎史弥远上来,恐怕就更要卑躬屈膝,积贫积弱至极了……”
方明摇摇头,起身结帐,出了酒楼,一路来到一座豪宅之前,那大门旁边还有兵卒宿卫,门高九重,金字牌匾上写着韩府二字,便连奴仆也是趾高气昂。
“喂喂……韩相爷府邸之前,闲杂人等少待,快滚!快滚!”
一个脸上长了黑痣,管家模样的人物看到方明与韩小莹驻足,立即出来驱赶。
“哼!狗仗人势!”韩小莹骂道,同时心里也是暗暗好奇,难道方明也是看不惯那韩相爷如此,要来打他一顿出气?
“无量天尊!”
方明此时道人打扮,卖相也骚包得很:“在下青城风闲,特来一见韩侂胄,烦请通报……”
“我家相爷的名讳,岂是你等可以直呼的?”
那管家脸上露出不耐烦之色:“相爷日理万机,怎么可能来见你这个山野道人,快走快走!”
总算他被方明一身道袍吓住,也不敢太过放肆。
“恐怕这由不得你了!”
方明大笑一声,伸手一推,那管家便在地上连滚了七八个跟头。
而方明一挥袖袍,大摇大摆地直往相府闯去。
“反了!反了!”
众豪仆与兵丁也是纷纷大叫,扑了上来。
“哈哈……看我掌心雷!”
方明呼吸如牛,脚下如雷,踩得上好大理石板寸寸龟裂,直似踏罡步斗,忽然又是一声爆喝,全身骨节齐响,生发如雷!
轰隆隆!
他伸手一掌,众人但见白光一闪,那些豪奴便到了一地,双目翻白,屎尿齐出,不由都是大惧。
在路人之中,也只有韩小莹隐隐知道方明乃是以极高深的内功在装神弄鬼,但丝毫看不出他的用意。
“反……反了,用兵器……”
那管家爬起来,虽然仍是吓得不清,但想起自身职责,立即督促几个兵丁上前。
宋朝文贵武贱,连个妓、女都敢耻笑名将狄青,韩侂胄乃是文臣顶点,即使他的管家都比贼配军高贵不少,那几个小卒苦着脸,手里长矛大刀却是毫不客气地劈了过来。
“深山炼气八百载,一朝飞剑取人头!”
方明曼声长吟,忽然张嘴一吐,众人只见一道白线闪过,惊鸿若蛟龙,兵卒手里的长矛大刀便应声而断。
“飞!飞剑!他……他是剑仙!”
此时志怪小说也流传了不少,众兵卒见方明露此神功,立即将他与斩人于千里之外的剑仙联系起来,真是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跑,连韩相爷亲来都叫不住。
“小……小人无眼,不见剑仙真身,仙人莫怪!莫怪!”
那长着黑痣的管家忽然扑到方明面前,痛哭流涕道,围观的愚夫愚妇更是焚香叩拜起来……
“你真是剑仙?”
韩小莹作为同伴,与方明一同被恭恭敬敬地请入相府,在等待的时候忽然在方明耳边轻声问道。
“世人无知……将吐气开音的‘声打’功夫当作飞剑,韩女侠怎么也一样?”
这个声音似乎就在耳边,但两边侍从仆役却恍然未觉,听得韩小莹又是吃了一惊,明白方明是以‘传音入密’之类的上乘武功与她说话,心里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武功太过吓人,这手又可以化成千里传音之类的神话传说了……”
方明现在肺腑之力强极,把自己的喷吐气息收拢在一块,一发音,气息就迸射出去,白光一闪,在三五步之内如剑尖戳人,穿透力极强,就宛如古代修道人的飞剑。
以他此时的内炼境界,吐气出去,别人只见一条白线闪过,三五步之内无坚不摧,取人性命若等闲尔,自然被当成剑仙崇拜。
而之前的骨发雷音、踏罡步斗之类,自然也是装神弄鬼的标配,若是凑巧将皇帝忽悠住了,说不定还可弄个国师什么的当当。
至于那种斩人于千里之外,就是神话了,或许破碎之上的武者有此威能,但方明还差得老远。
“原来是青城风闲剑仙驾到,老夫未曾远迎,失礼失礼……”
从内堂转出一个面色清癯的老者,三缕长须,身上带着浓重的富贵威严之气,自然是韩侂胄韩相爷无疑,但一见方明便拱手行礼,似乎对于方明的身份十分确信。
原来他刚才在后堂听下人禀告的时候,忽然一道极细的声音传入耳中,说了一件大隐秘之事,但周围仆役侍卫却浑然未觉,自然知道来了高人,被方明的‘天遁传音’功夫吓住,深信不疑。
“嗯,相爷你可知自己已命不久矣!”
方明语出惊人,一副吓死人不偿命的架势。
“大胆!”周围侍卫爆喝,却又被韩侂胄阻住,他养气功夫极好,脸色不变道:“还请先生指教……”
“嗯!贫道观相爷命相,乃是极好的辅星之格,于这江南龙气实在大有裨益,可惜命犯太阴,又有凶星冲撞,前途堪虞,两年内必有血光之灾……”
这一番话直说得韩侂胄冷汗涔涔,骤然想起两人来:“官家虽然对老夫颇为信任,但后宫杨皇后一直对我怀恨在心,那史弥远也是个小人,一力主和,可不就是煞星么?我这几年对金兴兵颇有失利,若他们皱起发难……”
“你们都下去!”
侍卫仆役只见史弥远脸色几变,忽然下了命令。
等到闲杂之人离开,门户关严之后,韩侂胄突然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方明面前:“真人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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