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四周灯笼火把燃成一片,步云飞叫苦不迭。
他这才看清楚,他是站在一座小庙的庙门口,刚才是一头撞在了庙门上。
原来这条小巷,是小庙的通道。小巷两侧是院墙,院墙上下二三十条黑衣大汉,或站或蹲,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握着刀枪,把小巷团团围住。
一柄长剑顶在了步云飞的喉咙上,迎面站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穿着一身白袍,头裹方巾,身材细长,手中宝剑一抖,喝到:“叫你的人放下兵刃!”
步云飞回头一看,只见房若虚和宋武杨已经被人捆成一团。
拔野古却是一手握一柄长剑,一手揪着一个人的后襟,刀口按在那人的脖子上,他的周围,围着十几条使刀舞枪的汉子,却是忌惮落在拔野古手中的人,不敢近身。
那拔野古果然厉害,黑暗中觉察到身边有人偷袭,立马做出反应,仓促之间摸黑应战,不仅夺了偷袭者的剑,顺带还俘虏了一个做人质。
步云飞暗暗心惊,要不是拔野古反应迅捷,现在大家全都成了别人案板上的肉。
不过,即便如此,大家的处境还是极其危险,拔野古只拿住了对方一个人,而自己这边,除了拔野古,包括步云飞自己,都成了对方的人质。更糟糕的是,完全不知道对方是些什么人,要是对方是一伙江洋大盗,倒也罢了,要是他们是马燧的人,只怕弟兄四个立马就要血溅庙门。
步云飞心头焦躁,却是不露声色,冲着手握宝剑的白衣书生说道:“这位小兄弟,实在抱歉,我兄弟要是放下了兵刃,放走了你的人,你给我们来一个乱刀齐下,在下拿什么抵挡!”
步云飞已经看出来来,拔野古手里的人质,不像是个下人!那人身着一身青色锦袍,头上戴着皮毡帽,长得很是英俊,不像是江湖中人,却像是个官宦子弟。周围的黑衣人似乎对那人十分忌惮,生怕拔野古对那人不利。
看来,拔野古拿住了对方一个重要人物。
那人是步云飞手里唯一的筹码,岂能轻易放手。
白衣书生喝到:“只要你们放了通幽哥,我们就放了你们!决不食言!”
步云飞听那白衣书生语音尖细,仔细一看,只见那书生柳眉杏眼,粉腮小嘴。原来这书生竟然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
步云飞放下心来,原以为是中了马遂的埋伏,既然对方是个小姑娘,应该不是马遂的人。
步云飞认出了对方是个女子,却也并不说破,指着被捆成粽子的房若虚和宋武杨说道:“小兄弟,只要你放了我的两个兄弟,请这位通幽哥送我们出了巷子,我们就放了他,决不食言!”
“那不行!要是我们放了你们,你们不放他呢?”
“可是,要是我们放了他,你们不放我们呢?”
步云飞与那扮作书生的小姑娘,言语往来,谁也不敢松口。
不过,几句话下来,步云飞心里算是有了底,这帮人应该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且,看这意思,对方似乎也不是专门来伏击步云飞一行的,应该是误打误撞碰上的。
小巷外,传来更鼓声,已经到了二更天。
步云飞暗暗着急,和这些不明不白的人拖延下去,一旦马燧回到了驿站,发现他们跑了,必然会来一个全城大搜捕。
却听被拔野古拿在手里年青人高声说道:“泉盈,你们还是先放了这几位兄台。”
“那你怎么办?”那小姑娘说道。
“我就陪这几位兄台走一趟,我看这几位兄台面目和善,言词恳切,不是歹人,只是误会,只要出了巷子,他们定会放我回来的。”
“不行!”小姑娘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你看看那个西域人,长得凶神恶煞一般,深更半夜里跑到这里来,我看他们就是歹人!要是他们不守信,把你……把你……”小姑娘眼睛一红,竟然淌下泪来,显然对那年青人十分关心。
步云飞心急火燎,急忙说道:“这位公子是明白人,我等不是不知信义的歹人,今天这事,纯属凑巧,只要你们放了我们兄弟,让这位公子陪我们出了巷子,在下一定放人,决不食言!”
“那你们先放了他,我们就放人,我们也决不食言!”小姑娘还在讲条件。
那年青人说道:“我们人多,他们人少,他们自然要对我们心存戒心,只有我们先放人,他们才会放心。泉盈,听我的,马上放人,要不然,相持下去,会耽误了你父亲的大事!”
步云飞暗暗称奇,这个衣冠楚楚的年青人,看着像是个官宦人家的纨绔子弟,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句句在理。步云飞对这个年青人心生好感。
那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只得嘟着嘴,喝到:“给他们松绑!”
黑衣人随即解开了房若虚和宋武杨身上的绳索。
“多谢小兄弟!”步云飞说着,正要走,那小姑娘手里的宝剑却是向前以送,顶在了步云飞的咽喉上,步云飞脖子下面一凉,动弹不得。
那小姑娘厉声喝道:“听着,通幽哥要是掉了一根毫毛,我把你碎尸万段!”
“放心,你的通幽哥要是有个什么差池,不用姑娘动手,小的自裁!”
“什么姑娘!”小姑娘剑眉倒竖。
步云飞心头暗笑,这个小姑娘女扮男装,早就露了马脚,却还在捏着鼻子哄眼睛,只得拱手说道:“这位小兄弟长得清秀,如果穿上女装,一定美艳绝伦,在下一时错认了,实在是惭愧。小兄弟,后会有期!”
女孩子都喜欢夸赞,这个小姑娘虽然是女扮男装,可听步云飞如此一说,心里很是受用,放下了宝剑。
步云飞急忙招呼房若虚、宋武杨、拔野古,押着那年青人,顺着小巷向后走去。
众人沿着巷子走出十几丈远,步云飞说道:“拔野古,放了他!”
“这还没出巷子呢!要是他们追上来怎么办?”拔野古看了看四周,那些人已经熄灭了火把,小巷里恢复了漆黑。
“既然这位公子如此慷慨,我们也不能不仗义。”步云飞说道。仗义不仗义的,只是嘴上说说,重要的是,步云飞必须立即脱离这个年青人,以免他觉察到他们的行踪。
“大哥,要是他们追上来怎么办?”房若虚不放心。
“我担心的不是他们,而是马燧!”步云飞喝到:“放人,赶紧走!”
拔野古撤掉了架在那年青人脖子上的剑,松开了手。
“这位公子,冒犯了,还请自便!”步云飞向那年青人一拱手。
“好说!”年青人说着,转身而去。
步云飞四人沿着小巷一路狂奔,小巷里依旧是黑漆漆的,四人深一脚浅一脚,磕磕绊绊,好不容易跑到了巷子口。
忽听前方一片呼喝,灯火通明。
步云飞就觉脚底发软,身子不由自主,悬在了半空,抬眼一看,叫苦不迭。
兄弟四人被罩在渔网中,悬了起来,动弹不得。
只见前后周围房屋墙之上,无数黑衣人张弓搭箭刀枪明亮。
却见刚刚放走的年青人,操着双臂,站在黑衣人中央,向着步云飞四人一声冷笑:“几位兄台,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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