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惊天大案

  事已至此,步云飞只得打起精神:“杜大人,小民只是一个铁匠,守着个铁匠铺,衣食无忧,与当朝宰相大人无冤无仇,何必去做那犯上作乱掉脑袋的勾当!这刺杀宰相大人的事,小民当真是毫不知情!”

  杜乾运大喝一声:“一派胡言!步云飞,我且问你,你若不是心中有鬼,如何要改名换姓,逃出长安城,藏在翠云村!分明就是早有预谋,躲在翠云村铸造凶器,谋划行刺!”

  步云飞大为懊恼,当初以为是高力士要抓他们灭口,匆匆逃了出来,为掩人耳目,改名换姓。哪里想到,反倒成了他们密谋刺杀杨国忠的证据!

  “杜大人,小民改名换姓,另有隐情,这谋刺之事,确实不是小民所为!”步云飞硬着头皮说道。

  杜乾运一声大喝:“来人,给我大刑伺候!”

  “大人且慢。”站在步云飞身后的张兴突然说道。

  杜乾运怒道:“大堂之上,哪里轮得着你一个捕快说话!”

  唐朝官阶,九品三十阶,属正式官员;在九品三十阶之外,还有员外郞,属朝廷非正式官员。而捕快连员外郞都不算,只能算是衙门里的差役,属于皂隶之人!

  县令武文清慌忙说道:“杜大人,这个张兴,虽然只是县衙里的一名捕快,却是文武双全,有些见识,平日里下官有未决之事,也经常与他商议。这谋刺宰相的大案,非同小可,不妨听他说上一说。”

  杜乾运鼻子一哼,算是默许。

  张兴俯首说道:“杜大人,小人觉得此事蹊跷,小人侦知,这两天,步云飞与拔野古在虢国夫人庄园里打造铁扇,今天晚上才回到城里。如果步云飞参与谋刺宰相大人,他们应该远走高飞,岂能在今天晚上回到城里自投罗网。望大人明察!况且,若二人真是有心刺杀宰相,岂能轻易跑到虢国夫人庄园里去,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胡说!”杜乾运厉声喝道:“步云飞参与谋刺,证据确凿,逻辑清楚,还要抵赖,给我动刑!”

  步云飞说道:“杜大人,世上之事若都讲逻辑,那当初杜大人在大慈恩寺的遭遇,却也是逻辑清楚!”

  杜乾佑顿时萎靡。

  杜乾佑也知道,袖刺是一个线索,但不能就此认定,谋刺之人就是步云飞兄弟三人。只是,他在步云飞手里吃过亏,见到步云飞,想不问青红皂白,先痛打一顿出口气,没想到,步云飞却也不怵,说起了大慈恩寺,反将他一军。

  当初,杜乾佑在大慈恩寺失了令牌,虽然大慈恩寺还是把令牌归还给了他,但令牌离身三天,也是不小的罪过。这事一直是杜乾佑的一块心病。

  县令武文清并不知道大慈恩寺的过节,却也是点点头:“张兴说的有理。就算他们参与某刺,也不可能用自己打造的兵器行刺,还把兵器留在了刺杀现场。下官以为,这里面必有隐情。”

  房若虚见张兴和武文清替他们说话,也来了精神,慌忙说道:“大人明鉴,这把短刀,的确是小人所造,我大哥和拔野古毫不知情。三天前,是一个名叫胡水清的客商,来小人店铺里订制的,我是按照他画的图样打造的,小人一时贪财,又不认得军器,一时糊涂,就给他打造了一把。小人想,谋刺宰相大人的,一定是这个胡水朝!”

  “胡水朝是什么人?什么模样?居住何处?快快招来!”杜乾运喝到。

  “小民只知道他是雍丘客商,家里开着屠牛场,以屠牛为业。这个胡水清,身材不高不低,颌下三尺长髯,右眼眼角下有一个黑痣,看着像是个读书人,却有一把力气,在小民店铺上的时候,曾经手举百斤块铁,面不改色,小人心想,他是杀牛匠,有这把力气倒也不奇怪。他订制这把刀的时候,也说是屠牛所用。他说他住在归义坊招远客栈,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武文清点点头:“张兴,你立即带人,前去招远客栈查访,见到可疑之人,立即缉拿!”

  “遵命!”张兴转身而去。

  武文清向杜乾运拱拱手:“杜大人,下官愚见,这三人暂且押解下去,等拿到胡水朝,便可真相大白。”

  杜乾运点点头,冲着步云飞说道:“你等三人嫌疑重大,却也有些许隐情,本官姑且将你等暂押,记住,有些话,当说则说,不当说的,不要乱说,凡事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小的明白!”步云飞说道。杜乾运这是在提醒他,不要把丢失令牌之事说出去,否则,把人逼急了,杜乾运只好下狠手!

  步云飞松了一口气,看来,杜乾佑此番缉拿他们,也不是官报私仇,的确是因为杨国忠遇刺,他也是奉命缉拿真凶。

  至于刺杀杨国忠的真凶,却也十分清楚,肯定与那定制屠牛刀的胡水朝有关。按照这个线索,官府很快就能找到真凶,步云飞兄弟三人最多也就是个锻制军器之罪,虽然要吃点苦头,可还不至于掉脑袋。

  步云飞三人被押到了县衙大牢里,身上的东西被收缴一空,包括裴叔宝给的三千两银票,连同步云飞的那段弹簧钢。

  牢房里点着油松,充斥着一股潮湿阴冷的焦糊气。

  两个差役靠在门外的桌子旁,一个正在打盹,另一个眯缝着眼睛,斜眼瞧着木栅栏。

  栅栏里面,拔野古带着手铐脚镣,躺在草堆上。拔野古向来心宽,就算是进了牢房,也是该睡就睡,该吃就吃。他身上的刑具,是张兴特意给他戴上的,步云飞和房若虚却是空着手脚。

  房若虚靠在墙角,长吁短叹。

  这也难怪,房若虚自视甚高,熟读经史,文章盖世,一向以宰相之才自居。这次来长安,原本想鲤鱼跳龙门,一步登科。哪里想到,先是名落孙山,流落街头,然后莫名其妙卷进了佛祖真身舍利的案子里,跟着步云飞四处躲藏,做了铁匠,最后做了囚徒,卷入了刺杀宰相的谋反大案中,目标越来越遥远,人生越来越低落,现在别说是什么宰相,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成问题。心理期望与现实境遇差距如此巨大,换了谁,也受不了!

  “二哥,你能不能清净点!”拔野古被房若虚搅扰得睡不着。

  “拔野古你个没心没肺的,到了这步田地,你还有有心思睡!”

  “到了这步田地还不是因为你!”拔野古闷声说道:“害的大哥也陪你坐牢!”

  “你们两个都给老子清净点!”步云飞喝到。

  大哥发话,房若虚和拔野古立马噤声,牢房里一片寂静。一会儿,大牢里回荡起了拔野古的鼾声。

  秋天的月光,如水银一般,从铁窗上倾泻而下,牢房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步云飞心中并不惊慌。今天兄弟三人被捕,大慈恩寺必然已经得到了消息。空明法师是个明白人,那慈恩铁器铺原本就是大慈恩寺的寺产,里面出了刺杀当朝宰相的嫌疑犯,大慈恩寺也脱不了干系,杨国忠正在找大慈恩寺的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大慈恩寺最为积极的做法,应该帮助步云飞三人洗脱罪名。

  步云飞相信,只要在县衙里周旋几天,必有好消息。

  不过,步云飞却有一脑子的疑问。

  他最大的疑惑就是,这个惊天大案到底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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