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律,民间不得私造兵器,盔甲、弓弩、长矛等属于禁品,不仅不能铸造,就连私自藏有也有罪。而刀具,因为与百姓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官府不能禁绝,但也有相应限制,一是从制式上限制,民间可以铸造普通生活刀具,但不能铸造和拥有军刀,如太平刀、定我刀、朝天刀、开山刀等等,二是从数量上限制,民间家庭对各种刀具的拥有量都有严格的限制,不一而足。
私自拥有军刀,就是犯禁,铸造军刀,罪加一等!
铁器铺工匠都熟知这一法律规定,也熟知各种军刀的样式,否则,稍不注意,就会惹来大祸。
房若虚原本是个秀才,干铁匠活才一个多月,虽然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却对各种禁用刀具的制式规格,并不是很熟悉,再加上那胡水朝出手阔绰,所绘制的图样又是中原少见的西域袖刺,房若虚一时贪财,竟然打造了一件违禁品,还不自知!
“大、大大哥,应该没那么严重,刀是胡水朝买去的,我有罪,他也跑不了,他应该不会去出首吧?”房若虚见步云飞脸色不对,知道出事了,不过,还在心存幻想。
“二哥,那胡水朝根本就不是来买刀的,是冲着大哥的玄铁来的!”拔野古叫道!
“何以见得?”房若虚惊问。
“二哥,你把玄铁的事捅了出去,害的仇在礼找上门来。大哥好不容易把仇在礼打发走了,小弟觉得,那仇在礼生性贪婪,一心惦记着玄铁,大哥不肯交出玄铁,他就设下这条计策,让咱们犯法,他再去官府出首,把咱们抓进官府里去,那玄铁,不就是他的了!”
房若虚顿时大汗淋漓:“拔野古,你把仇在礼想得太聪明了吧!”
步云飞狠狠瞪了房若虚一眼:“不管是不是仇在礼,咱们都上当了!赶紧收拾东西,马上走!”
就算没有屠牛刀这档子事,步云飞也不想在翠云村再呆下去了。原打算先歇息一晚上,明天一大早动身,今天出了这个事,步云飞决定立马动身,翠云村里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房若虚也意识到问题严重,再也不敢婆婆妈妈。还好,房若虚早就把盘缠收好了,分成三个牛皮包,步云飞则是用一张麻布,把弹簧钢包好,背在背上。
三人匆匆出了堂屋,来到柴房,拔野古搬开柴垛,从里面摸出一杆八十斤的金刚杵,抄在手中,又摸出两柄长剑,递给了步云飞和房若虚——早在三个月前,步云飞就让拔野古偷偷打造了这三件兵器,藏在柴垛里,为的是离开翠云前往蜀地的路上,大家防身用,天下已经不太平,三人出行,手里必须要有硬家伙。
这三件兵器,都是步云飞选用最好的钢材,借用二十一世纪的锻造法打造出来的,虽然达不到二十一世纪的水准,可在八世纪的唐朝,也是三件利器。
三人收拾停当,疾步出了柴房,刚走到院子里,就见院门外人声吵杂,灯火通明,有人高声呼喊:“不要走了私造军器的歹人!”
就听咣当一声,院门被砸开,一群舞刀使枪的兵丁冲了进来,少说也有百十来人,把步云飞三人团团围住。
房若虚吓得一声惊叫:“大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拔野古一声爆喝,挥动金刚杵,向着门前的兵丁冲杀过去。院子里,顿时一片惨叫声。
那拔野古武艺高强,力大无穷,手里的金刚杵舞得如风火轮一般,兵丁们手里的兵刃,一碰到金刚杵,不是折成两截,就是被震飞,挡在前面的兵丁,顿时倒下一大片,哭爹喊娘。后面的兵丁眼睛乖巧,见拔野古来的凶,吓得退出了院门。
拔野古一马当先冲出了院门,步云飞和房若虚紧跟在后,三人冲到门外街巷里,只见灯火通明,无数兵丁手持刀枪冲了过来,一时间刀枪林立,喊杀震天,拔野古却是精神大振,手中的金刚杵愈发迅猛,在火光下舞出一个光圈,凡是沾上了光圈的兵丁,立马血溅当场。
步云飞也拔出长剑,跟在拔野古的身后,那西域柔剑剑势阴柔,貌似软弱无力,却是暗含杀机,如果功夫到家,使将出来,长剑如游蛇一般,见缝插针,神出鬼没。步云飞的剑法只练了一个多月,仅仅是刚入门,好在兵丁们被拔野古的金刚杵杀得晕头转向,步云飞躲在拔野古身后,找准机会出手,还真的点了几个兵丁的手腕,吓得那些兵丁们纷纷后退,还以为步云飞也是一位高手,不敢近身。
只有房若虚,虽然也练了几天柔剑,却是偷奸耍滑,只学了点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根本见不得真章,这一动起手来,立马露馅,手中的长剑连根绣花针都不如。兵丁中也有眼尖的,立马发现房若虚是个菜鸟,众兵丁立马舍弃了拔野古和步云飞,刀枪齐上,围向了房若虚。房若虚顿时手忙脚乱,狼狈不堪,连呼救的顾不上。
拔野古和步云飞只得杀到了房若虚身边,把房若虚与兵丁们分隔开了。
那拔野古是万人敌,根本不把眼前这些兵丁放在眼里,他要想一个人冲出重围,原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他要顾着步云飞和房若虚,只得与兵丁们纠缠在一起。
三人被兵丁们围在街心,拔野古的金刚杵舞成一个圈,罩住步云飞和房若虚,众兵丁奈何他们三人不得,可三人也冲不出去,形成了僵局。
正在相持不下,忽听人群后面一声爆喝:“都给老子退下!”
众兵丁纷纷侧身,让开一条路,只见火光之中,闪出一个大汉,方面雁额,面色白净,身材魁梧,身着皂衣,腰间挂着一柄朝天大刀,冲着步云飞一声冷笑:“步先生化名宁忠良,在这翠云村里好自在!”
那白面大汉正是长安县捕快张兴。
步云飞喝道:“张先生,我兄弟是被人陷害,请张先生让条路!”
张兴冷冷说道:“张某奉命行事,若步先生的确被人陷害,还请到长安县衙里,向武大人辩白,张某自会从中周旋。若是私自放你们走,张某就犯了渎职之罪!”
拔野古喝道:“要想拿我等兄弟,拔某手中的金刚杵,只怕认不得张先生了!”
“张某奉陪!”张兴拔出了朝天刀。
两人同声爆喝,只听得嘡啷一声,刀杵相接,火光四溅,两人杀做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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