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公子请留步,步某这就别过!”步云飞拱手说道。
这两天,裴叔宝早已知道了步云飞和拔野古的真实姓名,只要高力士不抓他们,就没有必要隐姓埋名。
不过,裴叔宝并不知道佛祖真身舍利之事。这件事,要求步云飞严加保密,这是高力士放过步云飞的条件,要是露了风声,高力士就要翻脸不认人!
裴叔宝眼泪滴答:“师父,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还能相见!”
“为师闲云野鹤,云游四方,不见也罢。”步云飞说道,他是真心不想和这个呆霸王见面。
“师父!”裴叔宝抱住步云飞,嚎啕大哭起来:“弟子从小就没有爹,师父虽然没能和我娘做成一对,却如同是我的亲爹一般,呜呜,师父不要弟子了,弟子情何以堪……”
步云飞心头感慨,裴叔宝变成个呆霸王,固然因为是他家权势熏天,但从小没爹教养,也是一个重要原因。裴叔宝骨子里并不坏,只要身边有个人好好引导,也能走上正路,只可惜,他生活的圈子,全都是勾心斗角、阿谀奉承之徒,裴叔宝活在这么大染缸里,要想学好,根本就不可能!
“公子还请珍重,呐,小师父教你的龟息之法,还要勤加习练。”
“嗯,呜呜……”裴叔宝的眼泪打湿了步云飞肩头。
“平日里要平心戒嗔,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弟子铭记,呜呜……”
“还要宽待下人,体谅民情,切不可强抢民女,夺人所爱!”
“师父放心!”
“当然,少吃大鱼大肉,多吃素菜,尤其要多吃南瓜!”
“为何要多吃南瓜?”
“南瓜无糖,对公子的身体大有裨益,切记切记!”在二十一世纪,南瓜是糖尿病病人必备食品。
步云飞这一番嘱托,全然不是忽悠,而是肺腑之言。
一番生离死别,步云飞和拔野古起身,沿着曲江向南而行,裴叔宝却是站在曲江边,望着步云飞背影,久久不愿离去。
……
两人回到翠云村,天色已晚,天空中挂着一轮明月,把小山村照的一片银白。
村子里街道两旁张灯结彩,如同办喜事一般。
两人匆匆走到慈恩铁器铺门口,院门敞开着,房若虚已经等候在了院门口,看见二人,慌忙迎了上来:“大哥,你们可算回来了,今天白天,宫里来了人,接秦小小和仇阿卿入宫了。”
“废话!”步云飞点点头,抬步进了院门。
绣女入宫,等于出嫁一般,当然,张罗“出嫁”仪式的,不是双方父母,而是当地官府和宫中内侍,村子里张灯结彩,自然是官府所为。
拔野古关上了院门,三人边走边说。
“大哥,秦小小走的时候,眼睛都哭红了!”房若虚叹道:“我听说,皇上封她为银瑶公主,嫁给同罗头领,封仇阿卿为金瑶公主,嫁给契丹头领,这正是,西出阳关无故人啊!”
步云飞斥道:“你他妈的诗书都白读了!同罗人在东方,鬼个‘西出阳关’!”
“就是那个意思嘛。”房若虚说道。
同罗是铁勒诸部中的一部,内附后,居住在幽州一带,属于范阳节度使安禄山的辖区。铁勒诸部中,原本是薛延陀部最为强大,唐朝初年,薛延陀被李勣攻灭,同罗逐渐强盛起来。同罗人以骑射见长,性情彪悍,大多数同罗人游离于唐朝东北部边境以外地区,一些同罗部落内附,加入了安禄山的军队,成为安禄山手下的精兵。
同罗和契丹人,都是未开化的游牧民族,他们的生活环境寒冷潮湿,十分恶劣,生活习惯更是茹毛饮血。哪个王公贵族也不肯把女儿嫁到哪个鬼地方去,只有苦了秦小小仇阿卿这样的民间女子。
“二哥,她们什么时候去和亲?”拔野古突然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
“拔野古你要干什么?”步云飞喝到。
“大哥,我去把丑丫头劫出来,给我们做嫂子!”
“放屁!”步云飞喝道:“你给老子死了这条心!”
堂堂公主出嫁,必然是戒备森严,拔野古要是想在路上劫人,那就是飞蛾扑火!何况,兄弟三人虽然躲过了高力士这一劫,可危险并没有解除。长安不可久留,三人必须马上动身离开翠云,带着个劫来的公主在身边躲避官府的追捕,不仅逃不出去,还会害了秦小小。
“房若虚,赶紧准备一下,明天一大早,大家起身离开翠云!”步云飞吩咐道。
“早就准备好了,也没啥带的,就是大哥的玄铁和一些银子。”
步云飞点点头:“这几天铺子里有什么事吗?”
“也没啥大事,哦,对了,你们走的那天,有个客商来订制了一把屠牛刀。”
“他要屠牛刀何用?”步云飞问道。在翠云住了三个月,来定制铁器的大多是附近农户,要得也都是田间农具,长安不是牧区,从来没人来定制屠牛宰羊的器具。
“那客商名叫胡水朝,不是本地人,而是河南雍丘人,家里开着个屠牛场,养了五百头牛,是个大财主。这两天来长安办事,也不知从哪里听说咱们铺子里的护蜜铁刀口好,就来订了一把,这点小生意,小弟自作主张,就应承了下来,我已经打造好了,他今天早上就把刀取走了。”
“你小子长进了!可以自己锻刀了!”步云飞边走边说,房若虚身子弱,又是个书生,平日里,都是给拔野古打下手,现在可以独立锻造刀具,虽说只是把小小的屠牛刀,那也是不小的进步。
“都是大哥的栽培!”房若虚跟在步云飞的身后,很是得意:“大哥,那胡水朝当真是个土财主,出手阔绰,赏了我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你说梦话吧?”拔野古大叫,平日里,打造一把铁犁,也就是三钱银子。一把小小的屠牛刀,就算是精工细作,顶破天能收五钱银子。十两银子,是一张铁犁二十倍的价钱!
“当真是十两!”
步云飞心头起疑:“房若虚,那胡水朝当真打的是屠牛刀?”
“是啊!绝对没错。”房若虚说道:“我是按照他给的图样打的。”
“图样在哪里?”
“在西厢房里。”
步云飞大步走进了西厢房,房若虚跟了进来,从柜子里找出一张图纸,步云飞一把抢了过去,就着桌上的油灯仔细端详,却是一把短刀的图样。
那短刀长一尺五,宽三寸,刃首上阔,长柄,刃前锐,后斜阔,短小精悍,看着很是眼生,不是唐朝人常用的刀具。
步云飞把图样递给了拔野古:“你看看,见过这种刀吗?”
拔野古扫了一眼图样,说道:“这不是屠牛刀!”
“是什么?”
“是西域袖刀,又称袖刺,是西域诸国将军的随身佩刀,可以藏在袖子里,也可以挂在护腕上。”
“你确定?”
“我在吐火罗国做侍卫的时候,佩戴过这种袖刺。”
步云飞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就连房若虚,也是惊得一个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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