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长安捕快

  姓张的捕快看了看步云飞,问道:“他是谁?”

  “他是步云飞,步先生!是位字摊先生。”拔野古闷声说道:“今天之事,某出手是重了些,张先生若要问罪,只管找我拔野古,与步先生无关!”

  捕快不再理会步云飞,转向拔野古:“拔野古,今天劫道的那伙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拔野古说道:“要是认识,量他们也不敢来找我的麻烦!”

  步云飞暗暗点头,看来,拔野古在永和坊一带,有些名气,这里的人都知道他的厉。而今天这帮人,应该是流窜江湖的匪徒,这些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居无定所,初来永和坊,也没搞清水深水浅,仗着自己人多势众,轻易出手,结果,栽在了拔野古手里。

  捕快点了点头:“这伙人看着有些尴尬,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我跟了他们一上午。他们一直在长安城里闲逛,似是在找人,问他们要找谁,他们也不说。我怀疑他们是一伙江洋大盗,想在长安城里干上一票。可没想到,他们竟然窜到了永和坊,这鬼地方,鸟都不拉屎!更没想到,这帮家伙竟然盯上了拔野古!拔野古,你当真不认识他们?”

  “当真不认识!”拔野古头摇得如拨浪鼓。

  捕快转身就走,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拔野古,我警告你,不要仗着自己有些功夫,就轻易下狠手!长安城里像我这样好说话的人不多!”

  捕快说罢,大步流星而去。

  步云飞望着那捕快的背影,说道:“不就是个小捕快,至于嘛!官府一个不入流的捕快都这么牛皮哄哄,要是县太爷出来,岂不是要人命!”

  拔野古却是面色恭敬:“恩人,他叫张兴,是长安县衙的捕快。他和别的官差可不一样,是条好汉!”

  步云飞大为诧异,以拔野古的身手,别说是长安城里,就是天底下都是鲜有敌手,能被他称作“好汉”的,身上一定有些东西!

  “他功夫高强?”

  拔野古说道:“要说功夫,张先生也算是个好手。不过,永和坊里都敬他是条汉子,也不全是因为他功夫高强。”

  “还因为什么?”

  “恩人有所不知。当今官府里的人,要么庸碌无为,要么贪赃枉法,更有甚者,与盗贼勾结,欺压百姓。只有这位张先生,却能忠于职守,秉公办案,而且,还极有侠义心肠,百姓若有冤屈,哭诉无门,只要找到他,他一定会尽全力相助。所以,长安县百姓都敬他,就连长安县令,都敬他三分。我和我哥刚来永和坊的时候,有无赖之徒上门骚扰,我一时不忿,出手打伤了人,那些无赖与衙门里的差役勾结,反告我们出手伤人,被拿到县衙里问罪。幸好这位张先生替我们在县令面前伸冤,把我们放了出来,又把那些无赖打了五十大板!”

  步云飞这才明白,那张兴呵斥拔野古,原来是怕拔野古出手太重,伤了人给自己惹麻烦,却是一番好心。如此说来,这位张兴的确是条好汉。

  只是,这样的人在官府中,实在是太少了!

  其实,这位张兴张捕快,自幼习武,年方二十出头,力大无比,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他虽是习武之人,却也精通文墨,喜好读书,是个文武双全之人。以张兴的才能,在边庭上做个将军绰绰有余。

  只是,张兴生不逢时。李林甫做宰相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军人有文化,军人要是有了文化,一旦建立了军功,有了勋爵,一路升迁,就有可能做到宰相之位,那对李林甫是极大的威胁。所以,李林甫对有文化的军人,刻意打压。到了杨国忠当政,继承了李林甫的这个思路,而且变本加厉,不仅刻意打压稍有文化的军人,甚至,大力启用胡人做将军,贬斥汉人将军,唐代不成文的规矩,胡人功劳再大,也不能升任宰相。汉人稍稍显露头角,就被他以各种手段打压下去,轻则撤职,重则杀头。

  这两代宰相造就了唐朝的重文轻武。在世人眼里,军人与妓.女同等地位,都是下九流,只有那些野蛮的胡人才去当兵。

  一个人有了一身的武艺,不仅不会令人尊重,相反,还会遭人白眼,被视为是与胡人一样卑贱,当然也不会得到提携升迁。

  正因为如此,张兴空有一身文武艺,却是进身无门,只能屈就在长安县衙里,做一名小小的捕快。

  不过,长安城里的人都知道张兴的厉害,他曾经在集市上徒手挽住了两匹狂奔的烈马!

  两人边说边走,拐了七八道弯,停在了一间草屋前。

  “恩人,我哥就住在这里。”拔野古说道。

  步云飞瞪大了眼睛。

  那草屋极其破败。永和坊原本就没什么好房子,大都是土墙草顶的棚舍,可这间草屋,连土墙草顶都不如,事实上,准确说来,只能算是半间草屋,四面土墙塌了两面,将就用一些废柴围拢。草屋只有一扇门,没有窗户,其实,草屋四面透风,要不要窗户都没多大意义。

  房若虚和拔野古竟然住在这样的破草房里!

  两人刚要进门,就见房若虚背着一个打满补丁的包袱,戴着一顶草帽,匆匆走了出来,正好与步云飞打了个照面。

  “哥,你这是要去哪里?”拔野古小心问道。

  房若虚看了看步云飞,又斜了拔野古一眼,冷冷说道:“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拔野古,给我把路让开!”

  “哥,你这是怎么了?”在房若虚面前,拔野古全然不见刚才的强悍,却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我怎么了!你还不清楚!”房若虚喝道:“见到新主子,就忘了亲兄弟!怎么,还把他带上门来找我算账!你小子也够决绝的,这一个多月的交情,说断就断!也罢,我房若虚虽说是一介书生,也懂得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步云飞,有种你别让拔野古出手,咱们单挑!”

  房若虚说着,扔掉了包袱,脱掉了草帽,揎拳掳袖,摆出一副单打独斗的架子。那架子还像模像样,竟然还是个练家子!

  步云飞吃了一惊,原以为房若虚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酸秀才,原来深藏不露,身上有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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