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叔宝哭道:“师父,杨国忠那狗日的,不仅忽悠皇帝跑路,也把我老娘忽悠了。我老娘,还有我两位姨娘,跟着杨国忠,一起出了长安,原以为,是去四川避难。可走到半道上,那杨国忠硬说我老娘与师父勾搭成奸,要害我老娘性命,师父啊,赶紧去救我老娘,要不然,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裴叔宝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出来的话,也是乱七八糟。步云飞半天没听明白,却见高仕益站在一旁,急忙问道:“高先生,你是和裴公子一起来的?”
“是!”
步云飞心头一沉,暗叫不好。
高仕益是高力士的人,这次与裴叔宝一同前来,一定是受高力士的指派!
高力士一向不求人,这次他派高仕益和裴叔宝一同来找步云飞,只怕不是虢国夫人遇险,而是皇上遇险了!
“高先生,出了什么事?”步云飞问道。
“步先生,皇上出奔,并非本意!乃是被杨国忠胁迫!”高仕益急忙说道:“杨国忠包藏祸心,非只一日,他的亲信李德福执掌龙武左军,不仅如此,他还暗中从四川调来二百名剑南健卒,混入龙武军中。今天早上,李德福率剑南健卒突入大明宫,谎称燕军已然到达灞上,皇帝不明就里,下诏西巡,禁卫六军奉昭护卫皇上出长安,就连陈玄礼也蒙在鼓里。”
“这是要把皇上劫持到四川,挟天子以令诸侯!”步云飞说道。
“不错!”高仕益说道:“如今,六军已然过了咸阳。皇上渐渐觉察到情形不对,待要停止行进,但李德福率剑南健卒,控制了皇上中军,文武大臣与皇上不得相见,皇上已然无法左右行止。高大人随侍皇上身边,也难以脱身。皇上离京的时候,杨国忠娇昭,杨氏五家,包括虢国夫人、秦国夫人、韩国夫人也一同前行。如今,贵妃娘娘和高大人见情势危急,暗中派高某与虢国夫人联络,希望虢国夫人设法与龙武大将军陈玄礼联系,告知皇上处境,请陈玄礼清君侧。可行事不密,被杨国忠觉察,将虢国夫人禁锢在中军,眼见虢国夫人凶多吉少。裴公子原本跟在虢国夫人身边,剑南健卒来捉拿虢国夫人的时候,虢国夫人眼见躲不过去,便让高某带着裴公子换上下人服侍,逃离六军。高某和裴公子,逃得性命,却是无法营救皇上和虢国夫人,这才想到,回长安来找步先生。如今,皇上危急,还请步先生设法营救。”
高仕益说罢,步云飞冷笑:“你们两个,也是昏了头,既然没落到杨国忠手里,就该直接去找陈玄礼,他是禁卫六军的主帅,而且,就跟在皇帝身边,你们跑到长安来找我,岂不是舍近求远!”
高仕益叹道:“步先生,六军中到处都是杨国忠的眼线,我等能捡条命,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回去找陈玄礼,只怕见不到陈玄礼,脑袋就搬家了!步先生,皇上危急,还请步先生本着忠义之心,前去救驾!”
步云飞却是冷冷说道:“高先生,裴公子,恕步某难以从命!”
高仕益目瞪口呆,裴叔宝更是放声大哭:“师父,我老娘虽然风流成性,可与师父也是缘分匪浅”
“放屁,老子与你老娘没有半分纠缠!”步云飞厉声喝道:“陈玄礼手握六军,尚且拿杨国忠毫无办法,步某就是个孤家寡人,身边只有一个拔野古和一个颜泉盈,你们让老子如何去救皇帝!老子若是不自量力,去救皇上,岂不是飞蛾扑火!”
高仕益厉声说道:“步先生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步先生处处以颜杲卿为榜样,当初颜杲卿死守常山,岂不是飞蛾扑火!”
“你不说起颜杲卿倒也罢了,说起颜杲卿,咱们就来评评这个理!”步云飞喝道:“皇上曾经亲口答应步某,为颜杲卿平反昭雪,将颜泉盈释出大牢,老子信了他的话,结果,三天过去了,颜泉盈还在大牢里呆着,若不是老子强行劫狱,只怕颜泉盈早就没命了!皇帝心里只有他自己,平日里把臣下忘到九天云外,现在他被杨国忠拿住了,又想起了我!天下哪有这般道理!这样的皇帝,让老子寒心。”
颜泉盈却是说道:“云飞哥,我爹说过,皇帝是君,我等是臣,皇上纵有不是,可身临危难,为臣下的岂能袖手旁观!”
“小丫头片子给我住嘴!”步云飞喝道:“老子千难万难才把你救出来,如今兵荒马乱的,老子岂能带着你又去犯险!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老子就是死了,也没脸去见你爹!”
“你若不去救皇上,才是没脸见我爹!”颜泉盈怒道:“高先生、裴公子,步云飞不去,我和你们去救皇上!”
“放屁,别以为你当了什么的义瑶公主,就把皇帝当老爹,皇帝眼里根本就没有你这个丫头!”步云飞大喝一声:“拔野古,给我把颜泉盈绑了,咱们回伏牛山!”
拔野古是吐火罗人,从不把君君臣臣那一套礼法放在眼里,更不关心皇帝死活,在他心目中,颜杲卿是好人,好人的女儿犯不着冒着生命危险去救那狗日的皇帝。那颜泉盈执拗要去救皇帝,拔野古心里极为不屑,听步云飞如此一说,二话没说,在路边捡了根草绳,当真把颜泉盈捆了起来,扛在肩上,瓮声说道:“大哥,咱们回伏牛山见二哥去,不球管那狗日的皇帝!”
颜泉盈被绑,气得大叫:“步云飞你不忠不孝!”
“步某告辞!”步云飞向高仕益、裴叔宝拱手说道:“不过,既然咱们相交一场,步某也给你们指点几句。皇帝和虢国夫人的性命,至少在现在,二位不必担心。杨国忠根本就不敢把他们怎么样。杨国忠要挟天子以令诸侯,若是皇帝死了,他挟个鬼的天子!别说是令诸侯,只怕走不到成都,六军就会把他剁为肉泥!至于虢国夫人,杨国忠最多就是把他软禁起来。”
“可皇上被他挟持到成都之后呢?”高仕益说道:“一旦杨国忠稳定了四川,便会一脚踢开皇上!”
“那步某就更管不了了!”步云飞笑道:“实不相瞒,天下已然大乱,步某只求在这乱世中寻一块藏身之地,别的,爱莫能助!拔野古,咱们走!”
拔野古答应一声,扛着颜泉盈,跟着步云飞,扬长而去。
高仕益目瞪口呆。
裴叔宝却是一把擦干了眼泪,冲着步云飞背影叫道:“步云飞,你要做缩头乌龟,老子偏要做忠臣良将!高仕益,咱们回去,与那杨国忠拼个鱼死网破,大不了,老子就是颜杲卿第二!”
说着,拉着高仕益向西而去。
百姓出城后,都是向西逃难,那是皇帝出奔的方向,大家觉得放心。步云飞和拔野古却是向南,走出数里地,到了终南山脚下,眼前一片苍山,眼见四周没了行人。步云飞停了下来,回头说道:“拔野古,把颜小姐放下来,给她松绑!”
拔野古给颜泉盈松了绳索,颜泉盈手脚刚一松,便窜起两步,飞起一脚,狠狠踢在步云飞屁股上,踢得步云飞一个趔趄。
“干嘛呢!”步云飞喝道。
“无耻!小人!”颜泉盈喝道“我不和你在一起!”
步云飞揉揉屁股,笑道:“也罢,义瑶公主胸有大志,步某不敢勉强,拔野古,咱们就此与义瑶公主作别!”
“别就别!”颜泉盈剑眉倒竖,转身就走。
拔野古慌忙叫道:“颜小姐”
颜泉盈不理不睬,已然跑出十几步。
步云飞却是笑道:“拔野古,颜小姐腿脚利落,倒也用不着咱们操心,走,咱们去追皇帝!”
颜泉盈怒冲冲跑着,听见步云飞要去追皇帝,急忙停了下来:“你要去追皇帝?”
“当然了!”步云飞正色说道:“皇帝有难,做臣子的,岂能袖手旁观,何况,步某处处以颜杲卿为榜样,当然要做颜杲卿第二了!”
“喂,你刚才不是说,你要回伏牛山吗?”颜泉盈问道。
步云飞苦着一张脸:“我的大小姐,我的大公主!救皇帝那可是天大的事!那城门下人多眼杂,当众咋咋呼呼要去救皇帝,这话传到杨国忠耳朵里倒也罢了,若是传到黑云都耳朵里,哪里还有咱们的机会!那裴叔宝是个棒槌,你颜大小姐,堂堂义瑶公主,也和那裴叔宝一般大呼小叫,生怕别人听不见,当真是胸大无脑!”
在城门洞里,颜泉盈被步云飞搂抱着,胸贴胸脸对脸,颜泉盈的胸有多大,步云飞大致也能体会得到,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少说是罩杯,弄不好还是d
颜泉盈被步云飞说得不好意思,却也不恼:“我呸,搞了半天,你是在骗人!”
拔野古急忙说道:“大哥,你刚才不是说,杨国忠不敢把皇帝怎么样,皇帝不会有什么危险吗?”
步云飞沉下脸来:“杨国忠的确不敢把皇帝怎么样,他的想法,是把皇帝劫持到四川去,来一个奇货可居。可黑云都的想法正好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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